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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某日

今天,是我萨勒姆王宫中学的最后一天。

本来想着露个脸就消失的,却被莎娜逮到机会,向我表白了。

其实这并不令人意外——以前就隐约感觉到,她看着我的眼神,超过好朋友的程度,虽然一直小心地回避给予她任何可能性的行为,但还是……变成了这样。

虽然我很耐心地对她说明,我有未婚妻的情况,但其实我很不想跟她提到香香的事情。若莎娜不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朋友,我想,我也绝不会给她看香香的照片。香香是我一直守着的秘密,尤其是在月儿和二叔行动范围之内的这里。

关键的原因是,我知道莎娜是那种非常执着的女子,如果我不给她一个必须放弃的理由,她绝不会轻易放下这段感情,而这正是就要离开的我所不愿看到的。希望跟她的约定她会忠实地遵守,不跟第三个人提起香香的事……

被人表白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是我不需要她的爱恋——我只要有香香就好了。从十年前那一天,隔着玻璃往里看熟睡着的她时,我就已经决定了。

说起来,十年未见,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的女孩子了呢?这十年间,我只在照片和文字报告上知道她的近况,没有见过她的人。

我比较在意她被黑帮收留的事……但若不是那样,她恐怕一直都被自己父母虐待着。而且在里面呆了三年有余,她一点儿烟酒毒之类的恶习都没有染上,也没有养成轻浮的个性,如此拿捏得当,不愧是香香。

虽然,报告里有说她现在的个性比较粗鲁,但我想这也是难免的——她总需要一点儿在那儿生存的保护膜吧。她应该只是近朱者赤,我能够把她再慢慢培养成一个真正淑女。

她应该……还是跟当年一样,是个善良的,自心底认为世间都是好人的单纯女孩吧。

高中剩下的这两年,我会好好把握。

某日

没有想到,十年后的重逢,居然是被香香当面一拳……我真后悔自己照着在德国的习惯,将家里的保镖都带到学校去,平添了这么多观众——这个糗实在丢大了。

以后,打死我也不会再带一个保镖去学校。

没有料到她居然这么不留情,一句话都还没说,上来就打人。否则以我修习的防身术,不会有躲不开的道理。

回国第三天,就躺倒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爷爷在床旁笑我。

明明是他的主意,叫我转学回国的……告诉我香香在学校的成绩太差,说不定连高中毕业都成问题,等她这一离开学校,我跟她要再有自然的交集就很困难,于是建议我趁着这最后的两年,到她的身边,想办法討得她的芳心。他甚至还恐吓我说,万一香香这两年情窦初开有了心上人,我以后就更要大费周章之类。

什么情窦初开……她这样见人就打,哪个男生敢让她情窦初开啊!

我都要开始怀疑她到底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她”了。

不过,终于亲眼见到香香……原来真人比照片更漂亮,有点惊艳。我并没有期待她会成长成为一个出众的美女,不过看来她只需稍微修饰一下,就足以艳惊四座……

但是,她居然……完全不记得我了。

是因为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变了很多,所以不记得了么?

算了,来日方长。

先养好伤,再回学校去跟她继续过招吧。

话说回来,她打完我之后,就在我面前被花盆砸到……她没什么大碍吧?

某日

昨天发生太多事了……基本都没有睡着过,就一直折腾到现在。

爷爷病倒了……

而我,虽然昨天将被针头扎到的香香独自仍在医院里,结果……竟然明天就要去把她接回家里来。

真突如其来的变故。

连我都觉得这么突然,对她来说肯定是更大的冲击。她说不定也正象我这样,紧张得睡不着觉吧?

我几乎可以想象她极度不愿意的神情……就连今天在本宅见到她,她都是一副恨死我的样子。她说每次碰上我就会倒霉,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连今天,也是西凤自己自作主张……但是,西凤向来是这样有亏必还的人,不让她出这口气,她会一直对香香有跟刺在心底,还是让香香没进来林家之前吃点小亏算了。

现在,没有时间想太多这些……

这么突然逼她结婚,是因为我急着要入主家族会议,代替爷爷发言。爷爷昏迷之间都急着嘱咐我这件事,说明二叔肯定会有所行动。我也是不得已,才会这样逼她,她以后应该能谅解我的吧?

等了十年……想过无数种跟她重新邂逅,接近,求婚,接她走下红毯的情形,却没有想到最终竟会是这样仓促地直奔主题。

就算她最后会谅解我……恐怕也要等好一段日子了吧?

可是,等我带她到当年那个房间里时,她说不定,会想起来的吧……?

某日

香香逃跑了。

我本来以为,她只是讨厌被关着,可是等我苦口婆心地劝她回家时,她竟然对我破口大骂,说她根本从来就没有打算要嫁给我。

而我……居然感到极度的不知所措。

我从来没有设想过,香香竟会不肯跟我在一起……

我一直努力让自己成为配得上她的男子,最优秀的男人……我甚至以为自己其实足够可以自信的走到她面前了……结果,她竟然用那么不屑的神情,叫我随便再去找别的女人结婚,给爷爷冲喜。

虽然我是那么跟她说的,但其实,我完全不是为了那个原因。

我只是……不想让她象我这样,背负着这样和那样的压力,我只想她可以快快乐乐地嫁入林家,做个无忧无虑的新娘。但是……这个原因无法跟她说明。

结婚之后,我会尽力照顾她,让她开心,让她幸福……我一直就是这么打算着的。我知道她从童年开始就有很多不开心的回忆,我有很多想为她做的事,本来想要在这之后,慢慢给她补偿的……没想到,她竟这样坚决地拒绝我。

虽然那天接她到林家的路上,她对我提的三点,说不出来任何反对的话语,但其实,我的家世背景,我这个人,对她都毫无吸引力,就算她觉得我似乎无可挑剔,可她就是对我没兴趣。

真是个……令我心痛却无可奈何的事实。

虽然我仍有一点窃喜,香香毕竟跟那些梦想着童话公主故事的肤浅女生不一样,她有自己的想法,不贪慕虚荣。但,此时我真希望她有那么一点庸俗,因为若那样,她就不会从我这里象逃瘟疫一般地逃开。

在校门口,她圈紧杨老师的手,冷冷地看着我,眼中全是叫我死心的意思,如此坚决,如此冷淡。

我的心,还真的凉了。

而且,我嫉妒……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当我看到她这样紧紧地挽着别的男人的手,嫉妒之火就在我的心里熊熊燃起。

况且杨老师……据我的观察,根本就对她另眼相看。若她不是只有十六岁,或者若她不是他的学生,会变成什么样,还很难预料。而且,她应该知道了,他其实不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穷老师,而是个富豪家庭的世子。虽然我知道香香并非主动依靠过去的,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香香……

如果你要的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如果你要的是象杨老师那样帅气又温和的人……我就可以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从我的身边逃走呢?

爷爷的病情又突然加重……我真的无计可施了。

今晚,这张等待在病房外的沙发,又会是我过夜的地方吧?

某日

真是……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说不定冲喜这事,还真有点根据呢。

因为……昨晚香香突然自己撞了回来,爷爷他居然就醒过来了。虽然,一醒来就叫香香的名字,不是叫我。

他还是很担心我的事。

我只好告诉他,一切都在顺利地筹备中,不要担心。

另一边,赶紧亡羊补牢,去劝香香回心转意。

昨晚,她一身狼狈,带着大大小小那么多的伤口,又淋了一身的雨,出现在林家。我初见她的一眼,简直心疼到极点,差一点就冲口而出,问她这身伤口都是哪里弄的,想要叫西凤带她赶紧去换了衣服,包扎伤口。

可是,当时在校门口被她刺痛的感觉却令我起了报复的心理。明知道她这一次主动上门肯定是想要求我,我偏偏待她象对陌生人一般,冷淡到极点,甚至短短几句话,就将她扫地出门。

事实上,当她主动提起来,她是为了钱才回来求我的,我几乎要爆炸了……我不是她的银行,不是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便利店!

没有想到她居然是这种人,看起来清高不可驯服,可为了钱,居然又可以变得这么卑微……我简直觉得有点儿丢脸,觉得自己之前太抬举她了。

但是……到最后才知道,原来是昨天放假的莫言,仗义出手帮了身在绝境的她,所以她才回来对我低头。一半是走投无路,一半因为她误以为救她是我的主意,觉得我是个可以倚靠的人。

我误会了她……

我何尝不希望,自己真的是那个尝试救她出险境的人——洪青帮的那个家伙胆大包天,竟然敢将香香打成这样,竟然还有羞辱她的打算……我一想到他可能碰过香香身体的某处,就恨得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幸好她没事……否则,我不敢想象我会怎样失去理智,作出疯狂的事情。

今天看她那么嘴利地跟我谈判,却体力不支地晕倒,实在是心疼。她为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对一直吸血虫般从她身上吸取养分的爸妈……他们从她的身上讨到了十年的好处,还打她骂她无数遍,连我听爷爷说起都觉得听不下去……

我实在禁不住要告诉她事实真相,可说到一半,看到她那落寞的眼神,还是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

而且,那一瞬,我突然地有点后悔。

其实,有时候知道太多并非好事——我明明知道的,却又再次害她受了伤……

她身上和心上的伤痕已经够多的了……我不应该,再去做多余的事。那些不好的事,不该现在对她说明的真相,就让我一个人藏在心里吧。

将她抱起送去医务室的时候,发现她虽然长得不矮,身体却很轻,令我甚至开始担心她是不是每天吃得不够。其实知道她在那个家里,不可能吃得太好,但爷爷一路以来给了那么多钱,虽然令她安然她长大,身子却这么弱不禁风……想到就心痛。

等她到了我身边,我一定会好好对她——让她吃好,睡好,不再为这样那样的事情烦心。那一切,有我来担就好。

虽然,我现在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做好,但是我会努力。

……

坐在医务室里看她熟睡的样子,越看越爱。

她跟醒着的时候完全不同——没有那种长牙舞爪的感觉,恬静,清丽,像个永远不会醒来的睡公主……这才是,我一直想象着的那个香香啊。

可是她居然做了噩梦,满脸是汗地叫人救救她,如此无助……她一定是梦到小时候被毒打的情形了。就连我,虽然没有见过那些场面,光想象就已经觉得痛心。

还有一点……

我发现她身材很不错……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上面去了,但是在送她去医务室的路上,风很多余地撩起了她的裙子,被我看尽她那双诱人的长腿,之后我就开始下意识地细细观察她,越看便越有种满意的感觉……

她还会再长高的对吧……?她现在还显得稚嫩,但以后应该会越来越有魅力的……我禁不住想象她盛装打扮,穿上新娘礼服的样子。

幸好我已经是她也承认了的未婚夫,而且按照我的预想,婚礼最快可以在一个月之内举行。我不需要担忧会有别的男人捷足先登,她会是我的新娘子。

是的,这漂亮的身形,纯真的面孔,还有那颗尚未被任何人驯服的心……都会是我的东西。

我光这样想,就忍不住要满意地笑。

这种想法,在她看来一定很霸道吧……

可我就是这么想的。

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

她就是,我最想要的东西。

即使将来继承家业,将林家甚至天下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手里,还是不如有她在身边的感觉实在。自我重新见到她开始……不,从今天开始,我深刻地体会到这种实在感——

真是至上的满足感觉。

不过,她今天居然对我提出了约法三章的要求——要求我不能碰她,不能管制她,否则她就要离婚。

天!当她说出最后一条的时候,我几乎想要伸手捏死她!

嫁给我,却要我不能碰她一根毫毛,这是什么意思!而且我还不能管制她……?那就是说她跑去跟别的男人幽会,我也不可以管了?!还居然威胁我说不这样就要离婚——她真的要吃定我了不成!?

可是……如果不这样,她宁可抱着那些债务跟爸妈一起死,也不要接受的我援助……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无论从现实上还是感情上,我都只能让步。

虽然我装得很镇定,还是被她一眼看穿,我应该有迫不得已,要跟她结婚的理由。虽然她猜的逻辑完全不对,可结果却是对的。

算了……来日方长。

等她嫁给我之后,一样是朝夕相处,我只要对她好,应该可以慢慢地感动她的吧?

只是……有一件事我比较在意的。

自从莫言救了她之后,她似乎就一直比较注意莫言。

……是我多虑了吗?

我想我还是,独占欲太强了——

少想点吧。

某日

今天真是气死我了!

昨天好心带香香出去玩,她却趁着我在那里排队结帐的时候开溜,不知道跑到什么角落里去……我疯也是的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找到,她居然到早上了才打了个电话回来。

听西凤说,她一身狼狈,不知道在那里过的夜,好像还有点感冒……那个女人是个白痴吗?!我明明给她准备好了钱跟联络方式,居然不到早上都不懂得打电话回来——莫非她是故意要整我,好让我一整夜睁着眼睛到处找她?

总而言之……婚礼确实是如期举行了,可是却弄得一团糟。

她对神父说“我愿意”的时候,显得那么犹豫……甚至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仿佛等待她的不是一个幸福的未来,而是一场近在眼前的厮杀。

我困惑了……为什么我的新娘子竟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她是不是怨我只给了她这么小气的婚礼……?可是本来二叔只是准备让我们直接去签署宣誓书就算的,是我坚持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我们的年龄太小,若被花边小报揭露出来,对林家的声誉,不会有太好的影响。

果然,女孩子还是希望能有一个盛大的婚礼。

可是,对不起……香香,我想这已经是能为你做到的最好的了……

我一定会在以后的每一天里,慢慢补偿你。

我这么想着,给她那一吻,向上帝起誓……可是她却露出惊怒的表情,仿佛那一吻,是被色狼揩油了一样!过后,我们居然还为此在休息室里动起了手……我真的没有想到,才刚刚跟她结为夫妇,我们俩居然就开始打架!

她死也不肯说到底为什么会走丢,却生气地质问我为什么不经她的同意就偷了她的初吻。可是……我真是哭笑不得——香香,这是婚礼的程序,这个吻,是我在对你发誓要待你一辈子好的呀……

而且……你居然不记得了——

你的初吻,不是今天的这个吻,也不是我未经你同意,就主动吻了你。

香香……

虽然你初吻的对象确实是我,可——那应该是在十年以前,我们初遇的时候,你未经我同意,吻了我才对的啊……

在那个樱花飘落的季节,那个开阳的房间,在榻榻米上面……你真的全都忘了吗?

你的那个吻如此的突然,我根本措不及防,只睁大了眼睛,涨红了脸看你。可是你露出那么无心机的笑容,对我说,那是你爸妈表达对彼此的喜欢时做的动作,所以你用这个来对我表示你的喜欢……

你还说,从来没有人让你感觉这么喜欢过,可能以后也很难有。

你知道么?就是那一刻,小小的你撞入我的心了……那颗自遇见你一年之前,就已经紧紧锁闭的心,在一瞬间,完全地接纳了你……

不过,你那时可能并不懂……那种吻,并不是对一般人表示喜欢的时候用的,那是……对唯一的爱着的人才可以做的……

我每次一回想当时的情景,扔会觉得心底那个害羞的,年幼的自己,在悄然地苏醒。

但是,没想到——你忘了我,忘了那一次的邂逅……就连这么重要的事情,竟都没有在你的心里留下一丝痕迹……

我很失望呢。

那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我知道,是我连累了你。

我也知道一直亏欠你的人,其实是我。

所以我特别想要在未来的日子里,好好地照顾你。

今天的婚礼,必然是个转折点,以后,我们朝夕相对,有很多面对面说话的机会。

就算你现在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也无所谓,我想要掌握的,是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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