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小林慌乱的道：“别逗了，你个大文豪，这破报告还用跟我借鉴？再说你竞的是主办，我竞的是协办，井水不犯河水的，它也不一样啊。”
梅妩却一本正经的说：“那可不一定，万一我的分数太低，达不到90这个最低分数，主办与我无缘，我可不就要血拼协办这个位置了？”
巩小林愣了，停下手，说：“不，不可能吧。”
“哼哼，很有可能。”梅妩并不是危言耸听。在利益面前，她也不是病猫。这可是事关一辈子的事情。好吧，虽然她知道她最后还是辞职了，可是也不一定。连原本该辞职的封一诺都拖到了现在，谁知道重生后的她是不是就会老死在这个公司了？
只能说，很有可能。她不能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就撒手眼前的机会。
巩小林惨笑道：“你要是竞聘协办，还有我什么事啊？”
梅妩一笑，说：“话可不能这么说，能不能聘上，关键在评委打分了，跟是谁没关系。”跟能力也没关系。
巩小林眼睛一亮，道：“那还不好说，我保管给你打满分。”
梅妩一乐，说：“这敢情好。你要是给我满分，起码也能给我提点分，不至于输得太惨哈。反正现在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顺顺当当的聘上了主办，这协办就是你的。我要是聘不上……嘿嘿，结果可就不一定了。”
巩小林岂有不知这个理的？连连点头，说：“放心吧，就连小文、于群、秀秀姐和林姐都包在我身上了，我管保让她们都给你打满分。”
梅妩道：“那好，预先谢了。”
巩小林嘿嘿笑，说：“客气什么呢，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嘛。”
梅妩从他的办公室出来，嘴角勿自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不由自主的，有点像嘲笑，嘲弄的人却是自己。从来同学说看着这十几层高的楼，总觉得这里的人个个都像会吃人一样，她就觉得好笑，也一直在竭力避免不让自己也变得面目可憎，可事实上，好像自己还是变了。
当然她耍的这些小手段，对于陆辉来说微不足道，可是对于她自己来说，却是保命的唯一的必要手段。
第二天竞聘如期开始，张总、陈董是当仁不让的评委，还有工作主席以及伍部长，剩下的就是陆辉以及秀秀姐、林风丽、巩小林、小文、于群。
也就是说，凡是涉及不到竞聘主办的其他人都成了评委。
梅妩是第二个。念了述职报告，简单的回答了主持人苗主席的问题，她便退到了门边。听着大会议室里面叫着下一个人进去，心里说是不紧张，还是急跳如擂鼓。
小李还是来了，朝着梅妩笑笑，安抚说：“我就走走过场。”
结果出来了，小李第一，95，梅妩排在第二，91，第三个是本部门的另一名赵大姐，才97分。按照公司规定，不足90分，是没资格述职的。
赵大姐听着成绩一出来，唇就紧抿，先朝着大家笑，说：“我不在乎，真的，一点事都没有，让我下岗更好，我在家一点都闲不着，天天有事做。”预先堵住了大家安慰的言辞，使得所有人同情的神色尽皆凝在脸上，很不舒服。
梅妩心很沉重，并不是在意自己的得失。当然，自己能够获得资格是一件高兴的事，可她还是难受，为赵大姐。
她和秀秀姐同龄，进厂时间相差无几，状况也一样，都是八十年代末的高中生。如今正在不惑之际，上有老下有小，说着不在乎是不是有工作，可她说话时的语态，分明是随时都会哽咽失声。
不要说是她，就连梅妩这自诩有本科毕业证的年轻人都禁不住失业的打击。
中午的时候梅妩心里烦乱，一个电话打到总经办木英的办公室。她正在吃饭，说：“你下来吧，琴玉在呢。”
梅妩放下电话就下了楼。
她和木英、琴玉是初入公司住在同一个宿舍的舍友，虽然不在同一个单位，相处的却很好，如今都成家立业了，难得聚在一起见面。琴玉怎么会找到木英的呢？
梅妩推开木英办公室的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细看时，琴玉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才哭过。梅妩便问：“哟，这是怎么了？”琴玉短发，高个子，性格爽朗，一向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除了和她公婆闹过小矛盾很少见她无缘无故的落泪。今天这是怎么了？
琴玉没说话，木英站起来说：“梅妩，你坐吧，竞聘完了，怎么样？”
梅妩叹气，说：“我排了第二，如果你们部门的小李确定不来的话，我还有五分的希望。”
木英替梅妩高兴，说：“放心吧，他放着好好的总经办不待，干吗要去你们政工部？这么说你这主办是板上钉钉的了。”
梅妩没作声。一向不到最后的时刻，她是绝计高兴不起来。许是怕高兴的太早，老天看不顺眼，就给她收回去了。
琴玉一反常态的不笑不说话，只是呆坐着望着窗外发呆，不一会木英吃过饭，从外面的打印机上拿了一撂纸递给琴玉，说：“喏，打好了，别担心，还会有机会的，现在不是可以跨部门竞聘吗？你去财务试试，说不定比现在的工作还好呢。”
琴玉就站起来，勉强的笑了笑，说：“但愿吧。”说完就走了。
不等梅妩问，木英解释说：“琴玉下岗了。”
琴玉所在的单位是生产厂的办公室，不比办公楼，那里更是僧多粥少，琴玉堂堂本科毕业生，竟然连个协办都没聘上。
梅妩的心情，只能用无语来形容。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想什么。这次竞聘是打着公平公开的旗号开展的，是本着有能者居之的优胜劣汰法则来进行所谓的裁员减员的，可是最后的结果呢？难道留下来的就真的都是精英？
在哪都会有人情夹杂其中，也都会有所谓的潜规则，评委打分并没有严格的标准，笔下一动，就是十几分的差距，不到90最低分的，一律走人。
那几天，据说公司许多老员工在念述职报告时无一例外的哭成一片，她们的话是：进厂快二十年了，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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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凄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