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混终究是要还的。
当仇大海和手下的弟兄们在时代广场的大排档吃着烧烤，喝着扎啤，胡吹海侃不亦乐乎的时候，七八辆面包车开到他们的身边，从车上迅速的下来四十多个人，将他们十几个人围在中间。
为首的人叫吴天，是滨江四虎之一雷斌的手下。前段时间，仇大海曾经打伤他手下的两个小弟，所以他今天特意来替他们找回场子。
他望着喝的满脸通红的仇大海，嘴角上流露出一丝阴笑。根本用不着多说废话，经过一番激战，仇大海手下的兄弟一个个被砍翻，他身上也是血迹斑斑，挥舞着砍刀，犹做困兽之斗。
“吴天，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兄弟是我打的，和我的这些兄弟们无关。你放他们走，我任由你处置。”仇大海望着倒在地上痛苦不已的手下，眉头紧皱。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我来之前，老大发了话，不要你们的命，每个人打断双腿，让你们爬着回去。”吴天望着已经有些力竭的仇大海，摇了摇头。嘴角上的笑意更重。
“妈的！老子今天就陪你们玩到底，不死不休！”仇大海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望着周围的打手，叫嚣着，几近癫狂。
“上！”吴天一声令下，所有人的家伙都朝仇大海的身上招呼。一时之间，仇大海的后背和大腿上都中了刀，血肉翻滚，在灯下之下，显得更加恐怖。
“仇大海，你再能打有什么用？没钱没势还想学人做老大，跟我斗，回去找你师娘再练几年吧。”看着一代猛人就这样被自己无情的蹂躏，吴天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姓吴的，是爷们就亲自动手！躲在背后算什么！”仇大海怒吼，眼睛里布满血丝，与其被打残苟活一世，不如痛痛快快的战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别激我，没用。给我继续打，打残他们。”吴天忍不住仰天大笑。
“住手！”只听见一声大喝，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声音寻去，结果，他们看到了刚刚从出租车下来的楚雁潮。
“你小子是谁？”吴天看到楚雁潮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由得轻蔑道。
“我是他的兄弟。”楚雁潮指了指仇大海。
“吆喝！我倒是谁，原来是仇大海的兄弟。想要为兄弟两肋插刀是吧？老子成全你！”吴天话音刚落，他手下的那些兄弟们就准备抡刀砍人。
“住手！”这时候，又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吴天转过身，刚想骂，见到来人，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继而换上一副哈巴狗的谄媚样。
我是雷斌。来人走到楚雁潮面前，报上名号。
楚雁潮眉头忍不住一皱。
人的名，树的影，滨江四虎之一的下山虎雷斌，江湖传闻他是特种兵退伍，单挑十几个手拿砍刀的小混混，分分钟干倒。楚雁潮就算再能打，面对这样的猛人再加上他百来号手下，估计也只有被砍死的份。难不成真要壮志未酬身先死？
“下山虎雷斌，久仰大名。你想怎么样，划下道，我接着就是。我兄弟还有他手下这些人，都受了伤，别为难他们。”楚雁潮心知今天的事情对方不可能善罢甘休，打定主意，如果真的干起来，直接下重手。
“这话说的牛比！”雷斌竖起了大拇指，道：“就是不知道功夫是不是跟话一样牛比！咱们两个比划比划，只要你赢，我就放你们走，要是你输，连你一起，全部打断两条腿。如何？”
“成交！”楚雁潮等着就是对方这句话。不管怎么样，这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双方准备交手的时候，人群被分开，一个穿的西装革履的青年走了进来。
雷斌见到此人，脸色微变。来人在他的耳边一阵嘀咕，他瞅了楚雁潮一眼，点了点头。接着，来人走到楚雁潮的面前，态度甚是恭敬的说：“楚先生，我们宋董想请你过去谈谈。”
宋董？哪个宋董？在楚雁潮的印象中，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可能是看出楚雁潮的疑惑，青年接着说：“我们宋董就是宋惠城董事长，他的女儿恰好认识你，所以想请你过去谈谈。”
宋惠城？宋雨寒？搞了半天，原来是下山虎雷斌的大哥。今天真是热闹，从吴天到宋惠城，不知道下一个会遇到谁。
下山虎雷斌一听楚雁潮是宋惠城女儿的同学，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要是眼前的这个小子扮猪吃老虎，跟宋惠城女儿有那么一腿，他以后的日子，恐怕会很难过。说的好听点，他是宋惠城的得力干将，说的不好听点，他就是宋惠城的一条狗。要是狗不听话，咬了小主人的朋友，这条狗，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楚雁潮稍作犹豫，冲着青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楚雁潮跟在对方的身后来到一辆奔驰S600的身边，车门打开，他钻了进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伸出手，道：“楚雁潮，你好。我是宋惠城，这是我女儿雨寒，你应该见过的。”
“见过。宋董，不知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楚雁潮边说边伸出手，两人象征性的握了一下。
宋惠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住点头，笑道：“听说你跟我女儿都考上东山大学，我想跟你做笔交易，不知你意下如何？”
“宋董，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一个穷学生，哪有资本跟你做生意？你要是有事，尽管吩咐就是。”楚雁潮笑道。没弄清对方的来意，他话也是捡好听的说。
“我知道，你跟那个仇大海关系很铁。这样，我给他一次上位的机会，要是他自己有能耐，很快就会坐到雷斌现在的位子；而你，帮我照顾雨寒。这笔买卖，你觉得怎么样？”宋惠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黄鹤楼1916，递给楚雁潮一支。碍于宋雨寒在场，楚雁潮没好意思抽，随手夹在耳朵后。
楚雁潮听完对方所谓的交易，笑道：“很划算，不，相当划算！只不过，我不明白你所谓的照顾指的是什么？要是像保镖那样，我估计没时间。”
“雨寒四岁那年，她母亲去世。那时候，我就在她母亲的坟前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受苦。这些年，我一直忙着做生意，也顾不上她，实在是内疚。前几天，她们班同学聚会，喝的稍微有点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不知道东南西北。我那天恰好在家，送她回放休息，结果她躺在床上老是念叨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叫楚雁潮。”宋惠城说到这里，他的身体禁不住一颤，转过头，宋雨寒冲着他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不要紧，接着说：“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名字耳熟，细细一想，原来是这届的高考理科状元。那一夜，她说了很多想对你说却没有胆量说的话，边说边哭，哭的稀里哗啦。不怕你笑话，我当时也哭了。我本来打算找你单独谈谈，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还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场合。说了这么多，我相信你也听明白我的意思。怎么样？这笔生意还做不做？”
楚雁潮听完宋惠城的这番话，心中一惊。一个凌芳已经让他头痛，再加一个宋雨寒，他简直不敢想象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会是什么样。不过为了仇大海，他硬着头皮道：“做！不过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我可以照顾宋雨寒，但不是谈恋爱。十七八岁的女生，向往爱情，再正常不过。可是我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儿戏。我虽然出身贫寒，但是爸妈从小教育我，要做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宋董，你说我幼稚也好，装比也罢，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宋惠城望着这个满脸严肃的年轻人，心里暗自点头。从宋雨寒上高中开始，不少朋友都想跟他结亲家，都被他以女儿太小的理由拒绝。他心里明白，这些人，无非就是觊觎宋家的财产。楚雁潮能够说出这番话，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在商界混迹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是不是真心话，需要时间来验证。想到这里，他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把雨寒交给你，帮我好好照顾她。要不要去我家喝一杯？”
“改天吧。大海受了伤，我一会儿送他去医院。我也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他。”楚雁潮笑着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一定。麻烦你把开车的小刘叫进来，我有些话跟他说。”宋惠城见状，也不再勉强，来日方长，不在于一时。
“宋董，再见！宋雨寒，再见！”楚雁潮话一说完，打开门下了车。走到那个叫小刘的青年面前，传达了宋惠城的意思，然后，径直往人群走去。在不远处，停着一辆110，警察都在警车旁边看热闹，不敢上前。
大家看他过来，赶紧让开路。他瞅了雷斌一眼，嘴角上带着一丝邪魅的笑。雷斌被他这么一瞅，心里顿时有些发毛。
过来一会儿，小刘走到雷斌的面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雷斌不住的点头。等到小刘离开，雷斌走到楚雁潮的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软中华，拔出一支递给对方，笑道：“楚老弟，今天的事情真是对不住。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往心里去。改天我在滨海大酒店摆上两桌，到时候你可得赏脸。”
楚雁潮接过烟，叼在嘴里，雷斌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燃。他吸了一口，笑道：“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我过两天就要去东大报到，大海是我兄弟，他以后就替宋董做事，还要麻烦你多提携一下他。”
“一定。楚老弟放心，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以后谁要是欺负大海，我保证跟他玩命。”雷斌赶紧应道。既然宋董这么看重这个年轻人，搞不好，有可能会成为宋董的乘龙快婿。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承蒙宋董看得起他，赏碗饭吃，他要是不识抬举，后果简直不能想象。
“再见！”楚雁潮撂下这句话，转身往仇大海身边走去。从楚雁潮上了那辆奔驰S600，他的心就一直悬着。这时候，看到他安然无恙的回来，终于松了口气。
“感觉怎么样？去医院看看吧，顺便包扎一下。”楚雁潮望着浑身是血的仇大海，忍不住摇了摇头。混社会这碗饭，确实不是那么好吃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知道啥时候说没就没了。
仇大海点了点头，两人在众人的目光中上了车，往附近的人民医院赶去。这么晚，估计也就那里的急救中心还开着门。
等到他们离开，坐在奔驰S600的宋惠城，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笑问：“雨寒，你真的爱他吗？”
“我也不知道这不是爱。我只知道，只要有一天看不到他，我就会不安，会想念他。爸，你不觉得他很像金庸在《书剑恩仇录》里写过的八个字吗？”宋雨寒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八个字？哪八个？”宋惠城忍不住愣了一下。
宋雨寒朱唇微启，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