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这一夜，确实是与众不同的。因为，她因中毒而不曾参加的绣香阁和醉君楼合作的服装秀，今夜，她却因巧合而观赏到了这一场秀。也许，不仅仅是巧合而已。醉君楼盛况空前。路欢没想过他们会一路尾随她至此。有意也好，无意也罢。
音乐撩耳，舞姿撩人。路欢流连在花丛中，扮演着她该扮演的角色。一个美女向她走过来，与她身边的姑娘不知耳语了什么，那姑娘便为她让了个位子。“紫苏？”路欢感到有些意外。她来了，就表示君娘还在洛城。“别告诉我，你就是那个初次亮相的花魁。”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公子。”紫苏优雅地坐下，对路欢的问题避而不答。
“呵呵。我和美女特别有缘。”路欢坏笑，左眉向上挑，右手则将她揽过来。
紫苏自然而然地倚在她胸前，然后低声细语道，“君娘让我过来的。”
路欢借势搂住她，“我知道。”君娘这么做也是为她好。她的出现只会让路欢再次变成焦点。路欢会再次成为焦点，但不是以这条途径。“那么，接下来的时间，你就是我的了。”
“事实上，紫苏不是任何人的，而是自己的。”紫苏的语气远不如她的笑容那般灿烂。
路欢当然知道紫苏属于冰山型美人，就算是君娘也很难让她变得温顺可人。所以，即使是演戏，紫苏能这么和气地对她，路欢觉得自己该谢恩了。“呵呵。我该感谢君娘教导有方么。”为何她有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毕竟这种另类的思想是她提倡并传播的。
“嗯。我很感谢君娘。同样，也感谢你。所以，我会一心一意为君娘做事，为你做事。”
“其实，我更愿意听到的是——为你自己。而不是，我，或君娘，以及任何其他人。”
“呵呵。君娘说的没错。这一趟不会白走。”
“当然。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首先，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场上的常客的身份与背景都记下来。因为，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要好好地招待和更深入地了解他们。”路欢指着楼上楼下的人对她说。
“了解。”她起身，走到她身后，纤手环住她的脖子，无比暧昧地说，“你要的资料在后院书房里。你可以安心住在这儿，我们都会为你打掩护。”说完，她下楼，走上那个闪亮华丽的舞台，开始她的另一种生活。每个人都有其不为人知的一面。而路欢只是面具相对较多的一位而已。
路欢对莺莺燕燕，甜言蜜语，花前月下没有太大的兴趣。似乎天生她就缺少这一方面的情调。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些，都可以用后天的努力来弥补。她最大的优点，同时，也是她最大的缺点——过于理智。因为过于理智，以至于她对所有的事情注入了所有的精力，却没有倾入太大的热情。她成功而出色地完成了多数的任务，却没有太大的成就感。至今为止，她所见识到的所发生过的事情都在她可以接受与理解的范围内。她虽然不能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也许依旧如此，也许荒诞而不可言。但她不在乎。生活看似多彩，但内心灰暗无色，淡漠无情，静如止水。她无数次在人群中厌恶自己这种局外人的心态与角色，与行尸走肉无异。但理智又清楚地告诉自己，她拒绝走进去。因为，她从来不是他们的一份子。楼上楼下，漂亮的女人，英俊的男子，贵族的公子，有钱的商人……都是浮云。有时，她想停下来。
男人们在紫苏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之后，开始疯狂地叫价。而她累了。“一万两，黄金。”她倚着围栏，看所有的人哑口无言地看着她。紫苏微微抬头，视线也一直跟随着她。她下楼，上台，搂着紫苏准备离开。
“一万零一。”在别人以为一切皆成定局之后，突然有人在三楼叫了个价，“无论这位公子叫多少，我家主子都出比他多一两。”
把戏虽老，但仍然有人乐此不彼，不知厌倦地玩儿着。看来那人是铁了心眼儿要跟她杠上了。“那让你家主子到紫苏姑娘房里，咱三有事儿好好商量。”路欢懒得跟一个连话事权都没有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扯淡。说完，她带着紫苏离开了。
“公子，那位神秘人物会是谁呢。”
“没想到紫苏也会好奇。”路欢笑她，“不必猜测。他来了，问了，他说，你自然知道。他不说，咱自己把它挖出来。”
“该怎么挖。”
“紫苏呀，跟爷混呢，偶尔也要自己动动脑筋。”
“紫苏会让他说，但是，公子得和紫苏用各自的方法让他说。”
“你倒跟我玩儿起心眼儿来了。”
“紫苏不敢。”
还不敢呢。每个跟她顶嘴的人通常都会在最后加一句“不敢”。得了便宜还卖乖。“好。那就如你所愿。那咱小赌一把。怎样？”
“公子想赌什么。”紫苏兴趣满满问道。
“呵呵。”路欢坏笑，其实她也没想赌啥，就想逗她玩玩。“嗯，难得如此良宵，如果我赢了，不如——”她故意把话拉长，“不如你陪我一块儿把资料看完吧。”
“哈？”紫苏错愕，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来呢。
“怎么。紫苏在期待别的什么吗？”
紫苏很快掩饰掉自己那瞬间不该流露出来的表情，“公子又说笑了。”
“好吧。”其实她不爱说笑。“如果你赢了，你想要什么。”
“这个……”紫苏不知为何竟然欲言又止。
路欢也不想为难她，替她找了个台阶下。“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这个赌注，我为你留着。”
听了她的话，紫苏低着的眼眸看向她，“公子不后悔？”
“嗯。”路欢点头。
路欢并没有太在意紫苏心里的小九九。不管紫苏想要的是什么，她都会尽量满足便是。对于身边的人，她一向慷慨大方。更何况，紫苏是君娘派来助她的，路欢就更不会亏待她了。有时，偶尔吃点儿小亏，未尝不是件好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