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馨予不喜欢被别人可怜的感觉。但是并不会讨厌同情她的人。
低下头来,接下来,就是其他人进来瞻仰下遗体。她作为唯一地亲人,向大家表示感谢。这一过程付馨予老实了很多,不想引起大家更多的悲伤,她只好尽量表现得平常。
果然,她的镇定确实有些作用,至少,没有人很大声地哭天抢地。
最后一个环节,是要大家来聊一聊死者生前的事情。这个部分非常非常催泪。没有人能控制,大家在这种场合也都是真情流露。
这栋公寓,就是政府专门安置战争遗孤的地方。所以,整座公寓都被这些老人给占满了。大家经历都差不多,因为战争被遗弃在中国。在中国有了新的亲人。但是,因为各种大同小异的原因。不得不来到日本。大家惺惺相惜,守望互助。不是亲人,更胜亲人。
战争,是几个人决定地,任性地游戏。很多很多人,因为战争,带着一生地伤痛辗转。
大家看着付馨予奶奶去世,也都想到自己很快也会孤独终老。所以更是悲伤不能自已。
付馨予显得各位安静,最后终于到她来讲一讲她的感受。
“我……。”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她身上。连哭声都小了一点。付馨予感觉到自己的手发凉,将手指绞在一起。
“奶奶最后对我说,我是最好的。”
“我也想哭,想好好发泄心底的悲伤。”
“但是想起这句话,我就哭不出来了。”
“我不是最好,她希望我最好。”
“所以,我要努力,最好最好。”
“……。”
付馨予眼睛里闪着光,环视了一圈。整个灵棚都安静下来。谁也不说话,仿佛都在体会付馨予刚刚所说的话。
“呜呜呜————”一声哭声响起,却不是任何一个老奶奶老爷爷。而是徐虔立,他一头将挺高大一身子歪倒在徐浩鑫肩膀上,痛哭流涕。徐浩鑫温柔地揉着他的头发。脸上都是疼惜之情。一边的邱丹丹脸色又冷了几分。
本来庄严肃穆地葬礼,因为这么一下子,忽然有一点脱线。连老爷爷老奶奶都忘记悲伤,过来安慰那个看起来本该最坚强地中年男子。
付馨予挠了挠头发。这个男人真是极品啊!!
可是,真的,有一点点,想要笑。
遗体火化后,付馨予按照奶奶的遗言,将骨灰放入了大海。奶奶说,自己记事起就在中国,她喜欢中国,最后死,也想能过回到中国。
那么,就让大海,送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回家吧。
付馨予站在一片蔚蓝地大海旁边,默默念叨了一番。
徐浩鑫和邱丹丹远远站着,看那个有些清瘦地身影在海风中摇曳,似乎随时会被大海带走。
“你说,她会是在说什么?”徐浩鑫轻声问道。
邱丹丹不语,看样子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的兴趣和爱好就是观察小予,别在我观察她的时候胡乱发言。”脸上冷冰冰,没有任何变化。
徐浩鑫一个白眼翻过来,懒得再和她说话。
不过邱丹丹忽然有点失落,丢下一句:“一会儿,你记得送她回家。”独自先走了。
付馨予在海边打电话给家人,告诉他们奶奶去世的事情,家里那边立即就乱了套。妈妈哭爸爸叫。她不得不安慰他们一番。一直到他们冷静下来接受现实。这样子,付馨予最后还是没有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夕阳给沙滩和海都镀上一层金色,橘红色地天空泛着一阵温暖。海风随着太阳落山渐渐轻柔了起来。
付馨予终于合上了手机,有一点累。想着自己现在脸上一定很没精神,她忙将手机收好,将双手使劲儿揉了揉脸,又把微笑挂在上面。
转回头,看到在一边默默等着她的徐浩鑫,高高大大地身影在夕阳下看起来格外可靠。好温暖。至少,还有这么个死党在关心自己啊。
“蛋蛋呢?”付馨予扯了徐浩鑫一下,两个人都加快了脚步。海边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近,估计走过去一定就会天黑。
“那个跟踪狂先走了,不过也可能隐藏在我们周围观察你。”徐浩鑫有点神经质地侦查了一下周围环境,似乎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付馨予忍不住笑了:“你爸爸呢。”
徐浩鑫马上眼睛亮了起来:“我叫一个邻居送他回家了。他是路痴,自己一定会走丢。”
“啊?”付馨予不可置信地疑问了一下。
“他是不是很可爱?”徐浩鑫眼睛几乎要变成心形了。
“是,好可爱。”付馨予虽然说得是真心话,可是也不由得开始观察起徐浩鑫。听说过,妹萌,弟萌,兄萌,姐萌……。估计,徐浩鑫就是传说中的——父萌。萌在日文中和燃烧地发音很像,所以,也会有人说,太萌一样东西了就好像为了那样东西燃烧了。徐浩鑫就是燃烧级别的萌~~~。
付馨予这边思量着,徐浩鑫那边一刻不停地说着:“我和你说啊。立立可好玩了,喜欢吃甜点,如果我不看着他,让他每次吃完后刷牙,现在他肯定满口虫牙;他完全没有自己生活的能力,且不说他路痴,迷糊,连最简单地方便面都会弄得很难吃;衣服也要我来帮他挑选……。”说到这里,徐浩鑫忽然停下了,有点尴尬地看着付馨予。
“啊,对不起,其实我一直在想,你失去奶奶,就好像我失去立立一样。我只要想象一下,都会觉得很难过。我和立立也是一直相依为命……。”
付馨予拼命摇头,她和奶奶是很亲密,但是绝对不是可以燃烧的程度。但是又觉得这样说会让徐浩鑫心里不舒服,干脆岔开话题:“你相当蛋糕师,是因为……。”果然,“立立”这个名字对付馨予来说难度太高。
“是因为,令尊地原因么?”天啊,怎么连古代敬语都出来了,可见付馨予多么斟酌啊。
徐浩鑫点点头,笑得很温柔。
“不过现在,又多了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