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漠花了半天功夫终于把阁楼里的东西都弄了下来。清点东西的时候,康漠拿着一轴轴头破成两半的画,面有愧色的对宋越茗道:“刚才不小心把画摔到了地上这个画轴裂开了,回头我拿去修好了再送回来吧。”
“是什么画?”宋越茗接过那画,展开一看,却是一幅披甲持刀的将军图。只是这位老将军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笑意融融,下巴的山羊胡似乎都在随着他的笑一抖一抖的颤动着,丝毫没有久经沙场的老将凶煞冷厉的威严样。没有题跋跟落款,但是从纸质上看最少应该有几百年历史了。吴老太扫了一眼那画:“这画我知道,是奶奶她们家的祖宗像,以前我看见她拿出来晾过。我听说还有幅风雪赏梅美人图跟这个是一起传下来的,只是那幅画动荡时期不小心遗落了。”康漠心中一动,想起了那幅已经被自己遗忘的画来,那幅画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那我得赶快把这画修好才行。”康漠卷起画轴,珍而重之的放进了车里锁进了储物箱里。
折腾了一天,总算是把偌大的小院整理好了整整扫出两大箩筐的尘土垃圾来。宋越茗和吴老太还要花上两天时间整理那些物品,苏锦和康漠便先回城了。
灰头土脸的回到家。苏锦强撑着洗完澡,连头发都顾不上吹就倒在了床上。
“起来,不吹干头发明天你又该头疼了。”康漠摇了她半天都没让她动弹一下。没办法,康漠只能动手帮她吹头发。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她栗色的发丝,康漠眼光却直直盯在枕着自己的大腿呼呼大睡的苏锦脸上。迟疑了一会,康漠伸出手指轻轻的描绘着苏锦的眉眼五官。
“世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事啊,那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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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前看着面前这个插着腰大呼小叫的女人额角直冒青筋。
“我的妈哎~瞧瞧、瞧瞧!这墙漆就换过三四次了。姓武的,你真把我们家苏锦当冤大头了?!”谭悦转了一圈回来揪着武前的领口凶神恶煞地吼到:“说!材料商给了你多少好处费让你这么可着劲糟蹋东西?早知道就不让你包工包料了!你再这么搞下去小心我们不给钱你自己掏腰包吧!”武前眯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谭悦的脸:“放手!”谭悦手下又加了把力气,直把武前勒得脸红脖子粗:“不放!除非你给我保证老老实实在月底前弄好,不再整这么多幺蛾子!”
“这可是你自找的!”
武前扔掉手里的本子和笔,一手箍在她腰间一手死死扣在她脑后,狠狠地吻了下去!屋里立时响起阵阵口哨声,还有人鼓掌“喔喔”的起着哄。
武前猛地松开手抹了一把唇角,鲜血淋漓。这女人可真够狠的!
“呸!”谭悦吐了口带着血腥的唾沫,冷冷地笑着道:“老娘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签本写下一串数字撕下来塞到武前怀里:“你这么饥渴不妨打这个电话,会有人满足你的!”武前铁青着脸攥住甩手想走的谭悦:“你真以为利用了我不用付出代价?”
眼见事情在往诡异的方向发展,刚才还围着两人起哄的工人们纷纷作鸟兽散。
苏锦听见工人的起哄声从里间卧室里出来就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着,忙过去将谭悦从武前手里解脱出来:“你们俩有事不能好好说么?”
看不明真相的苏锦担心的样子,武前放开了攥着的谭悦的手,冷着脸道:“我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弄到手的,你,等着。”
“哼,原来是我伤了大男人的自尊心了?”谭悦回以冷笑,“尽管试试看,到时候可别回家抱着妈妈哭!”
武前眯起眼,添了添嘴角还在渗血的伤口:“很好,你成功激怒我了,咱们走着瞧。”
看着武前拂袖而去,苏锦无奈地道:“你们又怎么了?”自己拉着谭悦是来看房子装修进度的,她怎么把设计师给自己气走了?
“不行咱们就换设计师!拽是么拽啊?”谭悦一脚把身边的一个脚手架踹倒在地发出轰然巨响。
苏锦头痛了,掏出手机给在下面工厂视察的康漠打去了电话,把刚才的事给他说了一遍。康漠淡淡地说:“我会找时间跟武前谈一谈的。”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都下去两天了,工厂有那么多事需要你亲自处理吗?”
“厂里已经放假了,下午我就回去。”康漠摆弄着手里的轴头漫不经心地道,“爷爷奶奶的火车是晚上几点到?”
“七点半。”
“我会赶在七点半之前到火车站的,你先去那等着我。先这样吧,我这还有事。”
挂掉电话,康漠拿出一把裁纸刀,沿着轴头黏合的地方轻轻地撬了起来。看着那明显是现代工业胶水的痕迹,康漠把那剖成两半空空如也的轴头扔在桌面,皱紧了眉头:“看来有人先一步发现了里面的秘密啊。”
两幅画摊放在康漠面前。一幅是前两天在宋越茗家阁楼里发现的那幅祖宗像,另一幅正是之前康漠买来的那奇怪的画卷。对比了两幅画的轴头,材质一模一样,康漠确定这两幅画应该是出自同一个地方。只是拆开了买来的那幅画的轴头,康漠却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怀里掏出那卷宣纸订成的巴掌大的小册子,康漠再次翻看起来。
放下那本小册子,康漠长吁口气。掏出皮夹,照片上巧笑嫣然的苏锦让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准时赶到火车站,康漠和苏锦一起接到了来看望自己的爷爷奶奶。两个老人家听到苏锦跟着康漠叫爷爷奶奶乐得眉开眼笑的。苏锦和康漠相视一笑,一人扶着一位老人边说边笑地出了火车站。
可惜他们快乐的心情在停车场里被不速之客搅烂了。瞪着拦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康漠面带讥讽地道:“怎敢有劳康董事长大驾?”
苏锦抬眼打量着眼前这大腹便便一副福相的人,心下感叹真是久闻不如见面。年轻时英俊潇洒的康新祥没想到如今竟是这副肥头大耳的模样,除了身高,竟看不出来康漠跟他相似的地方了。
康新祥没理睬康漠,叉着手面色不善地瞪着两个老人:“我不是寄钱给你们了吗?早就告诉你们别再找那小子,老糊涂了吗?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康老爷子嗫嚅着不敢说话,老太太却瞪气眼睛挺着腰道:“俺们来看俺们孙子关你什么事?!”
康新祥冷笑着道:“孙子?你们连儿子都没有哪来的孙子!”
“白眼狼!”康老太太呸了康新祥一记,“你不认俺们俺们还不认你咧!”
康新祥阴沉着脸道:“本来就不是我父母的人我为什么要认?”康老爷子拉住正要破口大骂的老伴,沉痛地道:“新娃,俺们好歹养了你十五年。”
“就因为还记得你们养了我十五年我才会给你们寄钱!”康新祥黑着脸把两只车票塞到老爷子手里:“回去吧,以后别来这了。想想被你们害死的我亲妈,你们怎么还有脸来见我?”康老爷子瑟缩了一下。康漠夺过那两张车票扔在地上,高声说:“爷爷走!咱们回家,饿了吧?我干妈给您炖了红烧肉呢!”给苏锦使了个眼色,两人掺着老爷子和老太太绕过康新祥向车子走去。
“康漠!你不想要贷款了吗?”康新祥低声怒吼到。康漠回身冷笑到:“你眼里除了钱再没有别的了吧?贷款?没有就没有吧,大不了不建厂房了。”说完不顾康新祥的咒骂头也不回地走了。
聚在宋越茗家吃过饭。因为苏锦家实在没办法安置,康漠和苏锦便和两位老人留在了宋越茗这边,正好跟吴老太作作伴。
安排好两位老人,苏锦憋了一晚上的疑惑实在忍不住了,将康漠拉到一边急急问到:“到底怎么回事啊?”康漠本来没打算告诉苏锦那些事的,只是她都撞上了不说也不好,于是搂着她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简单的说了说。
原来,康新祥其实是康老爷子大哥的儿子,只是他亲生父亲在他五岁那年为了救他母亲被大水冲走了。康家奶奶恨大媳妇害死了儿子,把孙子从媳妇身边抢走了,还做主把孙子过继给了无法生育的小儿子。刚经历丧夫之痛的女人被婆婆赶了出去,又失去了儿子,一时想不开吊死在了村口。
康新祥从小就知道这事,他觉得是自己奶奶和叔叔婶婶把自己母亲给逼死的,所以一直很恨他们,即使康老爷子对他一直疼爱有加也没能感化他一丝一毫。康新祥憋着这股气在村里争取表现,就为了能上大学,能远离那个山村。后来他如愿以偿后,就真的与那个村子彻底划清了界限,再没踏上那块土地过。
苏锦忽然开始有点同情和理解康新祥。一个从小把自己紧锁在仇恨中的人,难怪他会这么冷酷无情。他,恐怕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爱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