“选吧!”
尔岚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心中不免自嘲的笑着,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早已经布置好的棋局,而自己不过是这棋盘上的蝼蚁。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父皇的手腕女儿是见识到了,现在可以放了箬儿与殇儿了吧!”尔岚的毫无情绪的说着,心,早已经凉透!
“殇儿可以跟你走,至于箬儿,等你大婚之后我自会放了他,放心,他也是朕的儿子,朕会好好待他。”说罢便是拍了拍手。
门外的侍卫松开了对殇儿的钳制,殇儿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见尔岚落寞的站在大殿之中,脚边皆是碎了一地的瓷片。
“公主……”因着刚刚的几声大喊,现在殇儿的声音有些沙哑,在这种状况下却更是添了一抹悲凉。
“我们输了。”尔岚抬眸,泪苍然落下,嘴角依旧挂着不可一世的笑容,“一开始就输了!”
公主府,内殿。
由皇宫回来,已是过了几日。尔岚依旧是将自己关在寝殿之内,依旧是一遍一遍的抚着琴,一遍一遍的唱道:“漓江之上,千帆尽远。残阳日落,寂影寞寞。别离愁,难聚首。月寄相思,盼君归来。君归来兮,和歌平舞。情脉脉,影绰绰。”
悠扬婉转,哀而不伤。
“公主。”殇儿将一盏热茶放在琴案之前,轻声的唤着尔岚。
尔岚像是没有知觉般,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只是指尖所落之音却是不差毫分。全然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
殇儿努力吞下即将冲出眼眶的泪水,大口大口的吸气,终还是没有忍住流出泪来。
自从三年前,自己的父亲战死沙场,体弱多病的母亲也是跟着去了,偌大的帅府,自己孤独的撑起,在父亲出葬那天,皇上圣旨加封,封父亲为“荣国公”,而自己便是地位大升,成为了“草根”郡主。
父亲出葬后不久,一把大火将一些虚华吞没,殇儿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火里跑出来的,大概是小时候就跟着父亲习武的缘故,虽是不济,但由火场逃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当殇儿转醒时第一眼撞入眼帘的便是满脸心疼的尔岚,身为公主竟是衣带不解的照顾着殇儿,这也是以至于后来,殇儿病愈后便是一直追随者尔岚,两年后也是一起跟尔岚搬出宫中,为尔岚鞍前马后,早已经忘记了自己郡主的称号。
也正是三年的风雨同舟,殇儿才更是了解尔岚,她总是伪装着很坚强,为了能够威胁到辽帝,能让辽帝“回心转意”,尔岚算尽机关,如今这中情形又如何让他接受?
“公主,吃点东西吧!以后的路还很长,你若是倒下了,正是成了他们的美意!”殇儿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些天她也是滴水未进。
尔岚,还是不语。
远嫁邛国,远嫁邛国……,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快了,快到尔岚还没弄清楚这是否是梦。如果是,真的希望自己快些醒来。
“公主,宫里来了几位嬷嬷,说是为公主裁衣来了。”门外传来了琉璃慌乱的说道。
“人在哪里?”殇儿下意识的去问。
“已经过了月门,正向这里走着。”琉璃几欲哭出来。自从公主由皇宫回来她就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要不是昨天偷听到婆子们的碎语,琉璃是怎么也想不到,皇上居然会把公主送去和亲。况且那邛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话音将将的落下,嬷嬷们便是行至了眼前。
“老奴,给公主请安!”抑扬顿挫的声音传入了内殿。殇儿收了收心性,看一旁的尔岚,还是一副失了魂的摸样,无奈的叹气,推门而出。
“嬷嬷。我家公主今日身子不太清爽,您且先回去吧!等公主好些了自是会用八抬大轿请您过来裁衣的。”殇儿说罢,对着嬷嬷抱歉的一笑,又是欠了欠身,“还望嬷嬷体谅。”
那嬷嬷岂会这般容易打发?只见她不卑不亢的垂下头,故意提高了声调道:“八抬大轿老奴可是承受不起,只是这色泽花样都是小殿下亲自选的,若是公主推辞,小殿下怕是会要失望的!”
失望的不只是小殿下吧!殇儿心中冷笑,没想到着嬷嬷也不是什么善类,看来这次,是真的逼上了绝境。
“铮——”的一声由内殿传来,殇儿急忙转身跑进屋中,看向尔岚。
只见,琴案之上,琴弦尽数断裂,琴身亦毁。尔岚的双手仍覆在琴身之上,想必这一击已是用了尔岚的全部的力气。
“带她进来吧!”这一生极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殇儿皱眉,有些担心的看着尔岚,关怀的话卡在喉咙却是说不出来。
“我没事!”尔岚无力浅笑,扬手,轻轻一推,琴案上的绿倚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轰然倒地。刚刚那一击,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此时的尔岚面色更是苍白。
殇儿走上前来,盯着地上的绿倚琴,殇儿自然记得,那是尔岚及笄时辽帝送个她的礼物。尔岚很是珍惜,平常更是舍不得拿出来弹练。
而后,小殿下受伤,尔岚与辽帝大吵一下,那日起她就再也没有碰过这琴,虽是如此,也是可以看出尔岚心中仍是视它如珍宝,今日竟是这般的毁了,而毁了的却不只是这把琴,还有些别的东西,在弦断琴亡那一刻,彻底的决裂。
“将她带进来吧!”尔岚淡淡的提醒着看着琴身暗暗失神的殇儿。
嬷嬷由殇儿带着进来,先是对着尔岚行了一翻大礼。刚刚想要对着尔岚恭维一番,余光便是撇见了丢在地上的绿倚琴,淡淡的皱眉,而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头垂的更低。
尔岚扬了扬手,殇儿、琉璃急忙上前扶着,只是跪坐了太久,腿脚完全使不上力,竟是费了好些力气才是站起身来。
跪在地上的嬷嬷看见这一幕,竟也是有些心疼。
“公主既然不舒服,老奴还是明日再来吧!”说罢重重的磕头。
尔岚几乎将身子尽数倚在殇儿身上,嘲讽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嬷嬷。冷冽的话语脱口而出:“既然是箬儿亲自为我选的花色,我自然是希望早日看到的,嬷嬷刚刚不也是说,怕小殿下失望吗?”说罢,无意的撇向僵直了身躯的嬷嬷,淡淡的道:“嬷嬷还是快些起身量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