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萱将跟随自己的宫人遣走,也将若夕身旁的清韵屏退下去,只剩下自己与莫若夕两个人,顾瑾萱冷笑一声道:“府中娘与各位姨娘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若夕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顾瑾萱冷声道:“本宫早该想到是你下的毒,你怎会那般心甘情愿的替本宫去和亲呢?”
若夕站起身子转过身面对着顾瑾萱笑道:“若夕一直很好奇,淑妃当初为何坚持要顾倾城去替娘娘和亲。今日若夕终是明白。”若夕笑意盈盈的看着面前的华服女子,倾身向前朱唇轻启道:“淑妃是爱着君昊焱的罢,当年就已爱上。因嫉妒恼恨倾城,便将倾城换了你的身份去和亲,即便以后倾城有了真心相守之人也只能顶着顾瑾萱的身份存活于世。淑妃娘娘,您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好呢。”
顾瑾萱媚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当如何?即便你换了名易了姓却仍旧是残花败柳之姿。还拿什么来和本宫争?”
若夕巧笑道:“争?若夕为何要与你争?若夕并不爱那人,去争那人的宠爱作什么?倒是娘娘不知廉耻的勾引皇上,和自己的亲姐姐争宠。淑妃比起你的娘亲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顾瑾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中,一张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疾步上前扬手便给了若夕一个耳光。若夕的脸顺着顾瑾萱的掌力侧向了一边,霎时白皙如玉的脸上显现了通红的指印。若夕将臻首扬起道:“淑妃恼羞成怒了?呵呵···”
顾瑾萱狠声道:“这个耳光是本宫教训你,往后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要信口雌黄。在这里若是说错了一句话怕就是没命了呢。”继而收敛了一身的戾气笑道:“姐姐这是在告诉妹妹做人的方法呢,姐姐一时情急,有了些过激的行为,妹妹不会和姐姐计较吧?”
若夕只觉面上火辣辣的痛,觉得在与这人说下去已是毫无意义。便懒懒的道:“淑妃教训若夕本是应该,只不过恼羞成怒时也应隐藏好自己的情绪才能在这**中生存,难道淑妃连这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说着竟慢慢的朝着池边退去。
“你竟仗着圣上的宠爱就如此嚣张。你能保证圣上往后只会宠爱你一人?你如今如此嚣张跋扈究竟惹怒了多少嫔妃?你可以确保你失宠后不会遭到报复?”顾瑾萱冷笑道。
若夕看着面前的顾瑾萱浅笑道:“淑妃这是在关心若夕吗?担心若夕以后失宠会死于非命?”
顾瑾萱冷哼一声道:“担忧你,本宫恨不能你现在就死于非命。”
若夕仰着头故作懵懂道:“不知,若是淑妃娘娘将若夕推落池中,君昊焱会怎样惩罚你呢?”待顾瑾萱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随手扯了顾瑾萱的手,像是在争执不下又动起了手的样子,若夕大声叫嚷道:“淑妃娘娘,不要啊。”说着竟推开顾瑾萱自己往身后倒了下去。
顾瑾萱仿佛痴傻了一般看着若夕一个人的独角戏,若夕如愿的跌落池中。而远处的宫人只见淑妃顾瑾萱前一刻不知为何打了德妃莫若夕一个耳光,才说了几句话只见淑妃与德妃竟动起手来,德妃就大叫着跌入河中了。
若夕在池中扑腾着,双手胡乱的划拉着,时而上浮,时而下沉,也因被池水呛着就叫喊也是断断续续的。宫人们忙大声叫喊起来:“德妃娘娘落水啦,德妃娘娘落水啦。”急急忙忙跑上前打捞在池中的若夕。
若夕在池中被呛入几大口水,脑子有些昏沉,索性也不挣扎,沉入了水中。众人见若夕沉入水底也顾不得被吓傻了站在一旁的顾瑾萱,哭叫声连成一片。
落风一进宫便见了池边一片混乱,只是断断续续听到什么落水了,什么也不顾,就跳进了池中,将若夕救了上来,此时的若夕喝进了不少的水,昏死了过去,仿佛一点意识也没有了。
池边乱作一团,君昊焱听了宫人的禀报慌忙赶了来,推开呆若木鸡的顾瑾萱接过落风手中的若夕,忙叫道:“快传太医。”抱着若夕疾步离去。
而池边只剩下失魂落魄的顾瑾萱以及身旁的宫女与一身湿答答的落风,头发上的水顺着贴在脸上的发丝落下,样子好不狼狈。单膝跪地道:“臣见过淑妃娘娘。”
顾瑾萱失神的看着抱着若夕离去的君昊焱,怔怔的久久的一动也不动,眼眸中满满的悲伤溢出,泛滥成河。还是顾瑾萱身边的宫女渃红拽了拽自家主子的衣角道:“娘娘,落侍卫向娘娘问安了。”
顾瑾萱才反应过来落寞的道:“多谢落侍卫,赶紧回去将衣服换了吧,小心着了凉。”说罢也由着渃红搀扶着离去了。
“多谢娘娘关爱。”说罢落风抬起起头神情近乎痴迷的看着顾瑾萱缓缓离去的背影,水顺着发际流了下来,滑过眼角顺着脸滑入了口中,心中疑惑,为何连池水都是苦涩的呢?
御医忙了半日,若夕才幽幽醒来,躺在床上泪水涟涟的眼眸直愣愣的看着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的君昊焱,泪水含在眼中强忍着不落下,倒让人生出几分怜惜之心。君昊焱坐在床边拉着若夕的纤手轻抚着,怜惜的看着若夕轻声问道:“夕儿可好一些了?”
若夕点了点头张口欲说,想了想却又忍了下来,只是落寞的叹道:“淑妃娘娘不是有心的,是夕儿不小心跌落河中与淑妃娘娘无关,请皇上不要怪罪淑妃娘娘。”
君昊焱轻叹一声道:“宫人都告诉朕了,是她将夕儿推下去的,你又何苦袒护她?”
若夕可怜兮兮的拉着君昊焱的衣角,有些怯弱的道:“真的不是淑妃娘娘将若夕推下去的,是夕儿不小心滑进去的。”
君昊焱拍了拍若夕的玉手道:“朕知道该如何做,夕儿莫要担心,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为朕生个龙子。”
若夕眼中含泪,双颊含羞,说不出的娇媚动人,将脸撇到了里面微微的点了点头,君昊焱痴痴的看着娇羞的若夕,心神荡漾,一笑道:“那夕儿就好好的养好身子,朕命人炖的补品都要吃完。”
半晌若夕才轻声道:“好。”君昊焱拉着若夕的手道:“朕还有一些奏折要批阅,晚间再来看你。”
若夕依旧不看君昊焱,只道:“好。”君昊焱握着若夕的手仿佛不舍得放下来,又坐了片刻,才站起身来离去。当脚步声消失了若夕才转过脸,却早已泪雨滂沱,只是冷冷的看着君昊焱离去的方向心中冷笑道:孩子···孩子,这一生她都不会再有孩子了呢。
傍晚时分,宫女清韵来报说是将军顾弈城求见,若夕靠在榻上一副慵懒的媚态,冷冷冰冰的道:“请他进来吧。”不多时清韵就将顾弈城领了进来,顾弈城跪下道:“微臣给德妃娘娘请安。”
若夕斜着眼道:“顾将军无需如此多礼,快快请起吧。”顾弈城站起身来立在一旁并不说话,若夕见状屏退了所有宫人,当大殿中只剩下顾弈城与莫若夕时,若夕笑道:“不知将军大人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你到底要做什么?”顾弈城见所有的宫人退了出去,暴戾执起渐显,怒气冲冲的问道。
“做什么?”若夕状似懵懂的喃喃念道,又扬起臻首巧笑道:“那···若是若夕要顾家万劫不复呢?”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全都万劫不复罢。恨也好怨也罢,如此都万劫不复好了。
顾弈城怒目而视道:“你也是顾家的子孙,这样做你于心何忍?”
呵呵,银铃般的笑声溢出朱唇,少顷。收敛了满脸的笑容讥讽道:“是吗?若夕倒不记得了呢?这个世上又有谁将若夕当做顾家的子孙了呢。况若夕姓莫,如今顾大人说若夕是顾家的子孙岂不可笑?”
顾弈城心痛亦然,痛苦道:“城儿,你竟是如此的怨恨吗?”
若夕从榻上起了身踱到顾弈城身旁笑道:“恨?为何而恨?恨顾大人你么?”顾弈城看着若夕刚想开口,那若夕又凉凉道:“不值得。”
顾弈城心惊,连恨都不屑了吗?那定不会为了瑾萱而手下留情了罢。但还是放低了姿态低声求道“城儿,哥哥求你,放过瑾萱。瑾萱并没有伤害你,她是无辜的。城儿,哥哥求你。”
若夕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顾弈城突然笑道:“哥哥?呵呵。若夕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呐?这个若夕倒是不知。顾将军说顾瑾萱她是无辜的,那若夕是十恶不赦的大奸大恶之人,就该如此?”继而敛下笑容冷声道:“容若夕提醒将军一句,顾倾城早已死了,是将军亲手将顾倾城推出去做了众矢之的,如今顾倾城只是个已死之人,站在这里的是莫若夕不是什么城儿,还请将军牢记。”
顾弈城愕然。倾城,那个淡然的女子,只求平平淡淡生活,不争不抢,安安静静的躲在角落里的倾城如今变成这样也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自作孽不可活,终是应了这句话了。心中哀叹,扯了扯嘴角,那笑比哭还难看,长叹一声行礼道:“微臣告退。”
若夕冷冷的看着他嗯了声。见顾弈城躬身退了出去。突然觉得累了,进了寝宫褪下重重地华服倒在床上,将脸埋进了被中···
顾弈城回了将军府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颓然的落坐于书桌前。将手支着头落在书桌上,陷进沉思:
“娘,你不要丢下···城儿一个人,城儿以后···会乖乖的听娘的话,城儿以后会乖乖的听娘话,再也,不会调皮了,娘,城儿求求你···不要丢下城儿一个人。”小小的人儿跪坐在那地上的女子身边,带着奶声奶气的哭声,顾弈城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的那个小人儿,漠然而又冷酷。
“娘,您起来,起来看看城儿。城儿乖乖,您起来,好不好?城儿一个人会害怕,不要丢下···”
那一年顾倾城八岁,顾弈城十四岁。落叶纷飞的季节,倾城小小年纪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她的面前死去。发生在倾城身上的一切,他都远远的看着。看着所有的人欺辱那天仙般的女子以及那小小的人儿。明明知道是自己的母亲害死了那天仙般的女子,让那小小的人儿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所有的依靠,才故意去接近那小小的人儿,让他成了她的依靠。他也是真心疼爱那小小的人儿的罢。让她信了自己,却在适当的时机利用了她,是他将她一步一步逼上了悬崖。亲手将自己的妹妹逼上了悬崖。
翌日,君昊焱就下了旨,将顾瑾萱定了罪为惑乱**,打入冷宫。倾城冷冷的看着发生的一切,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垂首打量着自己的一双玉手,觉得上面满是肮脏不堪的污秽,擦不掉,洗不去。继而眸色暗沉下去,冷哼一声道:无论如何也要让伤害了母亲的人们尝尝母亲所经历过的疼痛。即便是要下地狱,也在所不惜。
第二日,宣旨宫人就去了淑妃所居住的朝阳殿,此时的顾瑾萱才在宫娥的服侍下梳洗完毕。当宣旨的宫人将天子的旨意宣读完毕,朝阳殿的宫人听闻自己服侍的主子被打入冷宫,朝阳殿服侍顾瑾萱的宫人都被贬入浣衣局,顿时一片哭声绕梁,好不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