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安行之与路欢同时警觉起来。
“两位大人,寒王有请。”两人躬身齐道。
寒王?哟,今儿的风这是往哪儿吹呢。往时避她如瘟疫寒王爷竟然主动找上门儿了。可是,她能不去么。他想见她还不乐意了呢。可是,驳王爷的面子,会有何后果,她暂时还不想去尝试。毕竟,和他树敌并没有任何的好处。于是,只能跟着上去了。
天海楼?这名字也够气派的。也难怪,这种地方,本来就是特地为皇室贵族们作为摆宴、商事之处而建。古代的客栈也是两极分化得厉害。要么奢华得不像话,要么寒碜得让人看不下去。路欢也懒得多作评价了。这些年,她早就已经看透了,也看累了。
那两名黑衣侍卫将他俩带到了天海楼的二楼。路欢原本想着那寒王大概是在某个包厢里。可一上楼,就看到一大桌子和将近十人的官员们,和和气气地坐在一块儿,互相给彼此戴高帽。呵呵。什么包厢,是她的估计太小瞧他的实力了。看来他是将整个二楼都包下来了。不过,转念又想,他没将整个天海楼包下来就很不错了。
而墨子寒早已命人为此两人安排好了座位。
“行之见过寒王。”行之双手握拳。
“路欢见过王爷。王爷真是好兴致。”路欢甚至连礼都不行了。直接坐了下来。既然不能转头就走,她就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路欢?她刚刚说啥来着?路欢?众人皆看向这位自称为路欢年轻的男子。路欢,不就是皇上亲封的巡抚大人么。众人皆惊恐地站起来,向她行礼,“下官等参见巡抚大人。”
路欢挥挥手,“免了。”这就是她懒得出来亮相的缘故。既俗套又麻烦。只有那些需要用这些俗气的礼节来满足自己膨胀的虚荣心的人才会这样不厌其烦出来显摆。又或者,需要笼络人心的野心者,才会需要。路欢要野心有何用。
“想不到巡抚大人竟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公子。我朝果然是人才辈出啊。”甲官员吹捧道。
“是啊是啊。吾等早已听说了大人的风采。百闻不如一见啊。”乙跟风道。
“见了大人真颜之后,吾等实在惭愧不如。”丙官员开始转向以贬低自己来抬升路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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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欢对这些话早已免疫,听起来早就没了感觉。“各位大人过奖了。承蒙各位大人关照。”这群人是白痴么。明知朝廷会派人下来,可连对方的样貌都不知晓,她不得不好奇,他们是如何在这官场上混并活到现在的。啊。用思想吐槽还真不是一般的累。
“各位大人,让我们敬路大人一杯。”墨子寒发话的同时举杯。其他人见他如此,也跟着照做。
今儿的墨子寒是忘了吃药还是吃错了药咋的,意外的不正常。没办法,这一杯,路欢不得不干就是了。“干杯。”
“你的才伤刚好,不宜饮酒。”安行之出手制止她。
“没事儿。这点儿酒,不碍事儿。”
“路大人,果真豪爽。”这话从墨子寒口中说出,是咋听咋不爽。
路欢一口气把满满的一杯酒给干了一干二净。
“此宴各位大人为本王所摆的送别之宴。正巧看到路大人经过,这才将你一同叫来。”墨子寒这个时候才说明原因。
“哦。王爷终于要回洛城了么。”路欢看似明知故问,但这也是她内心的祈祷。
“恐怕不能如大人所愿了。父皇刚下了皇令,命本王与大人继续前往下个城市。至于安行之,你则在新官上任之前继续代为管理北严。”墨子寒将圣旨丢给她。
喂,这样对圣旨好么。她可不可以当场治他的罪——对圣旨的不敬则是对皇上的不敬。不过,谁让皇帝就是他老子呢。她已经没啥好说的了,爱咋的咋的吧。反正在这儿,她也无事可做了。“嗯。我知道了。”路欢站起来,“各位大人,北严就靠各位大人协力管理了。朝廷还会继续派人下来进行检查,切忌松懈。这是路欢给各位的一个个小小的忠告。如此,路欢就先行告辞了。”
“吾等恭送大人。”
路欢觉得脸长得可怕些也不是不无好处,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为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出了天海楼,那种紧绷的空气也渐渐消散在夜晚吹来的风中。两人并肩走在街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般。安静得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
行之。我不值得你这般维护。像你这般出尘的男子,也只适合生活在那与世无争的竹林中。而不是这污秽的乱世中。不知不觉中,她想要保护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增多,可她的能力并没有与日俱增,反而弱得连自保的能力也失去了,并变成了他人的包袱。
“阿欢,你且先行,待我处理好北严之事后,随后便到。”
路欢停下来,扯住他的衣领。“行之。我要听实话。你的腿不可能那么快就好了。如果因为我而危及到你的性命,我是绝对不容许的!”有些事,不是他不说她就可以当作不知道的,当作不知道就什么事儿都没了的。如果装傻有用,她会一直装下去。
安行之握住她的手,微笑着道,“没事儿。你想多了。”行之打算继续敷衍了事。
“多年来让医圣都束手无策的毒,怎么可能说治好就治好了。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路欢激动起来。
呵呵。果真是个聪明的女子。“放心吧。我自有分寸。阿欢无须多心。相信我好么。”他摸摸她的头,始终微笑,始终没有说出实话来。
路欢一气之下,甩开他的手,加快脚步,扔下他一个人,走了。行之那个笨蛋、蠢货、白痴、傻瓜、一根筋、木头……她在心中乱骂一通。心里堵得难受,无处发泄。他到底当她是什么了。没脑子的傻小孩儿么。她真的弱到非要他用命来保护不可了么。她是温室的花朵么?风吹一下就会一命呜呼了不成?他要有事儿,让她如何是好。
行之追上去,在离她十米之处跟着。他虽无意惹她生气,但是,看到她生气,他心里却莫名地快乐着。有多少年,没人关心也没人担心过了。只有这样,他才会感觉到自己活得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