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一时无法言语，亦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一手关掉水龙头，握着我的那只手的将我的手执起，离开了水流，我的血又开始踊跃的冒了出来。他把我流血的手指送到了他凉薄的淡色唇边，把我的伤口在嘴里轻轻吸允了一下，我感到一道电流传遍全身。
他冰冷的口腔很是舒服，伤口突然一痛，我又清醒了些，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他咬了一下子。仔细一看他的獠牙的尖端不知何时已经刺进了我的手指里，我应该缩手的，可那冰爽的感觉让我留恋不忍离去。
更多的血涌了出，给他淡色的唇染上艳丽的绯红，他整个人看上去顿时妖娆了起来。他看着我，眼神也迷离起来，带着一丝叫人心颤的无措。
“洛川！”我轻呼着他的名字。
他抬眼看我眼里带着一丝让人沉醉的迷离。又垂眸看了看还在他手中的我的手指。他放下我的手，眼里有跳动的光芒忽明忽暗，他错开我的眼睛，低低说了声：“抱歉。”就转身往厨房外走，他手离开的地方，我看见大理石流理台上四枚清晰的指痕。
我看着他不似平日里从容的步伐，好像每前进一步，多要做出一次选择。
忽然明白，他是在忍耐着，是怕伤害我而忍耐着。我紧走两步，拉住了想要转身回到卧室的他的胳膊。
“阿澈”，他清润的嗓音里混了些浑浊的感觉，没有回头看我，他说：“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没有放手，我反而抓的更紧了。
“洛川。”我坚定地道：“你不需要这么辛苦，我在这里。”
他悠悠转身，眼里蕴着哀伤的水波一般，他的手轻轻的抚上我的脸颊，柔声道：“谢谢你，可是我不能。”
“那么”，我顺手抓着桌子上的水果刀，刀尖对准了自己小臂上青色的血管，微笑着道：“这样之后，你还忍得住？”
他没有阻止，只是轻轻摇头道：“你不需要如此。”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问道：“为什么要忍着，你很痛苦不是吗？还是说你要告诉我，你从来没有碰过人血？”
“是，阿澈，我告诉你，吸人血是我生存的依赖。那些看见我的人眼里有着惊艳，可是当我的牙深深刺进他们皮肉的时候，他们的眼里只有深深的绝望和恐惧。”他一边说一边靠近我，他的眼底不再有温柔，只有淡淡的哀伤。
我一步步的后退，终于贴上了冰冷的墙壁。
他见我无路可退，停下了脚步，我们的距离很近，呼吸相闻。他接着说：“你不会希望那些表情出现在自己脸上，又或者，吸血鬼若是饥渴一些，你连绝望的时间都没有。你见过么，被吸血鬼吸食后的人，苍白干瘪的像是绝食已久的人，你不会希望自己变成那样子，女孩子不都爱美么？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吧，离吸血鬼远一些总没有坏处，我也好，白天的韩萧也好。总归不过是野兽罢了。”
他抬手，抚摸了一下我的长发，微笑道：“回去睡觉吧。”
我眼里已经含了眼泪，他以为我是被他吓的，帮我拭了拭泪水，可我分明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我拍开他的手看着他，喊道：“会有绝望也好，会成为枯骨也好，都是我的事！信任你也好，接近韩萧也好，因为我相信。为此付出代价也好，我不在意。”
他轻声笑了，手指卷起我一绺碎发，说：“其实，那天咬了你的人就是韩萧吧？你说出来的话，不要后悔才好。”
于是，我已觉得眼前一模糊，我和秦洛川已经换了位置，我背后靠着的不再是墙，而是秦洛川结实的胸膛，他从我身后单臂揽着我的肩，清新的气息就像是雨后的空气。
“阿澈，你不必这样的。”
“我只是不愿意看见你难受的样子。”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锋利冰冷的牙齿就刺进了我的皮肤，疼，尖锐的刺痛。可是奇怪，我居然没有昏过去，我是明明记得当初韩萧咬了我之后，我连记忆都失去了一段，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如此的清醒？
我不敢动，脸却一寸寸的发热，我突然意识到了我们两人的姿势有多么的暧昧。不光是他刺进肌理里的牙齿，还有他贴在我皮肤上的柔软清凉的唇。我觉得不好意思，可是眼下的情形要是我推开他不就表示我后悔了？可是不推开他又实在是难为情，我一面心里喜欢着韩萧一面又和别的男生亲热，这算什么？
不对，这不是亲热，不算的，我是食物而已，或者勉强算道甜点吧。
就算我心里暗示自己找借口，但是，我们两的姿势很暧昧很贴近，是事实。改变不了我的心越来越慌乱，脸上越来越灼热。
“阿澈。”
听到他低低叫我名字我才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才意识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吸血了。
他又恢复了那清雅的摸样，只是眼里有着温和的笑意，他问道：“阿澈，你在害羞？”
我好不容易抬起来的头唰一下子成九十度垂了下去。
我听见了他的笑声，诧异的抬起头来，原来他也可以有这样恣意的笑容，带着清澈纯净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