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放下放大镜道：“喔，原来是你们两个来了，坐吧。”“恩，谢谢姨母。”“谢谢娘。”“来，帮我看看，这不快过年了，选些料子，你们看看这些花色哪个比较好看？”
沈瑜看着桌上花花绿绿的布料，拿起一块大红色的布料朝顾瑾笑道：“姨母，这个大红色的怎样？上面还绣了福图，又喜庆又吉祥的。”顾瑾看了看道：“我瞧也是不错的。”“恩恩，我前面也说这个，偏偏子桥那个妮子说这大红色瞅的老气。”
说罢，何夫人瞅子桥那儿撇了一眼，沈瑜和顾瑾也笑呵呵的望着子桥，子桥面色羞得绯红，偏兀自强作镇定，说些俏皮话道：“夫人，就爱拿我们这些人儿说笑，夫人如今也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年纪。怎么就开始穿的跟老夫人一般。”
何夫人宠爱子桥是大家都看出来的，整日里就是唤子桥照顾的，子桥人好心眼又细，自是哄得何夫人喜欢。大家讲话也时常这般开玩笑，他们也自是没把子桥做下人看待。
果然老夫人撇子桥一眼，瘪嘴道：“好哇，你这蹄子如今还会说这些混话儿了，我是怕啊，怕人家说我为老不尊，堂堂顾府主母一把年纪还装的和老妖精一般。”
何夫人这般俏皮话一说出来，房内众人俱大笑，尤其是子桥，笑得前俯后仰的，还不断的拿着手帕拭着眼角的泪花。沈瑜笑了一会儿，故意板着脸对子桥道：“子桥姐姐这话儿可不对啊，这红色也并非全是老妇人穿的，这颜色虽艳俗，但是胜在花边好看，印花精致，若是剪裁得当，衣服式样做的年轻，姨母肤白，穿的定是又喜庆又年轻的。”
子桥笑了笑道：“是啊，那全凭夫人的意见，我先头是看中这件水蓝色的料子，不过既然沈少爷和顾少爷都说这红色好看，想必这件红色的穿起来肯定好看的紧，我们女孩子家的眼光自然比不得你们在外面见过世面的后生仔的。”
“恩，这水蓝的的确也好看，子桥姐姐，这你可是过谦了，你的眼光只是胜过府里其他丫鬟无数的，单瞧姨母被你每日里照顾的那么好就知道了，姨母干脆两件都做了。”“娘，我说的也是，干脆这两件，还有这件白色的一起做了，再说爹的不还没挑么？”
“好啊，听你们一回，我一把年纪了也花哨一会儿，呵呵，要是别人笑话你们三一个也逃不了。”子桥掩嘴轻笑，顾瑾和沈瑜对望一眼都哭着一张脸。
“对了，姨母，我今日来，是特意和您说，过些日子，我要回家一趟。”“喔，对啊，是要过年了，瑜儿是该回去了，对了，瑜儿你方才不是说着朱红色的布料好看，到时就叫子桥多做一套，做套一摸一样的出来，也带给你娘。”
“恩，谢了姨母。”“恩，这孩子跟姨母客气什么，我还记得，你娘啊，最爱吃那素烟斋的糕点了，你不是年年都会带些给你娘的，今年听说那儿的糕点难买的很，都要订货，你买到了么？要姨母一起帮着买么？”
“劳姨母费心了，几日前就叫兮容去定了些。”“恩，兮容是你从家带来的么？这丫鬟把你照顾的甚是不错啊，诶，那什么，对，眉如呢？怎么没跟在你后面。”
何夫人问顾瑾道，顾瑾笑道：“娘这话儿说的可真是好顽，怎么，眉如为何要整日跟在我后面，我来找娘，便没叫上她跟着。”“喔，我看这眉如还不错啊。”
顾瑾心知何夫人定又要说些眉如不错，劝他早日娶亲的话来，顾瑾连忙打断何夫人的话道：“对了，娘，我也有事跟你说。”何夫人不悦的瞥顾瑾一眼道：“你这孩子，每次和你说到这事上，你就打岔，你有什么事啊？”
顾瑾馋着脸道“娘，今年，我想与沈瑜去安平过年。”“喔？自己家不好好呆着，跑安平去作甚？就你这魔王一般的人儿，还往外跑，真的是要给我妹子家添多少堵啊？”
顾瑾撅嘴道：“娘，怎么这么说我？除了小时候见过几次姨娘，以后都没有见过，采薇把你哄得这么高兴，我怎么也要去哄哄我的姨娘，是吧？再说，亲戚之间不多走动便生疏的快，我便是去见姨娘又有何不可？沈瑜还在一旁，您还有什么不放心？”
何夫人思忖片刻，道：“那你便和瑜儿一块儿去得了，真是会做幺子的人儿，自己家过年过厌了，还要跑人家家里生厌去。”“谢谢娘。”“这傻小子，你早日给我娶个俊俏媳妇来就成。”
顾瑾自是喜不胜收，沈瑜也含笑在一旁看着他，却突然看见，何夫人目光锐利的看着自己，那目光里似是什么都已了然，沈瑜下意识的闪过脸去，待沈瑜再抬头看何夫人时，何夫人依旧是笑呵呵的拿放大镜看着簿子，似又是什么变化也没有。
沈瑜心里奇怪，一边轻敲自己的头，这脑子啊，难不成方才是自己的幻觉不成么？大家聊了会后，顾瑾似是感觉到沈瑜的心不在焉，便就说着要看书为由，拉着沈瑜回房了。
一路上，顾瑾都在叽叽喳喳的说话“诶，你说娘同意了我去，我到时定要去那湖湾瞧瞧是不是真有那么美。”“还有，姨娘，许久都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到时我认不认得出她来。”
“我还记得，姨娘是个相当美丽的女子，当时我就在想，是不是就是姨娘那么美丽，姨夫那般风华的人儿，才生的出你这样的人来。”“你记得么，小时候，你有次来我家里，姨娘可是将你托付于我的了。”
沈瑜一直含笑看着面前这个呱噪的少年，时不时的也应道几句，“对了，等下我们下午逛街去，你说买些什么好呢？”沈瑜挑眉，道：“咦？怎么顾公子不是要在家中看书的人儿？怎么下午还去逛街呢？顾公子闲着，我可是没有时间的哟。”
顾瑾听后扁嘴，委委屈屈道：“方才不是瞧你在娘亲面前心不在焉的一副样子，这才托故要看书拉着你出来的呀，哪晓得，你这人儿，成天也没时间，逛街的时间都没有。”
沈瑜大笑道：“哈哈，刚才是逗你呢，你还真是乖啊，啊？表哥。”“好啊，采薇，你现在也会逗弄人了？对了，方才你在想些什么呢？娘问你几个问题的答非所问的。”
沈瑜沉默，思忖半晌道：“没什么，只是，方才觉得姨母瞧我的眼神似是有些奇怪，我有些害怕。”顾瑾听后也不言语了，只是用手掌轻抚沈瑜背脊，这安抚沈瑜的话儿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恩，其实也许也是没什么的，想必是我想太多了，一时看花眼也是有可能的事儿。”
“恩，只是采薇，你也莫要太放在心上了，其实，这种事，他们迟早也要知道的，你要相信我，有我在啊。”“恩，”沈瑜听后笑笑道：“方才跟你开玩笑呢，你下午不是要出去逛，回去换身衣衫把。”
两人各自回房换衣衫，“爷，您拣这些东西出来是干什么？”“喔，眉如，都忘记和你说了，过些日子我要和沈瑜一块去安平过年呢。”“喔，爷是自个儿去呢？爷和夫人说了么？难怪要拣这么些东西呢？”“恩，娘叫我去呢，是啊。”
“恩。”眉如边拣衣服边酸涩道：“爷，您当真凉薄的很啊，就撇下眉如一人在这儿，您自去快活去了。”顾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眉如，这舟车劳顿的，你一个女孩子家，这不是怕你坐不得车么？况且，到了沈家，想必，这伺候人的也不会少吧？”
“是啊，眉如伺候您那么多年，原来也是个随便一个丫鬟就可换做贴身人的，不过，眉如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儿，爷有这份心，眉如就会自足的。”“眉如，话不是这样说的，别人自是比不得你贴心的，不过i，我也是不想你劳累么？这不，下次，爷要是去哪个好地方游山玩水的，爷肯定带你出门啊。”
“是啊，那就先谢过爷了，想必是这世间哪个地方在爷心中都不如那安平啊，就是这京都想必也是不如安平的一半风景。倒也只有那儿的水土方才孕育的出沈公子那般的人儿。”眉如的话有些吃味的意味。
顾瑾听后严肃道：“那是自然，京都的景色自然比不过安平山清水秀的。”“是啊，是啊。爷喜欢不就成了，那儿就算山清水秀的，我也无缘得见呢。”“看吧，好眉如，你还是在生气，这不爷以后有机会去洛阳那些闹热点的地方肯定会带了你去，再说过去贺新年，眉如你还是留在自己家好点。”
眉如听顾瑾这段话后终是被逗出笑来：“好了，好了，爷的心思我懂得，我也不至于这般不知进退。”说话间，沈瑜就已经换好衣衫过来了。“子瑜，你好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