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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有情何似无情(下)

晌午时分紫馨就来了玉箫殿,见倾城慵懒的靠在摇椅中卡住奈何窗外发怔着愣,有些愤愤的坐在离倾城不远的位置上冷冷的盯着倾城,也不言语。倾城浅笑着道:“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人惹着公主了,让公主来我这玉箫殿生气?”

紫馨见倾城又不好发脾气,只能巴巴的坐在那里落着泪,倾城无力的闭上眼睛低低柔柔的道:“公主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倾城能做到定会为公主做到,若是倾城做不到也是有心无力的,公主如何一句话没有倒坐在那里哭了起来。若是被人瞧见定要说是倾城欺负了公主。”

紫馨眼巴巴的瞅着倾城不住的抽泣着,半晌才哽咽道:“嫂嫂一定要做皇帝哥哥的什么劳什子妃子么?”

倾城有些落寞的低着头轻叹一声,幽幽的道:“不然又怎样?倾城不过是一介弱质女子,又不会飞天遁地之术,在这深宫之中又如何能出的去?”

紫馨胡乱的擦去脸上的泪珠抽抽搭搭的道:“嫂嫂为何不跟着尘渊哥哥回府?”

倾城只觉心里一阵抽搐,如刀绞一般,冷着声音道:“是他让公主来责问倾城的?”

紫馨突然就慌了,急急忙忙摇着头道:“不不不···不是尘渊哥哥让紫馨来的,今日紫馨来这里偏巧在路上看见了哥哥,哥哥好憔悴,紫馨好心疼。”低着头泪簌簌落下:“哥哥为了嫂嫂一夜白发,也是因为挂念嫂嫂才这般憔悴。”低了头绞着手,带着哭腔问道:“嫂嫂真的不愿再回哥哥身边了么?”

倾城轻叹:“回去又能怎样?他已经有妻子了,倾城回去只是多余的,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旁人,强求不得的。”

紫馨抬起脸有些焦急有些困惑的问道:“嫂嫂既是能容得下花弄影与玉随月,如今为何不能再容一个?”

倾城偏过头心中有些恼怒,有些心酸。哽咽着道:“倾城不是顾瑾萱,顾瑾萱可以容下,可是倾城容不下,倾城是个自私狠毒的女人,容不下自己深爱的人心中还有旁人。如此,公主满意了么?”

紫馨见倾城的态度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急急的道:“紫馨不是这个意思,紫馨只是···只是不愿看到尘渊哥哥那样的糟蹋自己。”

倾城也觉得方才自己的话语有些过重,勉强的道:“公主,倾城与你哥哥缘分已尽了,断是不可能的了。”

紫馨泪眼朦胧的看着倾城,心中难过,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音道:“嫂嫂好生歇息,紫馨改日再来看嫂嫂。”

倾城见状点了点头,将明珠唤了进来,遣她送送紫馨。觉得有些乏了便起身进了内室躺在软榻上睡了过去,待明珠回来,倾城早已在软榻上睡着了,明珠怕倾城着了凉忙去取了一条毯子将倾城仔细的盖好,知晓自己的主子不大喜欢有人靠近,给倾城盖了毯子就退了出去。

倾城被锁入殇朝皇宫已是三个月了。侯门深似海,里面太多的阴谋,太多太多的尔虞我诈,一不小心陷进去怕是连命都没了呢。

“芳华落尽?未尽?哪堪雨后攀折,只道无限风光,却不知心已斑驳。红丝已断?未断?何知今生情缘。只看那锦华繁盛一树,却不知落梅遗恨千年。”抬手落笔,转折勾挑出娟秀的梅花小楷。倾城的神情专注,好似什么事都打扰不了她。

宣晟帝看着倾城太过完美的侧脸心里百转千回,看着倾城的瞳色突然转浓,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她还在想那人,自见过轩辕尘渊的那日起她便不哭不笑,不怒不哀,无论是坐于秋千上还是书写时的神情似乎是专注的,细看去永远是淡淡的没有情绪,即便他此时陪在她的身旁,她对他的态度永远是···无视,好似···他不存在。脸上渐现薄怒的神色,猝然上前,强制的扳过那女子身子,让她面对着他。见她还是神情淡漠,却是笑道:“城儿还是不愿和朕说说话么?”

倾城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宣晟帝,道:“那日···皇上是故意为难倾城的罢?看着倾城不知所措,看着倾城出丑?”

宣晟帝笑道:“所以城儿生朕的气?”

倾城挣脱宣晟帝的束缚转过身,道:“倾城不敢。”

宣晟帝有些恼怒,却还是勉强的笑道:“城儿,今晚朕便在这玉箫殿陪城儿可好?”

倾城仿佛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转过身皱着眉冷声道:“皇上,当日倾城便说过不会侍寝,还请皇上移驾别处。”

“你···”宣晟帝气极。扬起手看着倾城波澜不惊的面容终是无奈的将手落下。**佳丽众多,她不愿侍寝,自是有许多人等着他。看来他是太过纵容这女子了,连规矩都越发的不懂了,硬是将帝王的宠爱推向别处。冷着脸寒声道:“起驾凤鸾宫。”语罢拂袖离去,跟在皇上盘身旁的高无庸尖声唱道:“是,皇上起驾凤鸾宫。”

玉箫殿的宫人一同跪道:“奴婢恭送皇上。”

倾城不情不愿的跪下,腰杆挺得直直,抬首道:“倾城恭送皇上。”往后···都要这般了吗?动辄就要下跪,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臣妾,自己不是臣也不是他的妾,既是无法改变什么那就唤倾城。倾城冷冷的看着那人的背影,冷笑。最终还是会动怒吧?不知他究竟能容忍她到几时呢?累了,真的觉得心···累了。

见宣晟帝等人走远,明珠起身将跪在地上的倾城扶起,踌躇了许久才轻声问道:“主子,有些话奴婢不值当讲不当讲?。”

“你说罢。”倾城任由明珠将自己扶起。

明珠想了想,委婉的道:“主子,在这深宫之中,尔虞我诈之事太多,一不小心可是连性命也会搭进去。娘娘是孤身一人在这深宫之中,无依无靠。现在对皇上又是如此冷淡,娘娘以后在这**之中怕是难以立足的。”

“多谢你,明珠,”倾城看着面前的明珠诚心道谢。继而对着面前的人道:“你们都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众人皆道:“是,主子。奴婢告退。”话毕依次退出。

暮色四合,天边的浮云已渐暗。人走,茶亦凉。倾城坐在椅中轻轻地叹道:莫倾城,你怎会变成如今这般了呢?如何不懂得隐藏情绪了呢?你不是个聪慧的女子,与那些精明的女子较量必死无疑吧?莫倾城,你真的想要死去么?倾城轻笑:死?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吧?身上背负着娘亲的期望,也曾答应过未曾谋面的哥哥,要代替哥哥与娘亲活着,看看这世上美好的事物。玉手摩挲着颈间的玉珏,低喃的道:这世间···果然···只能相信自己,依靠自己啊。叹了叹便上床榻睡去了。

晌午,倾城起身,独自出了门,走向御花园。严冬的风替换曾经的三月烟花,阳光依旧明媚,却带着缕缕寒风,吹得人心里愈加的寒凉。举目四望,偌大的世间竟无自己的容身之处,是该欢喜还是该悲伤?看着满树的梅花飘飘洒洒落下,倾城像是失了魂似地翩翩起舞。

轩辕尘渊远远地就看见了那在梅花丛中翩跹起舞的人儿,抬腕低眉,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轩辕尘缘心里万分沉重,明明那女子就在他触手即到的地方,这中间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痴痴地向倾城走去。倾城已是看见了轩辕尘渊,止了所有的动作,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

轩辕尘渊走到倾城面前站定,只是痴痴地看着这让自己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儿。

倾城微微福了福身子,道:“倾城见过诚亲王。”

轩辕尘渊一脸凄楚的样子,想了半晌终是出声道:“城儿,你···随我回去可好?”

倾城笑的绝望,却也是冷声道:“太迟了,如今···都回不去了。倾城觉得累了,即便什么都不做,还是觉得很累。王爷又何苦如此为难倾城?”倾城看着远方,道:“王爷可知,倾城从不爱这梅花。”倾城见那人并不言语,转首痴痴地看着远方,面露悲伤的喃喃道:“倾城只爱那荼靡花···当日···王爷便已作出抉择,如今此般纠缠又是为何?”

轩辕尘渊看着那悲伤地人儿,心疼的将那女子拥入怀中,痴痴地道:“城儿若是喜欢,我便将王府中都种满荼靡花,只要你喜欢。”

倾城狠狠地推开那人,掩去眼中的悲伤,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轩辕尘渊道:“即便王爷将诚亲王府中都种满荼靡花又干倾城何事?”又叹道:“你我之间,早已缘尽。王爷又何苦纠缠与我?”倾城看着轩辕尘渊心里百转千回,却还是让自己狠下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是死了心断了情,那就断的干干净净的。

轩辕尘渊已经痛苦的不知所措了,却还是问道:“你···竟是···如此的···决绝?”

倾城轻叹,转了身淡漠的答道:“决绝么?随王爷如何想。若是无事,倾城告退。”

轩辕尘渊至前一把抓住倾城道:“他能给你什么是我不能给你的?”

倾城挣脱那人的束缚转过身看着那人冷笑道:“王爷又能给倾城什么?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是王妃的虚衔?”顿了顿继而又凄楚的道:“即便是王妃的虚衔···也不会是唯一。倾城又要那些做什么?”

“城儿???要的???究竟是什么?”轩辕尘渊困惑的问道。

倾城笑的迷茫眼神有些飘,轻声道:“倾城呐,是个贪心的女子,有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还要贪恋夫君的一心一意,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之事,倾城是个善妒狠毒的女子,如今这般倒也是咎由自取。”

轩辕尘渊的眼神慢慢清澈起来,很认真的看着倾城,痴痴地道:“本王从未想过要抛弃你,在府中你依旧是诚王妃。”

倾城看着那清澈的眼神,觉得不可思议,能做出那般狠毒之举的人,眸子怎么会如此清澈?轻叹一声转过头,不去看轩辕尘渊,此时的倾城神色有着孩童般的迷茫:“倾城有时在想,一个人的心到底有多大?倾城的心很小,小的只能装得下一个人便再无空隙。”眸子渐渐清澈起来,苦笑道:“王爷的心似???苍穹,可以装得下这世间的???许许多多的人。王爷说过,王爷爱那蓝月公主,不惜···亲手杀了···自己的骨肉。那样宝贝的一个人儿若是知晓自己的夫君依旧在纠缠别的女子,是何感想?”顿了顿,眼神迷离的笑道:“倾城无法忍受···往后的日子同娘亲一般,守着悲伤、痛苦、孤寂的等待着死亡。若是王爷做不到,当初就不该给倾城承诺,让倾城心生希翼。给了倾城希望却又硬生生夺了去???也许那只是王爷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倾城···无法苛责什么。如今倾城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倾城对王爷隐瞒了真实身份的报应,但求往后,王爷不要再纠缠不休。”

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这是他永远给不了她的,孩子永远都是彼此间的伤痛,如此···便要错过一生么?倾城看着怔仲的诚亲王,笑的璀璨,转身泪便汹涌而下,疾步朝前走去,因太急脚步有些不稳。

“你要的,他给了你?”身后的人冷冷的问道,不带丝毫感情。

倾城被这冷漠的话语伤的不知所措,心突突地向外冒着血,顿觉自己深陷千年寒冰之中,原以为自己放下了,却不想一句话便将她伤的体无完肤。呵,体无完肤,自己不早就遍体鳞伤了么?摊开手掌,阳光透过树枝洒在手心,一如你的许诺。太爱你,所以希望你以许诺勾兑眼泪,以永恒明见柔情,却不曾料到,岁月将你的微笑做了伏笔,只待风沙四起,尘埃遍野,便折戟扬刀,杀一个回马枪,陷我于永无翻身之日的险境。咽下所有的情绪,冷声道:“王爷如今对倾城纠缠不休又是为何?是否···世人都有如此的恶习:曾经拥有过的物件即便是自己抛弃不要了,也容不得旁人的染指?王爷如今的纠缠是否也是这样的缘由?”声音中带着丝丝的颤抖,话毕逃也似地离开了这让人绝望的地方。

轩辕尘渊一直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倾城离去,痴痴地望着倾城消失的地方,空气中还弥漫着那女子身上的香味。‘曾经拥有过的物件即便是自己抛弃不要了,也容不得旁人的染指?’在你的心中竟是如此的想法么?心里一直紧绷的弦‘啪’的一声断了,只觉得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心里某个地方在隐隐作痛,酸楚的感觉不断的冒了出来。直到有宫人来催促才落魄的离开那里。

坐在秋千的女子痴痴地望着远处,孤寂的身影越发的让人觉得心疼。倾城坐在秋千上像个孩童般摇晃着白色衣衫下的双腿,漂亮的眼睛迷离着看着远处的天际,直到夜幕降临,进了内室,也不用晚膳,便爬上了床榻,倾城拥着衾被躺在芙蓉帐中痴痴地看着床顶,想着与轩辕尘缘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究竟是如何爱上他的呢?如今回想起来竟是不清楚了,想来人世间的****都是没来由的罢,也许只是喜欢他明媚的笑容,也许是喜欢他看自己的神情,也许只是喜爱他对自己温柔的样子,即便那些都是经过伪装的,可是···竟是爱上了。泪顺着眼角滑落到发间消失了,忍不住的去想,那人究竟是怎样的人?冷傲孤绝,飘飘若仙。琴棋书画,战阵兵法,无一不通。可是就是这样仿若谪仙的人,却是将自己伤的伤痕累累,遍体鳞伤。罢了,从此便再无瓜葛了。胡乱的将脸庞的泪擦了去,将衾被拉高盖住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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