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别院里住了已经三天,果儿也恢复的可以下地行走。难得栾鸾和果儿可以在没有鬼女监视的情况下说说话。果儿很奇怪,为什么她没有中毒还会回来。她也很奇怪果儿为什么会这么问,淡笑着说是为了你啊。果儿眼睛通红,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弄的栾鸾手足无措,几个守卫跑进来警惕的看着她们半天又疑狐的退了出去。果儿这才住了哭,粉嫩的小脸满是泪痕,睁着大眼睛抱着栾鸾不放。栾鸾在心里叹气,可怜的孩子,才这么小就受这么多苦。而果儿在栾鸾去密林之时一直被关在密室里,那个位置栾鸾推断就在和清欢放火之后碰面的地方,怪不得清欢说听到墙壁后面有呼吸的声音,早知道直接救出果儿逃出升天了。呀!栾鸾突然想起清欢……这一路,早已经把清欢忘到脑后了。
清欢此时正蹲在栾鸾所在大宅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她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主人一直没什么动静,这些人的防守也很是谨慎,苦无下手的机会,只得等着。但是还有一批人也同样像清欢一样监视着这个大宅,清欢自不会被他们发现,也懒得去管别人。此时她正百无聊赖的望天,忽然从远处飞奔来了俩骑人马。门口的侍卫赶忙让开了路,两人大踏步走到内室,清欢再看不清了,也没稀罕上前,又开始望天起来。
林青儿恭恭敬敬的将其迎了上座。男人掀袍坐好,问道:“人呢?”鬼女垂眉道:“在后院。已喂了鬼医的七日还魂散。”男人点点头:“宫主吩咐,将欧阳若辰立即带上九圣山。”林青儿不解:“可是宫主不是说要在这里设陷阱,等欧阳家的人来救,好一网打尽吗?”男人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你在这三天,他们可来了?哼,一定是你走漏了风声,不敢来了。那再在这里还有什么用?”男人沉吟一阵,又道:“何况少爷一直不情愿欧阳若辰在我们手中,巴不得尽快将其带上九圣山,所以宫主才嘱咐你此次行动一定要快、要静!你倒好,弄出了震惊江湖的大火!巴不得别人不知道吗?”
林青儿不服:“已经把燕子坞灭口了,嫁祸给欧阳若辰不是很好嘛?造成欧阳若辰失踪,柳成龙追击的假象?”男人无奈道:“你以为江湖上都是些什么人?只要柳成龙活着就肯定会说出去,他说了就有人一定会信!”
林青儿低下头,没错,江湖无风不起浪。就算没有证据,有人说,就会有人信:“那怎么办……”
男人冷冷道:“少爷已经将柳成龙杀了。哼,你每次出去办事都要把功劳最后归到别人头上!今天下午马上带人上山!”
“是!”
从宅院到九圣山不过半天路程,晌午正好到了九圣山的脚下。栾鸾见队伍中多了一个比林青儿官还大的男人,而且很帅,不禁多看了几眼,听林青儿叫他裕统领,三十岁左右,江湖中人典型的刚毅面庞,哎,可惜就不会笑吗?
裕统领安排大家在山脚下的一个小站里吃酒,名字是颇有诗意的“清风店”。老板娘身材微胖,可是长的有些姿色,对裕统领和林青儿似乎都很熟,招呼着几个小二上菜上酒。不时朝栾鸾这边望来几眼,裕统领眼尖,问道:“怎么,老板娘也对逃犯有兴趣?”老板娘听出他话外之音,忙道:“哟哟哟,奴家可没大胆子抢您老的人,只是看那丫头跟我家死去的孩儿一般大……”说着,摸了把眼泪。裕统领道:“知道大姐心好,你去给她拿点吃的吧。”老板娘千恩万谢,拿着食物到了果儿近前:“哟哟这怎么一身的伤呢……来,吃口汤,再来个馒头。”栾鸾和果儿吃着她送来的东西,突然觉得有人朝她脖子里吹气。栾鸾吓的一个激灵,猛然回过头,后面紧靠着客栈的墙壁。哪里有半个人影……难不成是清欢?不知道现在清欢在哪了。
不一会裕统领和林青儿又开始朝山上走,不到两个时辰马车又停了下来,外面一片嘈杂之声。果儿从清风店上来这段时间很安静,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再伏在栾鸾怀里哭。
车帘子一挑,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夕阳的余晖在男人背后散开,一片片的漏到栾鸾身上。背着光,栾鸾只能看到男人的一个高大的轮廓,看不到长相和表情。男人一手挑帘,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月湖水仙,不过如此。”
林青儿恭恭敬敬的起身上前,道:“少爷,宫主有请。”帘子卸下,栾鸾气的乱跳,这已经不是一次的被说丑了。在现代,好歹也算是班花级别,怎么到了这里就人人都说她丑!
栾鸾和果儿被押上山,一路上栾鸾瞪着那个少爷的背影,暗暗的诅咒他十代祖宗都是丑八怪。男人没再回头,昂头大步走在队伍最前面,裕统领和林青儿跟在左右,一行人迎着夕阳的余晖到了一处山峰。山体巍峨壮丽,几个山峰都高耸入云,四处都是人工开凿的栈道,山上云翠苍松遍植。栾鸾本以为不过是到了另一个燕子坞,大不了是大了一点规模的燕子坞,不过就是个山寨而已嘛。可是到了这座山峰,不禁瞪目结舌。群林掩映中露出的飞檐瓦烁,无一不彰显着奢华,简直可以称之为宫殿。只是宫殿是一群,这里是一座。
走得近了,宫殿上高高的挂着重华殿三个大字。以琉璃金瓦为顶,配着大扇的菱花格窗,殿前方大块的空地铺的是丈余的汉白玉,殿门左右种的都是百年以上的梧桐,右手是一曲折回廊,雕梁画栋甚为精致,似乎是通向更加深的山体中间。宫殿为两层,汉白玉的街面,两旁植满了高大的梧桐,此时正是深秋,两排梧桐的叶子纵横交错,连汉白玉的路面上都铺着一层金黄的树叶。栾鸾仿佛置身在大学的林荫路上,漫天的金黄和不远处华丽的宫殿与栾鸾最初想象的土匪窝差别太大,一时竟忘了自身的危险。甚至不知道是怎么进到宫殿之中,身处殿中,栾鸾不由得升起一股庄严肃穆的感觉。殿内宽大,八只蟠龙浮雕的石柱立在殿中。正手是镀金龙头座椅,左右各四个座位。九人,九圣宫。果然映情映理。
九圣天宫的宫主仙红颜坐在上首正前方的龙椅上,含笑的眼睛细长微挑,莹光转转。垂目审视殿下的栾鸾,宽大的袖袍拂过座椅轻轻的指过来,你就是欧阳若辰?
她的声音很好听,婉转如流水。看起来已经过了中年,却并不像寻常妇人。脸上没有皱纹只是略显苍白,神色虽然温柔,透着深深的沧桑与疲惫,周身散发不怒而威的气势。栾鸾本来打定主意不说话,此时见到她,不禁点了点头。仙红颜满意的点点头:“青儿怎么如此怠慢贵客,还不看座上茶。”
林青儿点头称是,领着栾鸾到一旁坐下,丫鬟端到跟前一碗茶。仙红颜见栾鸾一副拘谨的样子,倒像是丑媳妇见公婆,不由得心中升起疑问,眼前这个姿色一般的女人真是江湖第一美人?欧阳家的大小姐?心中有了疑问,开口问道:“把欧阳小姐请到九圣山真是不容易,家中老父可好?”
栾鸾迟疑了一下,支支吾吾的答道:“呃……啊,还好。”
仙红颜神色一凛,马上又回转成刚刚淡笑的脸:“欧阳大小姐一路辛苦了,来人,带下去休息吧。”
林青儿看着栾鸾下去,问道:“宫主,您怎么……”
“放屁!你个废物!”仙红颜怒道,“什么欧阳若辰!弄出这么大动静还抓了个假的!”
林青儿错愕,怎么?
仙红颜冷冷道:“哼,欧阳家那两个老废物早就死了,哪还有什么老父!欧阳山庄二少爷在凌飞那里,三小姐死了,四小姐找不到,若是这位大小姐也落入凌飞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林青儿面色凝重:“属下明白。属下立刻着人寻找欧阳若辰!”
“先找个见过欧阳若辰的人来认人,若是她耍花招故意让我们以为她不是呢?然后再找人去找,记住,要悄悄的找。另外对这个假的也要戏做全套,千万不可让凌飞怀疑。还有,找鬼医把她的毒先解了。”仙红颜放心不下,这个林青儿虽然衷心,却是个蠢货。
栾鸾被带到重华殿不远的一片矮房子里,外面看不过是普通的砖房,里面才是另有乾坤。四周墙壁和地面都用铁水浇注,窗户也只是微微露出空隙。栾鸾一脸黑线,入了这个世界,真是事事让她出乎意料。还没坐稳,林青儿带了一个老男人进来,那人看了她一看,对林青儿摇摇头。林青儿莫名其妙的狠狠瞪了她一会甩门而去。不一会来了一个小童面无表情的喂她吃了辛辣的药,吃过药,小童给她把脉,脸色却逐渐从冷漠转成惊讶。
栾鸾郁闷的坐在床上,这床跟家里的比真的好硬啊。她环视四周,这房间里除了这张床和一套桌椅就什么都没有了。连个镜子都不给,真吝啬。栾鸾自从在燕子坞的追风阁照过一次镜子,就再也没见到自己的模样了。
此时的重华殿大堂里,整个九圣天宫的当家人都坐在那里。仙红颜左下坐着鬼侠江凌飞,隔着个座位坐着鬼医沈小儿、鬼女林青儿。右手方只有第三个座位坐着圣母白锦。
仙红颜拨弄着纤长手指上的戒指,问道:“欧阳家的大小姐已经请来了,各位打算如何处理?”
白锦忙道:“自然任凭宫主处置。只要能让她交出火牙令不就行嘛。”
仙红颜对白锦的话不置可否,看向江凌飞:“凌飞,欧阳坦之可交出水牙令了?”
江凌飞心中不悦,神色却恭敬如常:“还没有。”
“既然这样,你就继续追查水牙令。那欧阳若辰……”
还未等仙红颜说完,鬼医朗声道:“宫主,这女子就交给属下。属下保证不出半月,准可拿到火牙令!”
仙红颜疑狐的看着他,心想着鬼医来横插什么,正不悦。林青儿接口:“鬼医为宫里研制新药,每日劳累。岂可再劳烦鬼医呢,这事就交给我吧。”
“我看鬼医更合适。”江凌飞插言道:“你火烧燕子坞、在别院苦守三天,哪件事不是别人给你收的尾?”
林青儿知柳成龙是被江凌飞所杀,才不至于让自己铸成大错。再不言语。
仙红颜道:“既然如此,就叫给鬼医。带到奇草峰吧。但是,半个月,一定要拿到火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