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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危机

快半个月了,楠枫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那朵鲜红的桃花,那夜旖旎的梦境,他甚至有点害怕有个女子突然出现,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第二天听到香雪和唐睿夫妇一起去看望公婆的消息,他甚至想一掌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个消息打破了他所有的侥幸和期望。注定那晚不是她。注定她是唐夫人了吗?只要他们离开桃源,就可以以夫妻的身份公诸于世人。等到生米煮成熟饭,爹娘又耐他们何?抬头仰望天空:雪儿,为兄注定要对不住你了,不是为兄不爱你,却只能成全一个人。为兄希望她能够幸福。

独自闭关已经半个月,任凭爹娘如何关心,他始终无法走出心魔。他无法面对爹娘怜爱的眼神,只有逃避。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他依然无声以对。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伴随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夹杂着一股让他朝思暮想的清香靠近他。楠枫只觉得全身的血向上涌,却立即否定自己的想法。这只是幻觉,她不可能再回来了。

自从那晚,好久没有再见他。难道他没有感觉?母亲那边似乎在加紧脚步。四大护法合力,桃源是万无一失的。可是现在玄武并不在桃源。青龙卫轩白虎徐铮留在武林盟主身边协助处理尾事。桃源的很多要塞都被罗毅暗中调换了。慕云山夫妇却又对罗毅无比的信任,将全部事务交给他。要阻止母亲的行动,仅仅靠自己是不够的。

要不是听慕云山夫妇一直唉声叹气,她也不会知道原来他在闭关折磨自己。是为了她吗?一身雪白的站在他的面前,他却紧闭双眼,看都不看她一眼。蹲下身,看着他憔悴的身形,瘦削的脸庞却仍然英俊无比,想要心疼他,却不知如何开口。“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清荷轻轻启口。

虽然先闻到了刻骨铭心的气息,他却不敢睁开眼睛。此时听到她的声音,面带着惊疑和欣喜若狂的表情,慕云楠枫猛然睁开眼睛,盯着清荷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她在自己眨眼的功夫又消失了。确定不是幻觉后,楠枫一把将清荷紧紧揽入怀中:“你回来了,太好了!”拥抱的感觉如此熟悉,紧紧的,似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髓里。感觉到她略略绷紧的身子,自己突然清醒,慢慢松力,轻轻放开她,自嘲不已:“对不起,我忘记你已经是我的弟妹。”

“如果我答应嫁给你,你是不是就肯出这扇门了?”

“我永远都不会勉强你,我希望你快乐。况且,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弟妹了。”看她良久,楠枫起身,强忍着想要说是的冲动。清荷的话却毫无疑问的让他心里又升起了希望。如果他闭关让她不安而说的气话,他也会选择别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痛苦。

“你应该提起精神了。现在我们都面临着危险。四大护法只有我一个人在,老爷夫人的安全就靠我们了。”清荷还是不知道如何提起那晚的事情,只好闭口不谈,转向目前的危机。

夜深人静。两个黑影潜伏在紫薇垣旁边的一个小院茂密的树上。

“为什么不和唐睿一起行动?”听得出是慕云楠枫的声音。

“他和雪儿去看望武林盟主夫妇了。”清荷巧笑倩兮,估计楠枫以为她还是伴做唐夫人走了。可是,那一夜,他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哪个雪儿?你回来了,难道唐睿没有回来?难道雪儿回来了?”心下又惊又喜又担忧却又语无伦次。可是雪儿回来的话,她又会多么的伤心呢?

“我根本就没有出桃源。”真傻!清荷轻轻抿嘴笑着,然后:“嘘——”

看她玉指轻放唇边,樱唇稍稍嘟起,楠枫真舍不得移开视线。

小院里两个人影晃动。楠枫依稀认得其中一个是大管家罗毅。他不在爹娘身边来这里做什么?另外一个又是谁呢?似是个女子,蓝色衣装。楠枫相信她不是桃源的人。身为桃源大少爷,这么醒目的人如果是桃源的,他不相信自己没有见过。

两个人交谈了些什么,然后蓝衣人先行离去。罗毅看着蓝衣人消失,也转身离去。

“蓝衣人是谁?”

“我的母亲。”清荷淡淡的回答,看不出丝毫情绪。

“为什么?”此时慕云楠枫脑袋里有无数的问题,却不知从何问起。

“可能我的母亲和你的父母之间有些很深的误会。我想阻止,也想解除误会,却无能为力。我是桃源四大护法之一,可我也不能背叛她。”清荷轻轻叹口气,“希望你能帮我。”

“罗毅听命于你的母亲?”

“是的。”清荷轻轻跳下树去,向罗毅消失的方向追去。看楠枫也跟了过来,“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看他又想问问题,清荷阻止道。

看着罗毅回到自己的住处,两人同时上前,从窗户的洞中向房间里看去。房间内的灯光并不明亮,罗毅将从蓝衣人处拿到的一小包东西掏出,放在一个隐秘的壁洞里。将灯吹熄,走入密室。

推门而入,清荷径直取出那包东西,打开来看,原来是化功散,七个小小的纸包一个个被编上号码,从一到七。这肯定也是母亲的计划之一,估计是要罗毅给慕云山夫妇服的。刚要开启密室机关,被楠枫阻止:“罗毅不是个简单的人,从小生活在桃源,我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密室。还是不要贸然闯入,以后再找机会探究。”他怕暴露之后会引起清荷她们母女的冲突,为了桃源,清荷已经尽全力了。

密室很小,是罗毅自己偷偷挖掘的。知道这个密室的人,估计只有他一个。沿着石阶走下,地上铺满稻草,布满斑斑血迹。昏暗的灯光照在角落里女子的身上。她头埋的低低的,似乎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听到罗毅进来,恐惧让她又往角落里缩了缩。似有似无的低吟声让罗毅有些心痒,他似乎很享受她的痛苦。蹲下身,伸手捏住女子的下巴,用力抬起来。清秀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苍白,干涸的血迹醒目异常。原来是叶儿!

“看样子你的毒似乎又准备发作了。”罗毅暧昧的在她的耳边吹气。

“求求大管家饶了叶儿吧。”叶儿眼睛里满是恐惧,却更衬托出她的柔弱。

“要饶了你很简单,只要你听话。”在外面总是充当奴才,能让别人求自己的感觉真爽啊。要是清荷这样求他,感觉又会有什么不同呢?清荷!哼!想到她竟然把自己的贞操给了慕云楠枫,就恨不得亲手掐死她。看着叶儿恐惧的样子,罗毅突然觉得有一股无名的火从脚底升起。

“叶儿听话,求求大管家给叶儿解药。”上次毒药发作,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她实在无法再次忍受。

“那就让我先考验一下你是否真的听话。”清荷,既然你将贞操给了别人,那么就用你身边的人来还我!眼睛眯起,脸色狰狞,罗毅站起身,“来,为我宽衣。”看叶儿迟迟未动,罗毅轻蔑的笑着:“怎么?不愿意?”

“求求大管家饶了叶儿,叶儿愿意做其他任何事。”叶儿连忙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这么小的一件事你都不愿意,你一个将死之人还能为我做什么事呢?难道你的清白比你的命还重要?”强迫叶儿的眼睛面对他:“还是你仍然心存侥幸,要为慕云楠枫留着?”见被自己说中,他的怒火更强烈:“要是我让你杀慕云楠枫,你去吗?”看到叶儿连连摇头,罗毅就恨到眼睛充血。“他有什么好?值得你们如此的爱着?”一步步逼近,叶儿后退畏缩的样子,再次激发了他的兽性:“你放心,爷会让你********的!”淫笑声中,伴随着叶儿哀求的声音,一片片衣服被撕烂飘落地上。叶儿无力的反抗更使他欲火焚身,他的声音却如刀子一遍遍刻在叶儿的心上:“你还想为他保持清白之身?你别妄想了!你不知道吧?把你打发走后,你的主子就主动奉献了自己的身体。你以为你给他吃的是什么?”看着叶儿裸露的诱人躯体,他似乎看到清荷如玉般展现在他的面前,求他给予。他更加不能控制,禽兽般奖叶儿蹂躏于身下,享受着征服的快感:“哈哈哈,那是没有解药的万凤丹!而你,给他吃了,却把解毒的机会给了你的主子!本来应该是你的!你真是该死!是你让她失去清白!你们都该死!你该死!……”他将自己的恨发泄的淋漓尽致,最后瘫软在叶儿的身上。

此时的叶儿瞪得大大的眼睛已经没有了恐惧,没有了泪水,先是空洞,令人心疼的空洞,取而代之的是恨,满心满眼的恨。

“要恨就恨你的主子吧,你是在偿还她欠爷的债!”伸手捏一下她的脸颊,猥亵的摩挲着叶儿光洁的身子,感觉到她一阵阵的颤抖和眼神里露出的恐惧,他很满意。“这就对了!只要你好好伺候爷,爷不会亏待你的。”这个替代品的身体还是很干净诱人的。罗毅随手丢下一颗解药,看着叶儿也不管是否还夹杂着两根稻草,抓起来就往嘴里放的迫切,狞笑着离开密室。

朱雀阁,一杯清茶在手,却无法将眼光从清荷身上移开。楠枫知道这样不对,可就是控制不住。这一刻,她不是他的弟妹,只是他的清荷。如果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就算死了,他也愿意。

“看够了吗?看够了我们就讨论一下下一步计划?”清荷露出有点羞涩却不乏调皮的表情。

“你为什么没有跟唐睿一起走?”

“他要去找他名正言顺的娘子。”清荷的表情看不出波澜。

“他怎能如此待你?”慕云楠枫真恨不得立马逮住唐睿质问,这么好的女子他却如此令她失望。“我再遇到他一定要他还你公道!”

“他娶的,本就是雪儿,这是众所周知的。更何况,嫁他也非我所愿。”清荷想起那晚,不由得脸上阵阵绯红,在雪白衣裙的映衬下,更显得娇艳欲滴。

“可是你们,不是,已经……你们,有没有洞房?”咽了咽口水,慕云楠枫艰难的开口。清荷还是有些不一样,难道他们真的已经行夫妻之礼了吗?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看到清荷瞪得大大的眼睛,委屈的神情,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连声说着对不起。

“比起这些,我们还是先看看如何避免眼前的危机吧。”清荷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干脆转移话题。她不知如何告诉他那晚的一切,他却问她有没有同别人洞房。想到他已认为自己失贞,就感觉有一堆小虫在啃噬着内心,却不知如何减轻这种痛苦。

“罗毅和坤伯什么关系?”慕云楠枫正不知如何转移话题,听到清荷如此说,连忙改口。

“他是坤伯的儿子,却也是杀害坤伯的凶手。”

“为什么?”楠枫的指节捏的咯咯响。罗毅真是个畜牲,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下得了手。坤伯对谁都那么好,尤其是对他们兄妹二人。那么慈祥的人,他怎么能下得了手!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罗毅是个心性残忍的人,很受我母亲器重,却也得到源主和夫人的信任,我们要防备他。”清荷幽幽的说。

“我已经告诉你们我叫唐睿,你们到底要知道什么?要跟到什么时候?”唐睿很无奈的看着三个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冷氏三姐妹,虽然他的轻功足以摆脱她们,却不想看到她们被无影宫主惩罚的命运。想要说服她们弄个假情报来过关,没想到这三个女子不是一般的倔强。

“公子的真实身份没有弄明白,我们姐妹就不能回去复命。”冷清知道凭她们三姐妹的功力,根本无法战胜唐睿。而他身边也没有别人可打探消息,似乎他就是凭空出现,无根无源。可是宫主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信息,只能跟定他,慢慢的了解他的身世。

“你们打也打不过我,要总是这样跟着,留一个不是更省力吗?”转头指向冷冰,“不如就留下她跟着,你们姐妹俩个就做别的事情去吧!”

冷清冷静同时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冷冰。她们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冷冰难道和他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他已经看过她们姐妹三人的面貌了?

“姓唐的,你少耍花招。要离间我们姐妹,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冷冰一看姐妹怀疑她,气的肺都炸了。

“哦?我可什么也没说啊。只是觉得你长得比较丑一点,要是遇到坏人,我不用分心保护你。要是你们都跟着,坏人来了,我不是要保护你那如花似玉的姐姐和妹妹吗?”唐睿就是想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更何况,留下你,估计大家对我也都比较放心阿。哈……”很没风度的笑起来。

“你……”冷冰真的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当然知道他并没有见过自己的容貌,可当他说她丑的时候,她就是生气。真想立即把面纱扯下来找他理论!

“怎么?我说错了?”唐睿来回踱几步:“不然你就把面纱摘下来,如果我错了,就立马向你道歉!”

“妹妹别上当,他是想存心把我们气走。”冷清还没有见过冷冰被人气成这样,却也没见过别人说冷冰丑的。虽然姐妹三人都蒙着面纱,但是从轮廓上看,冷冰绝对比自己和三妹冷静出色。更何况,如果摘掉面纱,有眼睛的人都会觉得冷冰容貌更胜一筹。可是面纱不能摘,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无影宫的规定。谁的面纱被摘了,要么杀人,要么自杀。

“哈,容貌比不上姐姐也就罢了,连脑袋都那么不灵光。可惜啊可惜!”唐睿有模有样的摇头。

“唐公子,请自重。您是大家公子,何必在意我们姐妹的容貌或者头脑?如果您的目的是要让我们走,您还是放弃吧。”看着妹妹快被气哭了,冷清看不下去了。

唐睿看到冷冰摇摇欲坠的眼泪,心生一些不忍。“大家公子不敢当,只是乡野村夫罢了。如果几位执意跟随,那也随意。只是,一路上请各位自保。”不愧是无影宫的人,可真不是一般的倔强。虽然在别院香雪就和他道别了,自己却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要跟着她们。特别是看到跟踪的风影花影后。途中几次,花影都想暗施黑手,被风影拦住。他知道,即使风影不拦,弈也不会让香雪受伤。可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他必须跟在她身边确保她的安全。

“弈,为什么伯母认为我会成为你的绊脚石?我会成为你做什么事情的绊脚石呢?”身着淡紫色裙衫的香雪像快乐的燕子一样蹦跳在弈的身边。他们已经离开别院有些日子了。这些天里,他们一直在赶路。路上也没有几个小镇,遇不到几个人。凭弈的功力,不可能没有察觉后面有人跟踪。既然她们跟了这么久都没有出手,应该是没有恶意的。香雪暗自揣度着。

“不要理会这些,娘子的任务呢,就是要一直待在为夫的身边,要不离不弃哦!”跟香雪处久了,连说话语调都变了。温暖,温柔,宠溺。弈不由得轻笑。

“现在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啊?”

“我们去找叔叔。”弈微笑着。

“好,反正不管弈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爹娘现在怎么样了,知道他们的乖女儿逃婚后会不会气坏了。”

“雪儿放心,你爹娘肯定不会怪你的。”弈轻声安慰着她。

“那我们把身后的人叫来一起走好不好?她们老是担心被我们看到而躲躲藏藏的好累哦。更累的是我们,我们还得装作没有看到她们的样子。”香雪故意大声说。

“你们出来吧!”

林里走出两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身形婷婷袅袅。其中一个清色衣裙,清纱拂面,春风一样让人心旷神怡。另一个浓烈的紫色衣裙,紫纱由两鬓角飞入青发,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忧伤。此二人正是风影和花影。听着两个人的对话,隔着面纱都能看到她们的脸色泛红。“参见少主!”两人一躬身。

“我们也一起不介意吧?”无视他们或惊讶或愤怒的眼光,唐睿没等他们回答,就对着身后说:“你们三个也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啦,大家一起好有个伴!”

“睿哥哥?”香雪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唐睿还有他身后的冷氏三姐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虽然玄武护法很不乐意我们的参与,但是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还一定要雪儿出面才能解决。”唐睿很无奈的样子。

“什么事?”香雪很诧异,直觉好像与她逃婚有关。

“这个,有机会再告诉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保护你的安全。”意味深长的看风影花影一眼。

“我们奉命保护少主安全。”风影花影异口同声。

“那最好!”唐睿当然知道她们一路上的小动作,特别是花影,恨不得立即将香雪除去。他不戳穿,只因为现在没有证据。

走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四周静谧的似乎可以听到树叶落下的声音。香雪是在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睿哥哥,我爹娘还好吧?”

“都挺好的。”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感情。

“那他们没有因为我逃婚而生气?”很小心翼翼了,已经非常小心翼翼了。香雪在心里嘟囔着。

“你觉得呢?”唐睿仍然不表露任何感情。

“如果雪儿担心,我们可以回桃源。”弈温柔的牵着香雪的手。

“没有关系,我们既然已经出来了,还是多玩玩再回去吧。再说,弈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等我们把要做的都做完了,回去也是舒心的。”香雪反而很冷静。

说话间,已经来到一条小河边。此处风景独好。弯弯的清澈的流水,岸边繁花似锦,被山林中清风拂过,暗香浮动,摇曳的扭着柔美的腰肢,似害羞的少女般低下了头。两边的树林里树叶似被风吹过一样沙沙作响。这本是一片绝美的风景,却透露着曾曾的寒意,让人觉得万分的不适。一行八人除了香雪顿时浑身充满了警觉。香雪能感觉到弈的变化,也不是不知道危险的来临。只要在弈得身边,她就可以完全放松,不管如何的危险。

突然间各种声音全部消失,树叶像听到命令一样静止不动。可想而知,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敌人。紧接着,四周的树齐刷刷倒下,露出后面一群黑衣人。五位面纱女子立即将两男一女围在中间,面向这些黑衣人。虽然她们功夫都不错,可是面对如蚂蚁般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衣人,还真不知从何下手。

这种氛围,这种满眼乌黑的场景,让香雪觉得熟悉,却压抑至极。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与无影宫作对?”花影率先询问,却得到无声的回答。

这些黑衣人不出声音,也不动,如石头般静立原地。只见前首一人手一挥,没有多余动作和声音,一群人朝着八人杀将过来。而围在她们前面的月影花影还有冷氏三姐妹,毫不犹豫的拔出长剑,与这些黑衣人打斗起来。这不像一般的江湖草莽集结,更像经过专门训练的杀手组织。

虽然风影她们已经冲入敌阵,这些黑衣人的目的并不在她们,似乎也根本没把无影宫放在眼里。他们眼里的目标只冲向弈和唐睿的方向!香雪当然看得出来!风影的剑风一般轻柔,却招招致命,不时将血腥气挥入空气中。随着剑花四射,花影如鬼魅般穿梭于黑衣人之中。还有冷氏三姐妹也各自为战,不时击退围攻的黑衣人。

可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风影她们渐渐有些吃力,而且冷冰还不小心受了伤。那些黑衣人依然朝着弈他们这边围攻过来,而且他们的目标,始终不变。一步一步,离香雪他们愈走愈近。这些人,并不怕死!死一个,马上另外一个补充。今天,他们志在必得。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一个人不怕死的时候,是相当恐怖的事情。更何况一群不怕死的人!香雪也渐渐看出风影她们体力渐渐消耗。

香雪突然觉得身边空了,再一回头,弈已经当场抓了一个黑衣人来。“你们是什么人!”弈的眼神泛出地狱之光,能让世间的一切冰冻。可是黑衣人却已死亡,嘴角流出黑色液体。毫无疑问,这些人就是所谓的死士!他们的唯一出路就是拼!不成功,便成仁!死士!弈望向天空的眼神愈加的冰冷。

眼见的冷冰就要被背后一刀致命,只见一道微微的红光闪过,啪的一声清脆的玉的碎裂声。唐睿腰间的玉佩已被斩为两节,那个死士后仰着倒地,喉咙上插着一根碧绿的玉簪,弈也如闪电般将冷冰囹进了他们的保护圈。弈和唐睿有些惊讶的看着香雪散落的发丝,突然相视一眼,此时变得异常有默契。黑衣人已经攻到面前,他们只是把香雪和冷冰拦在中间。他们并不急于出手,只是守株待兔,始终让一圈的黑衣人保持在一丈以外的地方。弈和唐睿的动作极快,快到还没看到他出手,面前的黑衣人已经倒下。香雪虽不害怕血腥,却很讨厌血腥。没想到讨厌血腥的自己刚才竟然用玉簪杀了人,而且手法之快,连她自己也想象不到。当初拜清荷为师,她并没有学习暗器。看着冷冰因为伤口的疼痛而皱起的眉头,一个个黑衣人倒下,无法阻止扑鼻而来的气味,乌黑的场景中时时飘飞的鲜红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头脑开始剧烈疼痛。她闭上眼睛,努力将心中的疑惑驱除,将情绪渐渐放平。她不能让弈分心,所以,再次睁开眼睛,她已经可以控制不去被影响。虽然她知道,弈和唐睿是不会让她们受伤的,她也相信他们的功力足以应付这些黑衣人。可是她还是希望能够以和平的方式或者尽量减少流血的方式解决事情。而且虽然他们都很厉害,可是毕竟体力有限,如此下去,难保不会出差错。

“弈,我们不能就这样下去,他们想用车轮战,我们要及早脱身才好。”香雪扶住冷冰,在弈的身后,尽量不妨碍到他。

“没错,对他们讲话是没用的,他们基本上都是聋子,我们还是想办法脱身吧。”唐睿大声说。

可是风影她们还在外围苦战,黑衣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让她们却也无法脱身。香雪正冥思苦想如何才能突围,两个外围的黑衣人突然从外围斜刺飞出,倒戈向同伴,替风影花影解了围,同时趁着混乱在众人的惊愕中将马上不支的冷清冷静姐妹从险境中救出。几个人默契的立即抽身回到弈他们身边。香雪看得出,这两个人绝对是一顶一的高手。可是弈对他们的靠近却并不在乎。周围的萧杀声一顿,空气突然肃静了起来。一阵烟雾伴随着淡淡的香气弥漫眼前,香雪只觉得自己被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身子轻飘飘的,同时一只熟悉的手将一方手帕掩住自己的口鼻。可是已经有点晚了,她已经觉得头脑有点昏昏沉沉的,不久就上下眼皮打架,然后就在那个温暖的怀里沉沉入睡……

阿璇真不明白这两天少爷这么准时的出现在这个回廊转角是何用意。连续几天了,每当她端着给老爷夫人的茶转过这个转角,就会遇到少爷。每天少爷都会将茶杯端起揭开盖子看一圈,然后似是随意的问一句:“阿璇,给老爷夫人奉茶?”“是的。”这样奇怪的对话一直从少爷闭关出来开始。难道茶杯或者茶叶还有什么好看的吗?仅仅是这样阿璇也很开心,毕竟少爷的俊颜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更何况他还时不时地对自己笑笑。可更奇怪的是,每天她端着茶到大厅时,都看到大管家在。大管家每天那么忙,这段时间却总是早茶时间出现在正厅。而且每次看到阿璇端茶进来,总是抢着端起茶给恭敬的递给老爷。阿璇看到大管家就老觉得心里不踏实。

看来今天也是一样,刚走到转角,少爷就出现在眼前。

“少爷,奴婢给老爷夫人奉茶。”阿璇没等楠枫开口,脸上露出调皮的笑。虽然楠枫平时不苟言笑,想到每天都这样的情形,阿璇还是忍不住笑了下。

“阿璇真聪明。”楠枫看她调皮的样子,脑海中浮出香雪的神情,也禁不住笑了。不过仍然不动声色的拿起茶盖看看。

“谢谢少爷褒奖,能服侍老爷夫人是阿璇的福分。”阿璇福一福身,看着楠枫从她身边过去:“大管家肯定又在房里等着了。”

低喃的声音如清风般飘散在空气里,却被楠枫捕捉到了,不由得一颤:“阿璇,你说大管家在哪里?”

被楠枫突然的抓住肩膀,阿璇吓了一跳,差点将茶盘打翻。“大管家现在应该在大厅。自从每次在这里遇到少爷,阿璇也会在大厅里看到大管家。”刚才还很温和的俊颜似乎霎时变得苍白。“少爷,您怎么了?”阿璇有点担心。

“没事,你先去给老爷奉茶吧。”楠枫回神,迅速消失在回廊尽头。

黑暗中,正德厅前面的树梢上,两条人影迅速没入荫翳的密叶中。大树正对着正德厅。此时,厅里灯火辉煌。这还真是个观察厅内情况的好地方,视野正好,远近也适宜,只要稍加运功,就可以将厅内人的讲话听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知道他们今天会出现?”虽然身处重重黑影中,还是不难辨别出楠枫的声音。

“你忘记了我是用毒高手了?我的功力全部得利于母亲的教导。母亲的化功散可不同于其他。”清荷的声音发自另一黑影。

“说来也奇怪,既然是用毒高手,毒药的威力想来也不同寻常才对阿,怎么反而比平常的化功散功效来的慢呢?还一定要满七天才能有效。”

“这正是它的特别之处。一般的化功散能被试毒针试出。而母亲用的这种,却不能。而且这种化功散,吃少于七次,效果会在七天后显示出来。多吃一次,效果就会增加一分。还记得上次我们看到那被分为七份的药吗?按照编号,如果连续吃七天的话,所有功力尽被废除,且终身不能再习武。不过母亲用化功散而不用毒,也可以看出她其实并没有非要置源主于死地。”

“我们把绝世化功散解掉,用普通化功散代替,罗毅那么狡猾,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他的确狡猾,为防万一竟然又下一毒。不过我们用的化功散可比普通化功散高级多了。”原来他们用来替代绝世化功散的毒只要和其他毒药一碰,就会散失其功效,而其他毒的毒性也会相应减弱。清荷当然知道罗毅会下什么毒,只要事情完了之后好好调养就不会有害。现在不能让他们发觉,也只能先这么做了。

“既然我们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为什么不直接提醒爹爹,让他有所防范呢?”楠枫还是很疑惑。

“今天的你怎么有这么多问题啊?”眼波流转,清荷露出一丝促狭的表情。“其实我娘和原主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希望能够利用我娘这次的计划,让他们化解恩怨。我们最好先了解清楚状况再决定。知己知彼嘛!我可不希望他们任何一方受伤。”眼角突然瞥见灯火辉煌的大厅里多了个人,连忙竖起食指:“嘘——”

此人身着一席蓝色衣裙,戴着面纱,背对着门口。虽然看不到她的模样,却能感觉到她妖媚多姿。不过除了清荷的母亲,也没有其他人了。

大厅中的慕云山夫妇觉察到异样,转身看向来人。不愧是桃源原主,神情的变化一闪而过,一贯的从容镇定:“请问阁下何许人?到我桃源有何贵干?”

“吆!原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娶了个美丽骄人的公主太太就忘了旧情了呀。想当初,你我是多么的缠绵悱恻!您可真是喜新厌旧的讨厌鬼呀。唉~”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狐媚,却被一声轻轻的叹息装点出无尽的哀伤,让清荷见识到从未见过的母亲,却也不由愣住。母亲一直说是源主欺骗了姨娘,怎么现在说源主和她自己呢?慕云妇人本是公主?怪不得是国姓南宫,难道就是当初名满江湖的前皇义妹南宫飞燕?

慕云山稍稍一愣,立刻回答:“如果阁下将面纱摘下,或许鄙人可以回想起来。不过,鄙人不记得有阁下这样一位蒙着面纱喜欢玩神秘游戏的朋友或者亲戚。”

“噢~或许是你迫不及待的要看看我的美丽容颜?可别忘了你夫人还在你旁边哦!”言语轻佻,似是存心想激怒慕云山。

“哪里来的野女人?竟敢跑到桃源来撒野!”慕云夫人南宫飞燕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呦~~啧啧~~”蓝衣人发出一阵阵的感叹词,“姐姐,妹妹可真羡慕你现在还显得这么年轻,皮肤白嫩如小姑娘。可是您也不能有恃无恐啊,小心一生气,漂亮的脸蛋就保不住啦。如果您变成一个满面皱纹的老太婆,你认为像慕云山这种忘恩负义的人,还会继续把你捧在掌心里呵护吗?”

“你……”南宫飞燕听着她称自己为姐姐就觉得浑身哆嗦,再听她说的一番话,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直接提剑刺来。

蓝衣人却并不接招,只是闪躲,边躲边咯咯笑个不停:“我劝姐姐还是省省力气吧,我来,可不是要跟你们拼命的。”

南宫飞燕只是以更快的速度攻向蓝衣人,眼见躲闪不及,长剑就要刺到蓝衣人的胸口,却无力的垂下。随即,南宫飞燕身子一软,被一跃而起的慕云山抱住:“你对我的夫人做了什么?”

“我虽然不是来跟你们拼命的,但我是来要你们的命的!”蓝衣人再没有妩媚的语气与轻佻的动作,妖冶的脸上现出重重杀气。

“我桃源与外界素无恩仇,恐怕阁下只是想来找碴而已。即如此,本源主也无须再以礼相待。”虽然南宫飞燕已经全身没有力气,却不会危及生命。略略放心,将南宫飞燕扶到旁边坐定,慕云山回头看向蓝衣人,暗暗提气:“请吧!”说完,却感觉到不妙,不劲大惊。按理说自己的内里非常深厚,现在却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要一运功,浑身的血液就到处乱窜,骨头都觉得软绵绵的了,不由得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请我做什么呢?请我为你送葬吗?怎么样,慕云山?你已经中了我的绝世化功散。”蓝衣人伸手将脸上的面纱取下,露出一张妖媚的脸。

“玉凤!”慕云山惊呼。

“慕云山,想不到吧?”

“你还活着?”

“让你失望了!”

“玉凤,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慕云山露出愧疚的表情。

“哈哈哈!闻名天下重情重义的桃源源主,果真是慕云山你这个小人!”

“玉凤,对不起。”慕云山并不为自己辩护。

“对不起?哈哈,慕云山,你太无耻了!对不起能弥补我这些年来受的苦吗?对不起能抚平我受到的伤害吗?对不起能祭奠我那刚出世不久就惨遭杀害的孩儿吗?想当年我那么相信你,寸步不离的守着那人迹罕至,鸟兽横飞的小小屋子,等着你回来接我们母子。可是我等到的是什么?哈哈哈,等到的竟然是你与别人大婚的消息,等到的是你派来取我们母子性命的杀手!”

“我……”

“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你简直是连禽兽都不如!”

“玉凤,我想,你是误会了。”坐在一旁的南宫飞燕突然缓缓开口。

“闭嘴!误会?哈哈哈哈哈,误会!南宫飞燕,难道你会幼稚到用一个误会就妄想把所有恩怨化解吗?”李玉凤登时面目狰狞,“好,你们说是误会,那就用你们的狗命来解释所谓的误会,祭奠我那惨死的孩儿!不过在送你们上路之前,我也发一下善心,只要你们交出桃源的地宫图纸,我就让你们痛快的上路。”

“派人去杀你的不是山哥,而是老夫人。”

“少罗嗦,现在告诉我当年要杀我们母子的人不是他,有什么用呢?图纸,你只说交还是不交?”李玉凤伸出长剑指在慕云山的咽喉处。

“如果我说你的孩儿并没有死,你是不是可以放了他?”南宫飞燕轻叹一口气。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我做鬼都不会放了他!我那可怜的孩儿惨死在我的怀里,你却要骗我说他没死?哈哈,你以为我这些年来是白混的吗?如果这么容易相信你,我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说着,李玉凤的长剑又往前递出一分,顿时,一股殷红顺着剑尖流出。

树影中突然有几片叶子闪动了几下,又悄悄的停止了。虽然清荷也很想冲出去问个清楚,为什么母亲说自己被慕云山追杀?她所说的可怜的孩儿又是谁?难道清荷还有个哥哥或者姐姐年幼被杀害?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呢?母亲所说的慕云山背叛并追杀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母亲所说的姨娘其实就是她自己吗?可是不能,清荷知道自己身系整个桃源安危,她更不能让楠枫出去。清荷纤细的手指绞缠住楠枫的,轻轻安抚着他激动的情绪。

“我不能看着我爹娘被杀而无动于衷!”楠枫焦急却冷酷的声音显而易见。

“你放心,不拿到地图,我母亲是不会杀你爹娘的。而且,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我们如果先出去,敌暗我明,整个桃源的人就必死无疑了。”

大厅内仍然气氛紧张。

“唉,如果杀了我能减轻你所受的痛苦,你就杀了我吧。”慕云山闭上眼睛,面上安静而平和。

“你以为我不敢?”愤怒到极点的李玉凤将长剑举起,一剑刺出。

眼看慕云山就要命丧当场,嘭的一声,长剑已被隔开。一个身影急速落地,单膝跪在李玉凤面前:“夫人,不可上当!”与此同时,厅前大树上的几片树叶轻微一晃,夜空里发出轻微的咻咻的声音,再次恢复平静。。

“罗毅!哼!功夫进步不少啊!你敢背叛我?!”李玉凤怒目圆睁。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怕夫人一时被他们激怒杀了他们,夫人就没办法拿到地图了。”

“那以你之见呢?”

罗毅起身上前在李玉凤耳边耳语起来,听的李玉凤面色逐渐舒展。

“罗毅,我早就该想到是你!”慕云山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苍老了很多。唉,自己全心信任的大管家,掌管着桃源上下大小各种事务的大管家,竟然与外人勾结对桃源图谋不轨。看来自己的眼光这些年来已经失去了该有的凌厉,思想也渐渐迟钝了阿。

“老爷,您现在想到也不迟阿。只要您把地图交出来,我会替您求情,让你们快乐的离去。”

“罗毅,老爷平时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枉我们这么多年对你的信任!”南宫飞燕气愤至极。

“吆,夫人,您要是不说话,我还真想不到好办法如何让老爷把地图交出来。”说着,罗毅将剑指向南宫飞燕的眉心,剑尖到处,一滴殷红顺流而下。转身看向慕云山:“夫人,老爷要是怜惜您,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您如此美丽的脸被利剑滑开。我说的对不对,老爷?”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亏了坤伯如此的看重你!你……”南宫飞燕气得浑身发抖。

“闭嘴!”罗毅突然暴喝一声,凶光毕露,却又适时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表情,嘴角露出一抹阴邪,“如果你们知道,坤伯是我爹,而且他是喝了我下毒的酒才驾鹤西归的,你们是不是可以开心一点呢?”

“畜牲!”

“哈哈,畜牲?如果我是畜牲,那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人,岂不是连畜牲都不如吗?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幕云山,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派人暗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吗?还有你,南宫飞燕,为了达到目的,不是照样做了幕云山的帮凶?”看到幕云山急切地向门外不停的张望,罗毅不由得哈哈大笑:“你还在指望你那个为情所困的宝贝儿子吗?你死了这条心吧!他这会儿说不定在哪里********呢!我数到五,如果届时源主执意不肯交出图纸,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一……二……”罗毅手中的剑缓缓抬起,却是猥亵的挑去南宫飞燕胸前的两颗衣扣,整齐的外衫霎时零乱,露出里面的丝衣。

“慢着!”幕云山一声断喝,“在紫竹苑密室的……”

“啪啪啪啪”几声清脆的耳光无比利落的落在罗毅阴狞的脸上。“咣当”一声,伴着一阵血光,罗毅持剑的手从腕处被斩断。回神时,厅内已经多了两条身影。男子一身青衣,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而身旁的女子则姿容绝俗,翩若惊鸿,一身紫色的丝绸罗衣清雅中透出华贵之气。此二人正是藏身于树影中的清荷和幕云楠枫。

罗毅已被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眼冒金星,却又被手腕处的断骨之痛唤醒神志。看到楠枫手中滴血的剑,罗毅眼中充满了嗜血的恨。

看到自己的精心计划竟然被自己的女儿破坏,一股被背叛的怨气从脚底升起,弥漫全身。李玉凤夹杂着无限的恨,一掌劈向清荷。“挡我者死!你也不例外!”清荷却不知躲避,迎着李玉凤的掌风一动不动。清荷实在不敢相信从小相依为命的母亲竟然为了目的连自己都不放过。或者说,在清荷的心里,仍然抱着小小的奢望,希望看到母亲还能念及一点亲情而心软。幕云楠枫眼看清荷就要毙命于自己母亲的掌下,要出手阻止已然不及,心底突然涌起撕心裂肺的痛。

清荷只觉得突然眼前一闪,一个人影直扑她面前。饶是楠枫功力极高,却也身形晃了一晃,嘴角渗出一丝血丝。虽然也知这看似无足轻重的一掌绝对不是刚刚感觉到的那么简单,却没想到会在距离身体一寸的地方掌力突至而无法躲避。终究是轻敌了。

眼见楠枫为救自己受伤,清荷的心也跟着纠起来。眼看李玉凤第二掌又劈来,清荷想将楠枫推在一边,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自己仍然倔强的不躲避。

李玉凤连劈十几掌,掌掌致命,却眼看着清荷被楠枫抱着一一躲过,李玉凤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浓重的恨意燃遍全身。这时只见楠枫身形微晃,一口鲜血向前喷出,中毒迹象已现。李玉凤冷哼一声,运足十二分的功力超他的背心劈去……

“煊儿!”眼见楠枫就要命丧当场,南宫飞燕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让李玉凤的毒掌生生撤回。

趁这个空隙,清荷连忙给楠枫服了一颗药丸,同时在他胸前迅速点下,护住他的心脉,再将解药给他服下。真没想到母亲为了把自己除去,竟然不惜使用她的绝门摧心掌,而且掌风中还带了毒。可她明明知道如此普通的毒对自己是没有用的,为什么还多此一举呢?难道一开始她就是冲着楠枫来的吗?

“好个无耻小人!你以为你叫他一声煊儿,我就会放过他了吗?哼!今天你们全家落在我手里,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虽然根本不会相信他们的谎言,李玉凤在听到那一声凄厉的“煊儿”后,仍然是生生收回了毒掌。

“他的确是你的煊儿!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检查他的后背。”

“娘!您不要胡说,孩儿决不会苟且偷生的。”母亲怎么突然叫起自己的小名呢?可是他不可以为了活命而认贼为母,更重要的是他不能是她的儿子,他和清荷不能是兄妹。

此时的清荷更是头脑一片空白,耳朵里似有千斤钟锣在不停的敲打。看着母亲缓缓移步靠近幕云楠枫,她想阻止,她想保护住他左肩上那指甲大小特殊图案的血红印记。可是她却不敢阻止,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阻止。

“你别做梦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是你的儿子!我母亲是为了让你放过我才这样说的。你干脆杀了我好了!”此时的楠枫却已无力阻止她撕开他背部的衣服。

幕云楠枫左侧的肩胛骨处赫然出现一个血红印记。如此熟悉的印记,日日夜夜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怎么可能忘记?当年儿子要出世,她忍着剧痛自己接生,几欲昏死过去。可是当看到那小小的身体一点点出现,并最终把他抱在怀里,所有的痛苦和绝望全部被喜悦和希望湮灭。眼光迅速被那个血红的图案吸引,它是那样清晰地印在他小小的左肩上,仿佛一树火红的梅花在冰雪中傲然开放。

随着一滴一滴泪珠溅落在那个血红的印记上,楠枫的心凉了,清荷的心却已是冰天雪地。

“玉凤妹妹,当年你只知道一个孩子在你的怀中被人杀害,却没有去检查那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吗?当年老夫人的确是怕妹妹的出身坏了幕云家的名声,才会让人去追杀妹妹。可是老夫人并没有真的想要杀死你们。她想要自己的孙子却不能接受你的身份才出此下策。”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哥哥呢?”清荷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膝行到李玉凤的旁边,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不停的摇着李玉凤的衣衫:“娘,他不是我的哥哥,娘!求求您,您告诉我他不是我的哥哥!”此时的她,不再是那个宛若仙子的朱雀,她只是一个需要人呵护的无助的孩子。而此时的李玉凤却完全忘记了清荷的存在。她日日感受着抱着亲生骨肉小小的冰冷的尸体的痛苦,却没想到自己的骨肉还活在人间,而且现在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却被自己亲手打成重伤并且中毒!这样的她,怎么能够承认他是自己的儿子?却又怎么能够不认呢?李玉凤的沉默让清荷完全绝望,满脑子全部是那晚的他们,可悲的是,那样的他们是——乱伦!“啊——”桃源中一声响彻天空的啼血悲鸣令所有人都黯然神伤。清荷已经飞奔而出。

厅里的人都深深沉浸在各自的情绪中,谁也没有发现一个人用他仅有的一只手掌握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飞快的朝李玉凤的背心刺去。无力阻止,匕首就那样直直插入这个毒娘子的背心。与此同时,李玉凤五指紧闭,轻抚至罗毅胸前,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就那么轻轻一按,绝命催心掌有一次发出,然后身子迅速跌在地上。罗毅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其他,飞速离去。

看着那沾满鲜血的手伸向自己,楠枫很想置之不理。可是终究,他握住了那只手,匍匐到她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清荷……只是……我的养女……你们不是,兄妹……好好照顾她……为娘----对----不起……”

捧着她的脸,不想伤心,她刚刚还打伤了爹娘和自己,桃源现在的境况都是她一手安排的,他应该恨她的,眼泪却不停的滴落在她的眉心。替她擦拭嘴角的鲜血,却老是擦不完。他希望她仍然恨意满满,那样至少她还活着,现在她笑得那么安详,那么安静,可是她却不再睁开眼睛。不由自主地将她紧紧抱住,希望她将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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