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走了多远,走到了哪里,此刻已是夜深人静,四周黑漆漆一片。
突然间,沈骁阳当空吹起一声口哨。
只见他抬头望向的地方像是搭的一个眺望台,虽然四周黑暗,看不真切,但那高耸越过周围灌木的剪影就像个眺望台。很快,那上面果然是有人的。有一个人不知从哪里举起个火把,在那里摇晃了两下。
真是奇人奇事!这种情景我只在电视剧里头看过,就像神秘组织接头似的。
“姑娘来。”沈骁阳伸手过来抓住我,“小心脚下,”扶着我往前走了约莫十几步,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我不知这里是山脊还是山腰,但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平原。平原上建了许多房子,房子与房子间还有模有样地砌了青石板的道路,道路两边还有火把做的路灯,活象个小城镇。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建立起来的?真是令人叹服!
“这地方是谁设计的?”我不禁脱口而出,不等沈骁阳领路,我就径自朝那小城冲去。
“我义兄——李为侬是也。哈哈哈……”沈骁阳在我身后大笑着说。
果然是个好地方。真是神奇!这李为侬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想法!钻入下面的小城,发现更为精致处比比皆是,房子的造型虽古朴简易大方,但颇具韵味,加之四周杂植的一些花草树木,这里俨然是个陶渊明口中的桃花源嘛!
“姑娘,”沈骁阳追赶上来,走在我身侧,“天色已晚,不如我先安排姑娘歇息吧,待明日天明再带姑娘好好转转。”
“也好。”毕竟这天色暗了,借着火把之光也不能看得仔细,不如明早好好参观参观,他不是说还有果园、药材什么的么。我好象参加了农家乐的旅游团似的,有那么几分兴奋与好奇。
“姑娘这边请。”沈骁阳带着我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处房屋面前。
这房子与其他的好象略有些不同,比其他的更高一些,周围用篱笆围起来的小小院落里栽种着竹,这里的主人喜欢竹?竹总让人联想到高洁不屈的品质,难不成这里的主人也是像竹一样的人?
“姑娘进去吧,明早我来接姑娘。”沈骁阳催促着我赶紧进去,“哦,对了姑娘饿了吧?”他从衣服里掏出来一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几块香喷喷的烧饼。
我摆摆手,“我不饿,多谢了。”随即走进那个房子。那房子里面的摆设极为简单,前面是竹编的桌椅像是一个小厅,墙上还挂着一幅字,是一首诗:
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归。
欲寻芳草去,惜与故人违。
当路谁相假,知音世所稀。
只应守寂寞,还推故园扉。
我记得这首诗应该是唐代的大诗人孟浩然所作的《留别王维》。当时盛行酬和之诗,这一首正是两位大诗人唱和之作的其中一首。
屋内有诗,屋外有竹,想来这家主人一定是附庸风雅之辈。但事有蹊跷,沈骁阳不是说他们是农民出生,怎习得如此之学问,在古代不是只有达官显贵或是商贾富庶人家才会读书习字的嘛,难道他们的家乡,民风如此之圣贤?
想来,这里是宋朝,宋朝重文轻武,无论是农家也好、富贾也罢,对文学的推崇与造诣可见一斑。
再往里走就是卧室了,一张简单的竹塌,上面挂着浅灰色的帐子。我走过去掀开帐子,床上铺着一床蓝布被子,我毫不客气地扑倒下来,被子松软,闻起来有阳光的味道,床上也很干净,看来这位主人不仅品性高雅,还是个整洁爱干净的人,瞧这房间收拾的~
想着想着,睡意袭来……
“咚——”原来应该安静的早晨,我却被一只黄铜面盆撞击木架子的声音惊醒!
是谁啊?!
我正要发作,只见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赫然立于我的面前。那姑娘浓眉大眼,俏丽的鼻子,樱桃的口,着一身降红色的衣裳,双手叉腰,怒目瞪着我!怪怪!这一大早,这是什么阵势?!
“起来——!快给我起来!”那姑娘叫嚣着向我扑来,活象一只猛虎。
我定定地看她,不知她是谁,要做什么。但毕竟这是人家的地儿,我还是看看情形再说,大不了参观过后,我就走人好了。
“快,赶紧梳洗一下。”那女子扔过来一条粗布,像是给我洗脸用的,我简单把布放进铜盆里湿了湿,在脸上抹了几下。又环顾四周,这里看来也没有镜子,我把粗布放下表示已经完毕了。
在我梳洗的时候那女子背过身去,好象不想看见我似的,此时又回过头来上下打量起我。
“你是谁家的丫头?”那女子围着我又踱起步来,“到我们这里有何企图?”
企图?!
我不禁心里暗笑,我有什么企图?你们别对我有企图就好。好一个不客气的丫头,本小姐懒得理你!
我随即不管她走出里间,穿过外厅,就要走出房子的时候却不自觉地回头望向墙上那首诗。这房子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会不会和秦芳很像?对了,他也喜欢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衣服上就绣着竹的图案。我也喜欢竹。我又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怎么又想到他,想来也许因为他是我到这里来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个人,才印象特别深刻吧。
走出院子,赫然发现沈骁阳一个人站在外面,许是等了很久,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出来,而是仰头对着阳光,像是在感受阳光的温暖,很享受的样子。阳光也不负所托地在他的脸周形成一圈光晕,如果有相机我很想拍下来,那是一幅很有趣的画面,也很美。
“喂!你这只臭山羊!”那丫头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了出来,直冲到院外,毫不客气地揪起沈骁阳的一侧耳朵,揪地他哇哇乱叫,可并没有伸手反抗,可见他俩关系不一般。我静看着他俩,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他们是青梅竹马吗?真好。
“诶哟,我说殷大小姐,姑奶奶啊,”沈骁阳作求饶状,“你可别让人家姑娘看咱的笑话啊。”
“笑话?我看你就是个大笑话!”这姓殷的姑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这好好地你领回一个丫头来,还安排她住在我李大哥的家里,你是何居心,你说!你是何居心!”
“瞧你这个样子,你明知道我大哥喜欢文静贤淑的女子,”沈骁阳调笑道,“我看你哪,是没戏,还不如跟我呢。”
“好你个臭山羊,近几日不修理你,你就登鼻子上脸是吧,”说着殷姑娘跳上他的背,“今儿我可要好好地治治你,看你这张烂嘴再胡言乱语!”
“呵呵呵……”不远处传来几声轻轻的笑声,犹如泉水叮咚,特别悦耳。
不知何时,那边站了个男子。
那男子生的瘦长矫健,着一身棕色的布衣,腰间束着黑色的布带,布带上还垂挂着几个小布囊,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很有些气度。
“李大哥——”殷姑娘跳下沈骁阳的背,直朝那男子奔去,跑到男子的身边又勾起他一只胳膊,“你瞧你这个好弟弟,陌生生地带回来一个女子,她要是朝廷的细作该如何是好,现如今是放她下山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什么东东?放不放我下山?!果然你们这帮山贼不是什么好东西,平白无故地把本小姐抓来,还说我是奸细!要囚禁我?!呜呜呜……我要回家,我不玩了!
秦芳…秦芳啊……早知道我就乖乖成亲了,不然怎会如此下场呢?!
“你们先去用早饭吧,”那男子在不远处突然看向我,“我带这位姑娘转转。”
“啊?!”殷姑娘不容置信地站在原地,沈骁阳上去拉她,她哼了一声,两人离开了。
“在下李为侬。”那男子走到我面前凝视着我,“姑娘是慕繁花慕姑娘吧。”
我下意识点了点头,看着这个人,我好象有再多怨气也烟消云散了。他长着细长的双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这眉眼不禁又让我想起秦芳。这李公子长得也是相当俊秀的,只是他皮肤有些麦色,笑起来的感觉更像是邻家大哥,让人很想亲近,而秦芳虽然笑如魇花,却有种不可亲近的感觉,永远琢磨不透。
“我可否叫您一声李大哥?”我不想老是很被动,我决心主动出击。
显然我如此的唐突让这位七尺男儿甚是一惊,随即他又一笑,“姑娘随意。”
“是李大哥成就了此地的美景吧。”我们边说边往外走,我一边感叹一边仔细欣赏周遭的美景。
“不敢当,”李大哥望向远方,“实乃被逼无奈之举,和众弟兄来此重建家园,如归故土罢了。”这李大哥说话文绉绉的,不同于刚离开的那两人。
所到之处,我看到大片的田地,有很多人下腰在那里忙活着。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阳光明媚,一派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