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吕二小姐,你的伤势已经痊愈。不过还是要留意小心,不可再次伤及这里。”医者用心地对我说着,而我也是用心铭记。
这一个月里,右手全然不能做事,感觉这芊芊臂膀好像已经不是我的了;小妹天天陪伴在我身侧,于此同时,这吕府也时不时的,增添了另外一个‘陌生人’的心意。
他就是刘邦,我还未下嫁的夫君。甚有心思!只是不知是不是出自真心。可我并没有见过他的样貌,虽然心中好奇与期待,但我只是在房中静静的听着他与爹爹娘亲的声语。平日里他放下了礼物就走,似乎这亭长一职,有许多公务要忙。
“雉儿啊,明日就是你出嫁的日子了,爹爹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将我宝贝女儿的亲事办的体贴面面,热热闹闹,希望你能满意爹爹为你寻来的夫君。”爹爹将下人支走,在一旁说着,听得我心里亦是阵阵酸楚,跟他们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明日就要跨入别人的家门,生活一辈子。想到这里,不免还是有些担心害怕与不舍,这些恐怕是每一个即将成为妇人女子的心理吧。
“爹爹,雉儿舍不得您和娘亲。不过雉儿嫁过去后,会做一名好媳妇,好妻子,将来也会做一名好母亲的。”我将我想说的一次都说了清楚,也是在安慰爹爹。
“雉儿能这样想,爹爹便是开怀了。刘邦的父母亲,我也都见过了,是为人朴素,待人诚恳的好人!你过去应该不会,受到欺负,只是他们的住所,较为简陋。真是委屈你了!”爹爹低声对我说着,他说的这些我心中早已有数,既然是我吕雉要嫁的人家,自然会先打听好。住的怎样,吃的怎样,并不是我在乎的。只要我们以后可以有一个,锦绣前程,只要他心有大志。我说了些安慰爹爹的话语,才令他重展欢颜。
成亲的前一晚,拆掉了胳膊上的白纱,心里却蒙上了薄薄的一层。
“雉儿,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他就会来接你了。”爹爹淡淡地言语着,语气和表情,带着比我还要凝重的不舍与伤感。
娘亲哭泣,安慰安慰就好;看来爹爹是面前为人笑,久久痛在心。
“诺。”该说的都说了,是时候休息了。
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整个府上都布满了,不知是欢喜还是悲伤的气氛,总让我觉得怪怪的。或许,只是我胡思乱想了吧。
早上天还没亮,小妹就来帮我梳洗,娘亲寻来了大红的嫁衣,以及霞披彩冠,真好看。
换好了合身寸及合身分的嫁衣,梳好了嫁娘髻,站在铜镜中看着自己,全身都是红色的。除了眼睛和鼻子,这让我着实不习惯。
“姐姐今天真漂亮!”闻声夸来的是小妹,娘亲自然也在其中。
听爹爹说,这成亲之礼,需有十二个步骤。让我一定先吃点食物,不然怕我体力不支,而且今天会很累,也没有时间吃些什么。
我听了爹爹的,在更衣梳妆前吃了娘亲的拿手菜,后来她还落了泪,不过怕不吉利,便停止了。
“姐姐要嫁人了,你也长大了。多照顾照顾娘亲和爹爹,多为他们分分忧,这是我们为人子女,分内的事。”我看着小妹,有着不舍,有着伤感,也有着说刚才那番话地认真。
“诺,嬃儿会听姐姐教导!一定会孝顺爹爹和娘亲的!姐姐也会幸福!”她的眼中有着我有的一切,同时也有泪水。
天亮了许多,天气也很好,是个嫁娶的吉日。
一群身着和我一样颜色的人们,伴随着喇叭,唢呐,锣等令人觉得喜气洋洋的声响,来到了府门口。我和娘亲,小妹对望了一眼,彼此安慰了下,然后将我送上了一顶火红的大轿。
来看热闹的人们,多不胜数,此时我没有什么愉悦的心情,只期待这个男人往后能真心对我。
感觉应该快到晌午时,轿子停了下来,整个彩礼队也应该停了下来,我不知走了多久,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我们’的家,但要真正看到,恐怕应该是到了明日了吧。
轿外一片吵闹,看来是刘邦来牵我了;教门被人来开,只觉得心中一慌,不知如何应对。面前此人既是我的夫君了,但我却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是没有勇气呢?还是在遵守女子的矜持礼节。
不过,我还是小小的偷看了一眼,此人正如爹爹所言,高有八尺,口丰鼻正,龟背长腿。看起来很有亲切感,又很英明神武!按面相观来,他的确是帝王相!
他向我走来,牵起了我的手,只觉得温暖,软绵暖呼呼的。我随着他走向房中,观看着一切。虽然他也有不如人的不好,可是爹爹为我选择这门亲事,我心中有数。而且既然已经跨了他的手,走进刘家门,我就是刘家的人了,已经是不能变该的事实了。既然已经来了,那就不能白费了之前的所有筹谋。
两边的人们,不停传出欢声笑语,加上不停地撒豆谷,非常嘈杂。不过也是值得人们高兴!
步入正堂,已经是我的公公婆婆坐在主位,两位老人看起来无比慈祥,一副忠厚的百姓样子,爹爹没有说错。
我看到今天的司仪,就是那日的萧何,今日人多不便与他示好,引起误会。
只见他鼓足中气,一声喝下,仪式正式开始。
我和他对坐在锦席上,开始了赞礼唱礼。然后又向萧何行了一礼,是沃盥,再来是结发,同劳,合卺,却扇,拜堂。我举着高过头顶,含有板栗和红枣的竹篮,献与公婆明礼;爹爹和娘亲亦是在其中。
最后是礼毕,萧何一声喝下,众人又喧哗了起来,吵闹惊天。他起身拉着我的手,与我一齐退去,身边叫喊着些许祝福的话。
后来红娘将我牵入了房内,这才松了口气。
坐在床上,看着这屋里的一切,有陌生但又有点害怕;床上的一切用品尽是新的,我分辨的出。这里对比家里说虽然简陋了许多,但是有着非常朴实的味道,窗明几净,所有能换的都换了,生怕委屈了我。这家人看起来都是善良的,比起县令家,是在让人宽心踏实许多!这不正是我寻求的吗?虽然现在简陋,但我相信,一个有抱负有雄心的人,迟早是会出人头地的!
屋外依旧吵闹不已,我只能坐在这里等着我醉醺醺的夫君回来。若是他醉了便好,不然这新婚第一夜,要怎么......虽然娘亲跟我提及过男女房事,但是对于这些事,女儿家还是难免......我不知道该不该往下想,但若是不去想,又怎么面对呢?心乱如麻,感觉手心冒出了冷汗,心跳声似乎大过了外面的喧哗。坐在这里,不知该干些什么,不免有些胡思乱想;不过自仔细想来,身为女儿家,天生的职责不就是替男子,生产儿女吗?自古女子美德都以繁衍下一代为标准;而且听闻这刘邦已经有了妻子,虽然没有名分,可终究也是一夜夫妻,况且那女子还为刘家产下了一子,这样算起来,我与她的地位真是差的很多!若是刘邦将来真的封王加爵,被冷落的也定是我和我的孩子!我嫁过来也是为了爹爹,若是没有取得他欢心,怎么保护我们吕家?只凭心而无力吗?所以我一定要让他真正的喜欢上我!
心中信念已定,不会更改,他刘邦就是我吕雉今生的夫君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房中点起的两支火红的龙凤烛,确实有了作用。只听见外面有人小声言语着什么,见一人推门跨入,一阵酒气与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大红色的宽大外衣,里面是一身黑色织花罗衫。再看面相,真是那拥有反秦坐天下的权贵面相。脸上没有一点酒色,不过手里还是端着的酒菜。
渐渐走近,坐在我身旁。他用手将我的脸挑起,我看清了他的面相,除了权贵,还有一种让我言语不出的亲切,与英明。
“饿了一天,将这些饭菜吃了吧。”他看着我,面带笑容地说着。
“多谢相公。”我也轻声一语,动了筷子。
“这些都是些粗茶淡饭,跟县令大人以及府上的山珍海味比不上,希望夫人以后不要嫌弃!”他轻轻地说着,生怕饭菜不合我的胃口。
“怎么会呢?粗茶淡饭,山珍海味不都是人们所食,都是一样的。”我宽慰着他,亦是讲出心里话。
饭后,他帮着我打来水,我们一起梳洗,谁也没有提及男女之事。我静静的躺在床上,刚才看到镜中的自己,不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但也清秀分明。
我跟他言语了会儿,彼此渐渐都熟稔了,感觉现在更像朋友,要说夫妻名分是有了,不过行礼也确实快了点,我不敢看他,更不敢碰他,不知今晚会不会成为真正的夫妻,但如果他要行礼,我也是不会拒绝的。不想他却是翻身睡了去......
本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