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意识到罗彦离开已经有段时间了,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个念头让我立刻坐立不安,想要下去找他。
身后一只手按住了我肩膀,同时传来一阵子腐臭味,回头一看,一坨烂泥。
罗彦的新造型让我挺受不了的,本来他虽然不是小白脸也算是线条分明的硬汉,这下除了眼睛跟鼻子耳朵嘴巴外,其他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挖来的烂泥巴,整个脸什么都看不出了,还掩不住的一股腐臭味。
不过还好回来了,免得我瞎担心,冲他笑笑,还开他玩笑:“你这样怎么吃东西啊,连手上都糊上泥了。”
他冲我笑笑,可能是知道味道大,往远处的树干挪了挪。
我想了想,看他这样子也没办法自己拿东西吃,又折腾了一天肯定饿了,那就我喂给他吃好了,可是装东西的袋子是他拿着的,不会一起糊上泥了吧?
“你饿不?袋子给我,我拿干粮喂你吃。”
罗彦没搭理我,就坐那里瞪着我,满头满身的烂泥坨坨也看不出他的表情。想想也许是我鲁莽了,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孩喂吃的是挺别扭的,可我们这不是非常时刻嘛,难道他要自己就着烂泥吃东西?
这个念头挺恶心,摇摇头不想这个画面,我靠近一点问:“你把袋子放什么地方的?不会是怀里吧?那我自己拿好了。”
我打算找根小树枝来把泥巴拨开,周围看了一圈也没有合适的,最细的也有我前臂那么粗,干脆把刚才盖身上的树叶掰下来一块,准备护着手去拿袋子。
罗彦没有避让也没说具体位置在哪,就干看着我伸手进他怀里掏,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断喝:“月夕离开!”
这声音是罗彦,可他明明在我面前啊?没明白怎么了,手还在往他怀里伸,本来涂在身上的烂泥猛然朝我左手卷上来,我大惊,下意识地将手上套着的水膜迅速外扩,同时奋力双腿一蹬把自己往后甩。
烂泥卷上来的速度很快,立刻就遇上水膜,却发生了让我意外的情况。水膜所到之处,烂泥就好像雨水冲刷的垃圾一样溶解流淌掉了。
人影闪过,我被拦腰抱着往后退到挨着树干,一个声音在我耳边:“那东西不是我,是软泥怪。”
我没来得及回头看,面前那东西貌似知道我已经识穿它,哗啦一声从人形变成一大堆活动的腐臭烂泥,只这泥的上端还有两个圆圆的好似眼睛的东西,就这么朝我推进。
想起刚才水膜的情况,我立刻双手一推,一手一道水柱就冲着面前喷了出去,果然见效,就看水柱过处,那堆烂泥就哗哗地变成脏水往树下掉。泥堆越冲越小,那两个圆眼睛在里面似乎很焦急地转圈,直到快冲没的时候,突然从里面弹出一对圆球,就想往树叶里逃。剑光一闪,这对圆球变成4块也随着脏水一起掉下树去。
“好了,没事了。”罗彦一边说一边转到我面前来。
他身上也到处是泥,只是看着有些狼狈,不会看不出样子,身上也不臭,脸还是正常的,我松口气,第一次如此强烈地觉得他这脸真好看。
他拿叶子垫了,又指指我肩膀,让我收拾一下,我才想起来刚才肩膀被那东西拍了一下,赶紧松开披风用水细细的洗。
我一边收拾一边问他刚才那东西是什么,太恶心人了。
“那种东西叫软泥怪,其实你别看一大堆,都是烂泥,只有刚才被劈开的那一对圆珠子才是真身。它们常常控制烂泥去袭击看中的食物,然后拖进烂泥塘里等食物在里面逐渐腐烂,虽然只是小东西,但是它们会观察模仿食物的形态,乘其不备拉近烂泥塘里。”
我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起来,那它们泥里的臭味不就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罗彦点点头,我快哭了,披风啊……我搓我搓……
“那你刚才去了那么久,就是被软泥怪缠住了?”
“呃……也不完全是被缠住,是后面被缠住的。”
这话说的真奇怪,我没明白意思,估计连鼻头都皱起来了。
罗彦也知道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想摸鼻子,发现手是脏的,索性先伸过来让我给洗手,看来我这个活动出水器还挺好用。
洗干净手,他从旁边的树叶下悉悉索索摸出个袋子,居然就是方阳让我们拿上的那个装东西的袋子,罗彦看我吃惊,很当然的说:“我是要下去抹泥,吃食这些肯定要先藏好。”
他一边解袋子一边调侃我:“要真是在泥里滚过了,你还吃不?”
我赶紧摇头,他问我饿了也不吃?我摇的更厉害了,他嘿嘿地闷笑,我才反应过来被耍了。
他看我恼怒,赶紧往我嘴里塞了块干粮,说:“别生气别生气,我不会干这种事的,你气的脸都红了,吃东西吃东西。”
我一口咬住了干粮,才反应过来是在做什么,这下脸真是红了,我都感觉到耳朵发热。四顾望望,又仔细看我的披风洗干净没,过了好一会感觉正常了,我又继续问刚才的问题。
罗彦这回倒没再打趣岔开,嚼完嘴里的干粮,喝口水,坐在那里看着我的披风发会愣,终于开口说:“刚才下去在泥塘旁,让我想到小时候也在泥塘躲过。”
他声音低下去:“以前小时候,我爹总说我有打铁的潜质,以后他的名号就是我继承了,每天都逼着我跟着他学习锻造技术。那时候我很顽劣,他逼着我学我偏偏不想学,整天往外跑,他就追着我打。
我们住的是个小镇子,出去不远就是荒野,我有时候被打急了就往那里跑,夏天的时候我就常常躲泥潭附近的草堆里,身子小,钻进去不容易被发现,然后等天黑了再偷偷回家,我爹心急火燎的找不找我,见我回去总是要打又打不下手的表情。那时候既不知道荒野的凶险,也不知道我爹的苦心跟担忧,还觉得是个不错的好方法,后来还常常往荒野躲。现在我知道了,可这代价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