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洛城湖被花舟点缀成了地上的另一轮明月。各式各样的花舟在湖中来往穿梭。小舟自有小的乐趣。豪华艇自然也有它的豪华的阵容。游河赏花赏月赏美女,弹琴听歌跳舞品茶喝酒联谊。湖中湖边欢腾成一片。
只是,为何只有别人的船在来往穿梭啊。话说,为什么她的船是静止的。路欢朝着舱外吼,“笨蛋船夫,你还有没有干劲儿了。”早就让他别老跟着了。当了车夫之后就是船夫,他真的那么爱这个行业么。好好的气氛就这么瞬间被破坏掉了。
“主子,有客人。”绝尘相当冷静回道。
“不见。”上帝来了也让他打包走回去。
“可是,他们的船……”
绝尘话还没说完路欢就忍不住打断,“我说,你脑子是直的么。不会绕过去么。”
只是,船才刚动了起来,一个惹人厌的声音也随之出现了,“路大人,你这样也太不近人情了吧。”话刚说完,路欢感觉小艇微微地摇晃了一下。然后,那个讨人厌的声音的主人也华丽登场了。
墨子凌进入船舱之后,首先被眼前的神奇之境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啊。二位。抱歉。打扰了。”他嘴里虽说着抱歉但还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而且,怀里还抱着个尤物呢。她就说,他除了轻功以外貌似就没啥优点了,怎么跳过来还能让她感觉出震动了,原来是带了东西过来的。“听说路大人也来游湖,而且还邀请了一名貌美的年轻女子,不想原来就是夫人啊。”他坐了下来,而那温香软玉则顺势坐在他腿上。
因为那两个莫名其妙的两人的加入,整个船舱连空气都变得拥挤起来。路欢最擅长的就是忽视人了。所以,压根儿没去管那不请自来还把自己当回事儿的两人。“破晓,渴了么。”
“嗯。还好。”破晓脸上的表情依旧柔和,只是,有些什么东西消失了。
“试试,我新泡的花茶。”路欢捧着茶杯,递给破晓。
破晓接过茶,小酌了一口。“好香。”
“你喜欢就好。”
路欢的忽略功力自然是相当深厚的,但是,凡事都有克星可言。“嗯。果然,香而不腻。入口留香。路大人,下回进宫顺便给我稍点儿呗。宫里的东西太不入流了。”
听听,听听,这叫什么话。宫里的东西不入流?这话是一般人能说得出口的么。因为不想去理会,所以绝对不能搭理,只能在私下腹诽了。但这也充分地证明了她的功力虽早已熟能生巧,却不够炉火纯青。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喝酒的好。特别是,花酒。”路欢讽刺道。这太子原来是那么闲的一份差么。那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只是个摆设罢了。而且,她讨厌阴魂不散的人。特别是对她阴魂不散的人,对别人的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算了。为什么偏偏是她。又为什么偏偏是他。
“夫君,你还不能喝酒。”破晓止住她。
“放心吧。这点程度的酒,不碍事。小酌怡情。呵呵。”路欢正要喝时,酒杯却被某人抢了过去。
“美人,美酒。”墨子凌意有所指道。
这人,非得什么都插一脚进来不可么。“太子,扔掉你的美人来抢我的美酒,这样好么。”这么不厚道的家伙直接踹他下水恐怕也不会有人有意见吧。“还有,太子您属狗的呀。那么大一条河里也能认出我的船来。这也算了,您今年也快三十了吧。中年大叔到我船里凑什么热闹啊。”路欢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是一张毒舌,也不管对象是谁。
墨子凌一阵猛咳起来。中年大叔?他怎么看都是美男子一枚吧。“啊。好受伤。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待我的么。”
“我怎么看你不重要。我只是很好奇人的脸皮到底能厚到何种程度而已。”对于像墨子凌这种人,路欢完全没考虑口下留情。
“有些东西,和脸皮厚薄无关。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样会发光的东西,”说着,他拿起一枝闪着绿光的花。“然后想着不惜一切也要得到它。”
“我看,你是太老了以至于产生了错觉。我这儿没有你要的光。即使有,要么被我掐灭,要么,便是与你无关。”路欢说得如此决绝。
“呵。是么。为什么呢。越是靠近,越是遥不可及。越是得不到,越是非得到不可。”这样的墨子凌看起来像一只饥渴的野兽。不知为何,似乎能感觉到他不可抑制的兴奋。
路欢紧握拳头,恨不得就立刻送他一拳。
“夫君……我有点不舒服。咱回去吧。”破晓适时地握住了她的手。
路欢也因此没有失控。“船夫,靠岸。”她毫无感情道。
船靠了岸之后,路欢与破晓便沿岸走着。“破晓,对不起,本来想着给你一份最美好的回忆的说。”路欢气馁道。每回每回都这样。美好的结局,只存在琼瑶阿姨的小说里。她的结局,要么是半途而废,要么是不欢而散。
“夫君说什么呢。破晓已经得到了哦。藏在这里了呢。”破晓指了指心之所在。
呵呵。是呢。管他结局如何,一直以来,她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路欢躺在床上,莫名地又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王俨说,早在十年前,我已经金盆洗手了。却在一年前,因为一张图,而动摇了。我很好奇,画出这样童稚却美丽无比的房子的人,会是怎一个模样。
见到她,失望了么。路欢连问出口的勇气都没有。不仅一身的铜臭,还带着官场的尔虞我诈。外表光鲜,内心腐朽。
绝尘问,现在开客栈合适么。
确实,在常人看来,这无疑是稳赔不赚的生意。战争就要爆发了。专挑这种时候开客栈,而且还是前所未有的大规模的客栈,不等于把大把大把的银子往海水里扔么。
路欢没有回答。因为没有回答的意义。她赚得就是战争的生意。和平时期人们可以安安稳稳地赚钱,同样,战争时期,人们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赚钱。靠战争赚钱,可耻么。可耻么。她也不知道。但是,做了就是做了。
破晓说,夫人,你说,我们会不会就这样一直到八十岁呢。
她敢保证绝对不会一直这样的。她现在这么辛苦地生活就是为了以后不再过这样的生活。再说了,能不能活到八十岁还是个大问题。据她所知,古代的出生率和死亡率都很高。
如果忽略那些附有情感又麻烦的问题,那么,一天不过是围绕着这三个问题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