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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别离

夜,静悄悄,连虫子都不愿意发出丝毫的声响,不愿打扰这夜的回忆,只有风轻轻地刮来几片云彩,淡淡的星光亘古地倾斜而下,让这个世界充满了宁静。修抬起了头,看着整个地牢唯一在地面以上部分的小道天窗,星光正透过栏杆,洒在自己的脸上,他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变成什么样,也不愿意去设想,修的整个脑海之中只有着她的微笑,伊莲的微笑。

此刻他被绑得严严实实,几根金属做的粗大铁链代替了教皇的誓言,将修严严实实地固定在了那冷冷的金属墙壁上,但假若只有这些铁链,那么对修来说,完全构不成任何的阻拦,但是,几根同样是金属打制,足有两个指头粗细的铁钉,刺破了他的身体,让他浑身毫无力气,没有任何办法挣脱。四肢的筋已经被割断,铁钉穿过了肩胛骨,穿过了大腿骨,而且膝盖已经被击打成了粉碎性的骨折,最关键的是,教皇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隔绝了修的力量,虽然还能感觉到力量的存在,但任自己如何努力也无法调用分毫,在这种情况下,修已经放弃了逃离的想法。

神卫们对修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近万名教友和兄弟惨死在了修的手中,他们恨不得生啖了修!但碍于教皇的命令,还有那种让罪人在神和教友的面前血债血偿的念头,让他们强忍住了怒火。但是,该有的刑法和限制措施,一样也没有少,而且样样份量十足。他们看到了修脸上露出的痛苦表情,心中的郁结才得以发泄,酷刑一直持续到深夜,直到片刻之前,修才迎来了宁静。

虽然身体上传来的阵痛足以让他不顾一切的狂吼和嘶鸣,但修忍住了,因为这是他自己所选择的路,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么无论在路上会发生什么,自己都要承受,虽然没有成功,但修依旧认为他并没有选错路,因为他的心中有着爱,路的前方有爱,这爱足以抚慰他的伤。他还想见到伊莲,见到那个星光一般温柔的女孩,在明天自己的审判会上,做为圣女第一候选人的伊莲,一定会出现,而这样,自己就可以在看到她了!希望在见到她的时候,自己还能保持着这一种风度,绝不能让她失望。而现在,只要静静的等待就好了!

“咯吱!”略带着潮锈的门闩发出了呻吟,在这寂静的夜中是如此的刺耳。是有人打开了牢门,走了进来。下一轮的折磨开始了吗?修心中淡淡的想着,却没有回过头,因为这种折磨没有被他放在心上,他的眼一直注视着那温柔的星光,脑中回想的是伊莲的脸庞。

“对不起!”轻轻而低低的声音,在修的耳朵中却如同绽放的春雷,这个熟悉的声音,在这个肮脏潮湿充满了腐臭的地下出现,真的让修感到了莫名的震惊。

“伊莲?”修飞快地把目光转到了身前,那个熟悉的倩影,遗世独立的身姿,一尘不染的洁白,是伊莲!“伊莲……”修想要抚摸她的脸庞,但他的双手无力伸出,眼光之中满是迷醉和渴望。

“你真傻!”伊莲伸出了手,轻轻地擦拭了修眼角那滴泪水,而不顾自己眼眶中充斥着的迷雾。伊莲抚摸着修的脸庞,仔细地打量着他的伤口,“受了这么重的伤,而且将要失去生命,值得吗?”

修看不到伊莲低下了的头,看不到她的脸庞,也看不到她的眼中闪烁的泪花,他只有下意识地答出自己内心深处的回答:“值得!”

伊莲再也忍不住了,她扑到了修的身上,抱着修的脑袋,轻轻地抽泣起来。

她的泪水滴落在修****的身上,暖暖的,就像修此刻的心情,就像他们之间的爱。

伊莲一边哭泣,一边努力地拔出了钉在修身体之中的金属钉,这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随即,洒下的星光如同被伊莲所吸引,聚集成了一团团银白色的光环,围绕在伊莲的身边,伊莲的双手拂过修折断的双手,粉碎的膝盖和那残破不堪的筋脉。那股熟悉的暖意再度流遍了修的身体,比以前更加的强烈……

伊莲的脸庞也越发的苍白,似乎也在忍受着什么痛苦,而修则感觉到身体中的枷锁被逐渐地打开了,力气和力量再度慢慢地充斥在他的体内。剩下的不用伊莲帮忙了,修的血液顺着金属钉留下的伤口慢慢的溢出,宛如拥有着生命的活物,血液爬出了他的伤口后,一分为四,朝着捆住自己四肢的锁链处爬去,然后缠住了这些锁链,“啪啪!”随着血液的搅动和摩擦,金属锁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最终断落四散,而修也再度获得了自由。

“你为什么会救我!”活动着略显麻木的身体,修盯着眼前有些摇摇欲坠的女孩,心中充斥着热流,他希望这是因为爱,但他仍旧没忍住,问出了口。

“因为值得!我爱你,修!”伊莲的回答让修每一个细胞都觉得欢呼雀跃,这几乎是他最想听到的答案!修紧紧地搂住了伊莲,搂得很紧、很紧,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醒来,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个梦,但这样的梦,修不会愿意让自己醒过来。

这一句话,让修忘却了自己心中一切的理智,他不再去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去做,自己的付出有没有了等价的回报,因为他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回答,而自己已经确实的将自己想要的拥入了怀中。

“走吧!”片刻的相拥后,伊莲拉起了修的手,牵着他朝着牢外走去,“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必须在守卫醒过来之前,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修没有说话,几乎是无意识地,任由着伊莲把自己带出了地牢,带出了神殿,穿过了巨大的眼睛,来到了森林的边缘。在这里,伊莲停住了脚步,回过了身,再度抱住了修,轻轻地把头埋进了修的胸膛。

修只感觉到一股暖流流通在自己的胸口,湿湿的,而伊莲的声音也随之传来:“走吧!修!离开神国,到你该到的地方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我会帮你照顾好那两个孩子的!”

“你不和我一起走吗?”修再一次地愣住了,因为这番话中所透露的一切,伊莲的选择远远的超越了他的想象。

“对不起!”伊莲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更加用力地拥抱着修,轻轻地重复着喃语:“对不起,因为我所要走的路在这里,我的信仰在这里!一个人的力量,是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我需要帮助!我的信仰能够给我帮助……虽然我很爱你,但我的心中没有办法放弃信仰!所以我不能陪你离开,虽然这个要求很无情,但我依旧希望请你能够谅解我!修,对不起!”

修无言以对,虽然这话语中代表着拒绝,但在这拥抱中,他能够感受到爱的真实,同样的也可以体会到伊莲此刻的决心,抬起手稍稍地拉开伊莲,扶着她的双臂,直视着她的双眼。温柔地抚摸着伊莲的眼角,一如过去那样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修温柔的话语中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决心:“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假若有一天,你觉得自己能够改变这个世界,能够帮助我走在我所期望的道路上,捍卫我的信仰的时候,请你再回来,因为在那之前,我一定会等你的!”伊莲猛地推开了修,抬起了头,没有了犹豫和不舍,眼中只剩下坚定和信任,这一刻,在星光照耀下的伊莲,无比的神圣,不知道是因为信仰,还是因为爱。

爱就是包容,接纳,以及无私的奉献,是一种最为崇高的情感,但这个世界上,依旧有东西超越了爱,那就是使命!自己所选择,所坚信的使命!

修默默的低下了头,再度将伊莲拥入了怀中,轻轻地,轻轻地吻着她,修多么期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此刻……

但伊莲还是走了,没有回头!修强忍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想要大声呼喊,想要大声咆哮,冲进了树林中,朝着远方跑去,任由着锐利的荆棘在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任由着树枝不断地抽打在自己身上,只有这样的,修才能让胸口处的那丝感觉一点点地沉寂进入内心的深处。

前方是什么在等待着自己,修不知道,他唯一能够确信的就是,从今天开始,他又将踏上孤单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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