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豪赌
天下赌坊果然是京师第一大赌坊，十开间大厅阔的一间大屋挤满了人。开押的宝官清一色女子，从十五岁至三十岁不等，服饰均很大胆，虽没有化蝶楼三女那样暴露，也是全身曲线可见。
莞宁厌恶的皱眉，“这些女子怎么都不会好好穿衣服？”
“这便是赌坊刺激诱人的地方，令男人如飞蛾扑火，络绎不绝。”
莞宁明明是女儿身，却偏爱寻刺激，吴世珏不好明的说他，只能暗中提点。
康熙也同意，“色足销魂，赌更刺激，这天下赌坊双管齐下，果然不愧为京城第一。宁兄弟，你既然来了，就好好见识见识。”
莞宁眼珠子在赌场乱转，嘀咕道：“有这么多赌的方式，四哥只教过我赌大小，咱们赌大小好吗？”
康吴没意见，一左一右陪着他到了一张赌大小的桌前。
这张桌的宝官是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生了一张娃娃脸，粉嫩中透着绯红，象一个熟透了的桃子。虽然衣着跟其她宝官一样暴露，但她给人的印象不是艳丽而是甜美，一点也不妖冶，反而有点象邻家小妹妹的可爱与可亲。
她见三人挤进来，眼睛一亮，热情招呼，“三位爷要下注吗，请快点，宝就要开了。”
莞宁掏出一张银票兴奋的问，“押大还是押小？”
吴世珏对赌博一窍不通，没有意见。康熙赌过几次，有点经验，见押小的人多，遂道：“大。”
莞宁掏出一张银票按下去，竟是张二百俩的银票，旁观的人倒抽口冷气，戴全忍不住开口：“宁公子，一次别押这么大。”
莞宁岂会听他的，反驳道：“你懂什么，这是千金一掷，豪情万丈。”
宝官媚波欲流，巧笑嫣然，逢迎道：“公子爷真是好气魄，妾身在这里做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英雄。”
声音跟她人一样甜蜜可人，莞宁对她的恶感荡然无存，催道：“快开，赢了大爷赏你。”
宝官笑得更甜，拿起鉴筒一阵猛摇。
康熙莞宁四只眼睛随着她转，嘴里念道：“大大大……”吴世珏输赢不在心，唇角含笑，静静观看。
宝官的手骤然停下，按在桌上。周围的人齐声催道：“开！开！开！”
宝官胳膊优美的一扬，桌上赫然一粒骰子，“四五六。”
戴全喜道：“大，宁公子羸了！”
莞宁欢呼，抓着康熙的手一阵乱摇，然后胡乱将赢了的银子推了一半给宝官，“这给你，去买件能遮住身子的衣服。”
那堆银子起码有二百俩，宝官欢喜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迭声道谢，谄笑道：“公子爷手气旺，今儿定是旺财童子，这次押什么？”
莞宁将身前的银子一骨碌推到大处，豪迈的吼道：“大！”
开出的是小，莞宁毫不迟疑又掏出一张争银票，这次是张五百俩的。宝官脸一笑意更浓，纤手一扬，又开出了与他押的相反的数字。
莞宁眉毛皱成一团，宝官安慰道“一二次输没关系，爷再押肯定赢。”
莞宁转向康熙，沮丧的道：“我没银子了。”
戴全自觉奉上银票，康熙鼓励道：“再赌，咱们一定会赢。”
可惜，他们今儿注定了当散财童子，买大开小买小开大。一会功夫，不但康熙，连吴世珏的银子也输了个精光。
莞宁懊恼的埋怨，“我们真该多带点银子。”
“不少了，宁大爷，”戴全忍不住插嘴，“咱家你爷的五千俩，黎爷的三千俩，加上你的七百俩，你一共输了八千七百俩，抵得住一份中等人家的产业了。”说实在的，他真有点怀疑莞宁是否跟赌场联成一气来骗自家爷的钱。
“八千七百俩！”莞宁吓得叫出来，看看康熙再看看吴世珏，不相信的道：“我真的输了这么多，？你们怎么不叫住我？”
康熙也是戴全说了才发现自己输了怎么多，摸摸鼻子道“我也没注意，黎兄怎么不提醒我们？”
就凭刚才你们二个人的狂热劲，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这话吴世珏没说出来，笑道：“就当买个见识，财去人安乐，走吧。”
莞宁不服气，剔眉道：“不对，那有把把输，肯定是四哥说的有人抽老千，对不对？”瞪向宝官。
宝官仍是笑容满面，笑咪咪的道：“公子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么多人盯着妾身，妾身怎么可能抽老千，你们说对不对？”
未一句问的是周围的人，眼风扫过，媚波盈盈，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挑逗起人来。
那些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奚落，“穿的人模人样，输了也会耍赖……”“不像没钱的主，回家取了银子再来，有赌不怕输……”
他们三人服饰华贵，气宇不凡，所以说风凉话的人也不敢太过份。饶是如此，莞宁也气得小脸通红。
康熙吴世珏也觉得把把输有问题，但他们找不到宝官的破绽，无心闹事，正想着怎样把莞宁哄回去。
一个声音插进来，“我的天！小祖宗，你怎么来了这里？”
跟着冲过来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一身武气，眉目与荣成有见分相似。康熙猜他也是莞宁的兄长，果然，莞宁扯住他欢喜的道：“四哥，你来得正好，她诈光了我的银子，你帮我赢回来。”
青年没这个打算，拉着他走出人群道：“这不是你该来的，跟我回去，输多少四哥给你。”
莞宁甩开他手，斜睨着他道：“好哇，八千七百俩，你赔给我。”
“八千七百俩！”青年眼珠子弹了出来，不相信的吼道：“不可能，你那来这么多银子？”
“我没有，他们有。”莞宁指向康熙吴世珏。青年没兴趣的扫了二人一眼，继续听他说话。
“但他们是我带来的，银子也是从我手里输出去的，所以损失都该算在我头上，八千七百俩，一俩也不能少，快拿出来。”理直气壮的向青年摊开手。
康吴二人同时摇头，以为那青年定为勃然大怒，谁知他只是拼命搔头苦着脸道：“小祖宗，你知四哥我了，拖底棺材一个，身上连家里的翻箱倒柜凑起来也不知有没有四百俩。八千七百，你不如把四哥的命拿去。”
“那就惨了，我那张五百俩的银票是从帐房里偷出来的，不能及时还回去，明早帐房一查帐，必会告诉额娘，你猜额娘会怎样？”
莞宁说得兴灾乐祸，分明是他的责任，他却用同情的眼光看向青年。
青年愁眉苦脸的道：“还用猜，我死定了，怎么办怎么办？”团团乱转。
戴全忍不住提醒他，“这位公子爷，偷钱的是宁少爷，输钱的也是他，急的应该是他不是你吧？”
莞宁嘻嘻笑道：“有四哥在，我急什么？”
康熙恍然，“你让他背黑锅，唉……”摇头同情的看着青年。
吴世珏第一次看到背黑锅背得责无旁贷的，抿起一丝浅笑，有趣的看着。
莞宁理所当然，“不然，要哥哥干什么？拜托，”转而教训起青年，“这又不是你第一次背黑锅，值得这样慌张？”
“不慌才怪，”青年绝望的道“大伯知道我带你来赌场，不打断我双腿才怪。”
“不是你带的，是宁少爷自己来的。”插话的仍是看不下去的戴全，他真没看到有这样栽脏的，对方居然还接。
“没二样，家里最好赌的只有我，莞莞想来赌场肯定是受我的影响，大伯一定把这笔帐算在我头上。”青年越说越沮丧，哀怨的看着莞宁，“小祖宗，四哥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莞宁瞪了他一眼教训道：“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四哥，你这样子很丢脸。”
青年瞪着他，敢怒不敢言。
莞宁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有什么好愁的，你帮我赢回银子，我神不知鬼不觉放回去，阿玛想找你的碴都没机会。”
“对呀！”青年眼睛一亮，“还是你聪明，不枉四哥替你背了很多黑锅。”大力搂了他一记，牵着他的手急急返回赌桌。
康熙服气，“这小子把他哥哥们吃得死死的。”
吴世珏饶有兴致的道“八千七百俩，看他赢到几时。”
二人也返回赌桌，戴全在他们身后嘀咕，“这小鬼也把你们吃得死死的。”
青年赌了四五把，输输赢赢也不过四五十俩，莞宁不耐烦了，“婆婆妈妈的，要赢到什么时候？全押了。”将身前银俩一骨碌推出去。
青年赶紧搂回来急道：“小祖宗，你这样赌法，多少钱都要输光。”
莞宁嗔道：“像你那种赌法，我还不如回去接受阿玛惩罚来得快。四哥—”攥紧青年胳膊拉长声音，“你不是常说千金一掷豪情万丈，别让我笑话你。”
青年没辄，与他商议，“好，就依你，你说是买大还是买小？”
莞宁忘了自己今天是散财童子，兴致勃勃的道：“让我看看，小－”
青年听话的把所有银子往“小”处推。宝官按一鉴筒正欲开，戴全突然开口，“且慢，宁少爷，换大。”
莞宁一愣，康熙戴全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说道：“听他的。”
莞宁虽然平时爱跟康熙作对，这次却乖乖听话，把银俩推往“大”处。宝官揭开鉴筒，四五六正是大。
莞宁欢喜得吹了记口哨，将戴全拉到身边问，“下面呢，下面该买什么？”
戴全等宝官按下鉴筒，方说出答案，一连数次次次押中，旁边人为之惊，纷纷围了过来，跟着他买。
吴世珏细心，注意到每次宝官摇动鉴筒时，戴全身子都要微倾，耳朵也会轻轻跳见跳，竟是听音辨形，早知此人武功高，没想到竟会如此高，自己认识的高手无人能比。白十二有仆如此，他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目光转向康熙，见他虽然神情激动，仍是神清气爽，尊贵不减，此人，肯定大有来历。
不一会，莞宁跟前银子堆积如山。宝官汗如雨下，先前的娇媚风流荡然无存。一个面目阴沉的男子走过来接了宝官的位置。
莞宁笑嘻嘻的道：“换人了，我还以这家赌坊没有男人。”
男子没理他，双目如电射向戴全，阴森森的道：“阁下好耳力。”
戴全见惯大人物，岂会在他的眼神下退缩，笑道：“好说，动作快点，我家爷没什么耐心。”
男子冷冷一笑，左手抄起签筒，身不动，手轻晃，双目紧紧盯着戴全。戴全收了笑容，全神贯注盯着男子的手。
旁观的人知道二大高手在比试，都不再说话，屏息静气等待结果。
突然，男子手腕疾动，猛的叩在桌上喝道“大还是小？”
戴全平静的回答，“小。”
莞宁立即将银子往小处推。那男子目光不离戴全，左手取开签筒，众人一齐欢呼，“小！”莞宁激动得又拍手又喝彩，康熙也是开怀大笑，十分自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