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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烦心

“你们大家有什么打算?”在建昌府一个酒楼中,索辉跟赵泗的十几个中坚手下聚在了一起,包括尤氏兄弟,张小刀,柳鲲等人,他们都是最早跟随赵泗那批人,现在人人都是船长了。

他们之所以聚在这里,是来讨论他们的未来的。自从从升龙回到海州后,赵泗跟提埃玻罗之间产生了十分大的分歧。赵泗想组织一个自己固定的军队,而提埃玻罗还是希望尽最大力量来维持一个船队。

“我喜欢在海上生活,如果东家要拉队伍,我希望我留在海上。等将来有钱了,我还想自己办个船厂。”张小刀先发言了。

索辉点点头,又问尤氏兄弟:“你们呢?”

尤二道:“看东家安排吧,我无所谓了。”

尤大补充道:“只要不把我们兄弟分开怎么都好。”

“我跟着东家,跟着东家有肉吃哈哈。说不定等东家做了皇上,我们还能封侯拜相呢。”柳鲲迫不及待的表示。

众人都哈哈笑了,索辉打趣道:“唉,听说你这次挑了个漂亮的小媳妇,你媳妇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是吗,这些话都是你媳妇教你的吗。”

当赵泗就要撤离升龙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难题,郑府的一千多女眷没办法处理,赵泗询问过他们的意见,他们哭哭啼啼不说话。当说要把他们交给官府的时候,有个女子说,交给官府他们非得进官妓不可。于是赵泗没忍心,后来想到自己手下大多还是光棍呢,就让他们自己给自己挑媳妇。很多都不好意思,倒是尤二毫不客气当先去挑了一个,那女子不是其中最漂亮的,但是穿着打扮却是最华丽的,后来一打听原来她叫郑玉桢竟是郑松的女儿。

柳鲲被这么打趣,脸一红道:“我媳妇算什么,尤二嫂子才了不起呢,是王爷家的千金啊,那可是郡主啊。”

尤二倒是脸不红,得以的哈哈笑着。

柳鲲又道:“倒是索大哥你怎么不选一个?”

索辉道:“我想找到我姐姐后再说。我姐姐受了这么多苦,没把她赎出来好好孝敬,我怎么能自己娶妻呢。”

索辉这个人重情重义,也正是这样才赢得了众多船员的信服,年纪小的都管他喊大哥,大的也亲切的喊索头。在赵泗眼中索辉跟秦勇是像极了的两个人,要说有微少差别,那就是索辉比秦勇少了些豪气跟魄力,却多了些沉稳跟坚毅。

听到索辉这么说,众人点头,心中的佩服又加了几分,小刀又问他:“索大哥,你问我们想做什么,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呢,也说出来让大伙也好有个准星。”

索辉沉吟道:“我啊,跟尤氏兄弟一样,听东家安排吧。东家是个好人,跟着他不亏。”他说这话,众人也都是赞同。

只见索辉接着说:“只不过东家再是好人,我们终归是给人打工寄人篱下的。兄弟说句没良心的,其实我心里也有小刀的想法,想自己干事业。”听到索辉如此说,众人纷纷停止了吃喝,巴巴看着他,想听他继续说。

索辉也便继续说:“东家虽然待我们不薄,这几年算上工钱赏钱和我们自己做的生意,每个人大概也都有千把两银子吧。”众人又点头,索辉继续道:“可是这些钱要做生意还是嫌少啊,光是买船都不够。小些的船我看不上。”

这时候有人提议,大家集体凑钱买几艘船,到时候挣了前按出钱多少来分。这话应和着还不少,只是索辉却摇头,大家忙问他到底什么主意。

索辉道:“唉,要是我们自己凑钱,按照现在我们众人的本事,想必赚钱发财都不是问题吧。可谁想过东家怎么办,东家的船队可还指望着我们呢,都走了谁替东家跑船。”

索辉说完这话,大家也都不好意思,有人表示不能这么干,是东家带大家走上这条路的,现在学了本事想把东家撇开太不够意思。

小刀皱眉道:“那可该如何啊?总不能一辈子靠着东家吧,那样太没出息了,我不甘心啊。”

尤二哈哈笑道:“瞧瞧你们那点出息,又想发财又拉不下脸。”

索辉道:“尤二,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要是有什么两全的办法也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兄弟们有了好的前程自然也不会忘了你的好的。”

尤二道:“直接跟东家说不就完了吗,东家没那么小气,想绑死大家一辈子。”

小刀道:“话是这么说,可那里开得了口啊。”

尤二道:“你们开不了我去说。”

······

从升龙回来后,赵泗就没省心过。虽然在那里勒索了一千多万两银子,但是好运似乎到头了。战场上折损了兄弟就不说了,还有两个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船长被打死了,这俩人可都是能识图绘图,有文化的知识分子,赵泗心疼了好一阵子。可那个在营门一战中,亲自开炮打死自己手下的家伙,现在还很臭屁的不肯跟自己合作。

那个人自然是蓝明玉了,在当日被骑兵追击的时候,他后来被俘虏了。可在赵泗的军中一直不肯说话,后来被带到了建昌,倒是愿意跟着赵泗。却明确表示不愿意替赵泗带兵跟安南的任何人打仗。赵泗组织军队的目的正是为了防范安南的,他却不愿意跟安南打仗,而赵泗又实在喜欢他带兵的本事,别的不说就是那营门一战让那些丧胆的郑军发出拼死的本事赵泗自认为就没有。

还有更烦的,他回到海州后,立马就找了提埃玻罗,质问他为什么私自划自己账上的钱。赵泗倒不是舍不得钱财,只是他不声不息的把钱划走还以官府的名义,大修道路。这可就不好了,既然官私已经分明了,怎么还乱动自己的财产,赵泗还问他这是不是就是那什么文艺复兴的精神。提埃玻罗还不服气,他倒是没有否认自己划走赵泗的钱,但是他说这些都是赵泗同意的,还拿出了赵泗签字的授权书。那授权书是授权他可以随便动用自己账上银两的,但是那是他鼓励赵泗办学校时候说的,赵泗可没想到他拿着这个授权只要海州官府没钱了就到赵泗账上划。

提埃玻罗劝了好一阵子,说自己每笔钱都有借据的,等官府有钱了就还的,还会算上利息。还鼓励赵泗办一家银行——这时候威尼斯和欧洲其他很多地方都已经有了银行,只不过大都是专门负责贷款给郑府的,私人银行家也把借款给领主国王皇帝看成是一个最重要的买卖——这个银行的建议倒是让赵泗很心动,他早都想办银行了,没有银行不管是去日本套购黄金还是各种转账等等都很麻烦。

最让赵泗恼火的是,提埃玻罗竟然把手伸到赵泗这次的缴获上来了,他打着官府的名义,说出兵缴获应该交由政府来处理。赵泗当然不会同意了,这次自己可是损失了不少金钱,还要把抢来的贼赃拱手交出去,那可是一大笔钱呐。可提埃玻罗再次强调现在既然大家已经建立了政府,现在是个国家了,就应该正规起来。问赵泗是打算舍弃这些钱来明确公私之间的界限呢,还是打算放弃海州这些已经建立起来的制度,在回到以前那种买卖式的管理中去。最后甚至不惜以辞职为要挟,终于从赵泗手里敲走了那些金钱,不过那些古玩字画什么的,他代表政府作为表彰送给了自己的君主——赵泗。

让赵泗同意的原因可不全是因为提埃玻罗的辞职威胁,尽管赵泗感觉按照提埃玻罗的弄法现在海州各项制度比以前规整多了,那些门类齐全的部门就不说了,就是他引入的那些许许多多条条款款说是来自威尼斯的法规赵泗就弄不来,但是赵泗很相信这些法规的作用,因为自从颁布了这些法规后,很少出现不能应对的突发状况了。让赵泗就范的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提埃玻罗提出的国家的概念,赵泗以前可不怎么感冒,心里总认为海州只有屁大点地方,一万来人口还要自成一国有些儿戏。可现在不同了,自己手里有了两府地盘,心思难免活动了起来,自己或许现在真的可以称王称霸了。于是舍弃了那些钱财,完全是当花钱买国了,他可是看过史记中田氏买国的故事的,按照那个故事,赵泗这次出的价钱可是便宜多了。

跟提埃玻罗的分歧还有另外的地方,比如赵泗回来看到海州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后,赵泗要求首先回复海州的建设。但是提埃玻罗希望政府的钱(从赵泗手里敲来的)应该花在新得来的地盘上,比如希望在建昌建一座新的港口,他的理由是海州虽然精英的颇有根基了,但是因为赵泗当年的承诺几乎取消了所有的关税,政府出钱建设这样一座港口根本不划算。赵泗却从海州的安全考虑,这个海岛明显比建昌那块陆地好防守多了。其实这也是俩人站的角度不一样所以看法不一样,赵泗现在基本上还没有转变观念,虽然提埃玻罗一直想把他打造成一个开明的威尼斯式的君主,但是赵泗却总是习惯从一个商人的角度看问题。这就是格局不够啊,他总想着在海州自己做生意很方便,但是却不考虑政府的税收问题。

当然最后还是提埃玻罗妥协了,他答应优先出钱恢复海州,这倒不是他赞同了赵泗,而是发现了荷兰人突然在自己买的土地上大修土木,就建使馆又建教堂等等建筑。提埃玻罗怀疑荷兰人有把这里变成自己的殖民地的野心,于是才明确表示政府愿意出资恢复港口一些政府象征建筑,确立主权。但是他还是不愿意赵泗花大笔资金统统修复原来受损的房屋——似乎他也很在乎赵泗的财富,赵泗觉得那绝对不是关心自己本人,而是因为他的钱他方便拆解——而是要求赵泗把原来房屋所在的土地卖给原来租房子的商人,由他们自己建造去,这样省下了许多资金。当然卖地也能让赵泗得到一些钱财补偿,但是却永久的少了一笔租金了。

在新占的建昌和新安府的问题上,提埃玻罗也和赵泗有分歧,玻罗对建昌建港口很热心,因为他曾经对跟安南通商就很上心,他认为安南近在咫尺要是经营好了,安南的生意起码不会比日本的差。可那时候安南官府根本不理睬他的通商要求,甚至掌权的郑氏还跟海州很敌对。所以现在玻罗觉得机会来了,赵泗这次去了升龙一次,可是安南新掌权人的救星呢。在建昌建港口好好经营,赵泗没有意见,但是赵泗希望维持一个有一定数量的军队,玻罗很反对。他说根本没有必要维持陆军,打仗的时候只要临时组建和雇佣佣兵就好了。赵泗反复的跟他讲这里可没什么雇佣兵,虽然他相信只要出些钱能请努尔哈赤出兵,但是那毕竟不是常法,他对着提埃玻罗讲东方式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可是提埃玻罗就是不同意用政府的钱来维持陆军的建议,甚至就是海军他也只是要求所有海州籍(提埃玻罗已经引进了船籍制度)的船只必须装备一定数目的大炮,并在政府征召的时候,无条件服从,而不愿意花一分钱来组建专门的海军。

最后闹得很僵,赵泗强硬表示哪怕是用自己的钱,也要养一只军队。赵泗之所以这么坚决的要养兵,是他心里总担心安南官府一恢复元气,或者说黎维兴一旦控制住了局势后,就会针对自己。另一个担心是他感觉安南恐怕又要进入乱世了,三国演义中的黄巾之乱给他印象深刻,那可是生灵涂炭啊,他不想像当时献帝那样被人左右的生死不如,他要自己握有一只力量。

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想法,是从他到了建昌后,那时他带着两万多的军队进入建昌后,开始建昌府知府还不肯放他们进城。赵泗开了几炮后,又拿出了黎维兴给他的圣旨,那圣旨是命令建昌知府带领所有驻军进京的,知府这才打开城门,然后带着自己的一千多人去升龙了。当时赵泗还很好奇这家伙的表现,后来才知道黎维兴早都让他去擒王了,可他根本没动,还在建昌招兵买马。这个家伙跟安南很多的官员一样,都是郑氏提拔的,他招兵买马要么是为了提郑氏报仇要么是想割据一方,赵泗觉得是后面的可能性大些。正是这个小知府的举动,给赵泗提了醒了,这安南的所有州府,要么是忠于郑氏的要么是忠于黎氏的,现在郑氏的郑梉和郑杜都逃了出去,将来难免郑氏黎氏两家还要争权夺利。安南必然又是大乱将至,自己手里没有军队岂不是要被他们吞掉。

赵泗尽管有如此多合理的理由,可是还是没能说服提埃玻罗,真是难办啊。

不过他已经放出风去了,自己要组建常备军,包括步兵和骑兵,人数至少要三万。所以赵泗的手下们才回去讨论自己的前程。

这便又引发了赵泗另一个烦恼,正是尤二告诉他的手下们的心思。

“什么?大家想要自己干!”听到尤二跟自己说的事儿,赵泗有些愣了。

“是啊,东家。其实兄弟们这么想也没什么错吧,我觉得人有了钱野心就大了。”尤二说道。

“那你呢,跟他们一样的心思。”赵泗问道。

“我吗,随便了,我听东家的。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说了尤氏兄弟的命卖给你了。”

赵泗深思了一晚上,第二天又叫来了尤二,对他说:“我想明白了,兄弟们想自己干事业,这没有错。大家想投个好的前程我也不能拦着,否则就是我不仗义了。”

尤二笑道:“我就知道东家是好人,可是你的生意怎么办呢。”

赵泗道:“你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既然他们想要合伙做生意,又能做多大呢,实在要合伙不如跟我合伙好了。”

尤二疑问:“跟您合伙?”

“怎么,我不行吗?”

“这倒不是。只是这是怎么个合伙法啊。”

赵泗笑道:“很简单啊,我的船还让他们跑着,跟他们吃一成的干股。”吃干股这种事,在前世他做煤老板的时候,没少给上面的官员吃,可没想到在这个社会却要给手下的人吃。

尤二却弄不明白:“干股?”

“哦,就是,他们帮我跑船,一个人分一成的红利。当然了要是以后,他们有钱了,我允许他们继续加大股份,但是最多只能到四成九。”

“东家姓尤的什么也不说了,估计兄弟们不会有意见的。”尤二抱拳道,然后就要离开。

赵泗止住他道:“你别急,你可不能这样,你得留下来帮我带兵,我看出来了你练兵是把好手。”

“好,我听东家的。”

赵泗又道:“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吃亏,你的那份从你哥哥那条船里扣。”

尤二哈哈笑道:“我的那份就直接让我哥领了就是了,我们兄弟不分彼此。”

“那我就不管了,你们俩兄弟额事情,你们自己商量。”

最后赵泗不但给每个船长一成的干股,还另分一成给所有其他船员作为赏钱,这样大家都很满意,这件事情也就算完满解决了。最终赵泗留下了尤二帮自己练兵带兵,柳鲲自愿留下来了,其他人都上了船继续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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