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妇?”我和相公一齐问着那人,希望他说的明白。
“......”那人没了言语,只见他伏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是我们归回沛县时,途中遇到的那名老妇人!”深藏在后面的一人,回答了我们的所问。
联想起他们说的话,那老妇,应是那自称是白帝之母的老妇人。在相公斩杀白蛇后出现的古怪妇人,还言语相公是赤帝之子......怎会如此巧合?那老妇人追随我们回到着沛县想要干什么?难道是寻仇么......这世间真有精怪么?还是谁人的把戏?
眼神相交于相公,疑惑非常;那双眼睛深邃得见不到底。
“何时见到的?”目光散离,相公开口问道。
“就在方才,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哭泣,就想出外看看;那声音说大不大,不但尖细还挺沙哑,一听就是老妇人的声音。”
“是啊,嘤嘤哭的不止,怪吓人的。”一人接着说道。
“那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的呢?”相公认真地问着。
那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下,才颤颤巍巍地说道“:是从您家传出来的。”
那两人说完后,我感觉身上冒出了层汗,看向相公,他的眼中也是疑惑和丝丝惧怕。
“可是你们怎么知道,那哭泣的老妇,就是我们回沛县途中遇到的老妇呢?”
“我本不想去看的,只是刚出了门口就遇见了他们,几个汉子凑在了一起,才敢去看的。”那人怯怯地回答着相公的问题。
“那他怎么成了这番模样。”我眼光扫向了俯卧在地下的那个汉子,比起刚才,他好像更加害怕似得,不住的发抖,大喘着粗气,还不停地东张西望。
“他......”那人顿了顿,还没等再次开口,俯卧在地下的那人,高呼一声,一下跳跃了起来,似是发了疯地向门外跑去,嘴里好像还念叨着什么。眼睛惊恐的瞪着相公和我,看得我深觉毛骨悚然,也觉到冷汗直流。不自觉的往相公怀里靠了靠。相公亦是搂紧了我,以作安慰。
那人疯了,惊呼声充斥着整个府邸。似乎将这里渲染成了我们每个人的坟墓。爹爹也在叹气,我不明他老人家在想什么,或许在叹息,这得来不易的安稳平静,才拥有了两天,就要失去了......
其中一个人叫来了好些壮汉,才将那个似乎疯了的男人,托出了府邸;他拼命挣扎着,好像已经不认得我们在场的所有同乡。惊恐的看着我们,嘴里依旧发出,歇斯底里的惊叫,好像本来这里他熟识的人们,一下子都变成了厉鬼,挥舞着恶爪要夺取他的性命一样。
沛县里也有些爱讲是非的农妇,这人在我们这里疯掉的消息,几乎不到办盏茶的功夫全县人都知晓了,本是偌大的府邸,现在里里外外挤满了人。嘈杂的交谈声,冰冷的叹气声,全部充斥着整个府邸,如同在这里发现了一条横死的尸体。
几个壮汉将那人强行打昏抬走后,这里几乎炸开了锅,有不少人议论纷纷,也在七嘴八舌地问着相公究竟是何事;也有人不相信精怪之说,硬要身为‘沛公’的相公查清这件事。
相公不知什么时候被拥在了人群之中,我唯有静静的站在他身后。
人群之中,我看见了任傲与萧何他们;面对百姓们的七嘴八舌,相公一人解释不来,没了办法,只有去沛县的县衙,先安抚了民心再商议怎么办吧。现下乱世,本来就人心不安,再来这样就更加人心惶惶了。
由相公为首,带领了众人朝县衙方向走去了。这次我没有跟在他的身后,因为刚才那人的话,我还没问清楚;况且一个有修养知妇德的女子,是不应参与男人之间的商谈的。
但女子,也可以自己查探。
眼看人群随着相公的带领,熙熙攘攘地远离。他回眸,明我意;大步踱去,唯见爹爹站立府邸门口,没有随众人离去。
“你觉得事有蹊跷么?”爹爹站立在房中,沧桑的背影传来疑问。
“对于每一个不相信精怪的人来说,都是有蹊跷的。”我直言。
“那你怎么看这件事?”
“夜半哭泣,若不是精怪所为,定就真是有人扮鬼。”已为人妇人母的我,不像是以前那样的天真烂漫,所以也是不相信鬼怪之说了。
“是啊,如此看来这人,是想将沛县变为废城,削去刘邦的实力。”爹爹凝重地说着。
想来也是,如此一惊,百姓们恐慌不已,还不出城避忌。这样的话,相公怎样招贤起兵?还未有招来新的贤德将士,这老的一批就已经逃散了。
“看来有人比我们先行一计啊。”爹爹有些担忧地叹息着。
“对,重要的就是安抚民心......”
虽是嘴上这样说,但是具体要怎么做,我心中还是不明的。本想借着相公斩杀白蛇的事件,造起谣言来帮相公巩固威望,好招纳更多的贤德将士。但现在,恐怕不行了。
“你认为......”爹爹再次开了口,但是有些吱唔,亦是带着些许迟疑的眼神看着我。
“爹爹有何话,不妨直说。”我看着他,示意他明言。
“你认为......这件事会不会是己人所为呢?”爹爹认真地说道
“‘己人’?”仔细想来,爹爹说的可能是他。应是不会,走到如今,他心中有何盘算,应是会与我商议的。我们是夫妻啊......
“雉儿啊,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只用眼睛就可以看得清楚的....”爹爹这句话意味深长。
“不会的,应该不会是他。这样做对他有何好处呢?这样会瓦解了苦心设计来的‘沛公’。他怎么会这样做呢?”心里想出了错漏,问向爹爹。
“我说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仅用眼睛就可以看得清楚明了的。”爹爹依旧不依不饶。
“那爹爹怀疑他,又凭着什么呢?”此刻,我也不依不饶。
“要想将‘斩白帝之子,赤帝之子称霸天下’这谣言散播出去,定是要从沛县开始,但是口说无凭,只有用切实的事情将此事闹大,刘邦的名声才会远播......”爹爹慎言着。
“......”一声叹气,爹爹凝眉开了口。
“治理了做乱的妖孽,这赤帝之子才是真正的名声远播!得到证实......”
“......”顿时没了言语,思绪千般,爹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傍晚,什么事都没做的一天,只想着清晨时分的事。相公出外一天了还未曾归来,也不知商议出了何样的结果......
晚膳我们都用了,盈儿和鲁元在园里自顾自地玩耍。时光匆匆,现在连盈儿都在学着走路了。有时候还真的羡慕他们,孩童心性,不必计算许多。
夕阳西斜了,想罢相公也应是要归来了。将两个孩儿托付给了娘亲,便起身下厨去了;相公烦扰了一天,做妻子的,应是为他疏解疲劳。
清香的洗澡水,置于桶中。疲惫了一天,在自家沐浴净身,应是最为放松惬意的。
准备好了他要更换的衣物,搁置在了床榻上。眼看一切都妥当了,还是去门口迎他吧;不想一双熟悉的手,环住了我的腰。耳边还伴随着阵阵凝重的呼气声。
“回来了,饭菜准备好了。先沐浴放松一下吧,这样才有更好的胃口,才不会被那些事烦扰到。”我转身而去,面对他微笑着言语。
他似乎很累,一直凝着眉。待我说完后,才露出一弯浅笑,放展了眉头。
关上房门,帮着他更衣。健硕的躯体映入眼帘,相公的肩膀很宽,身上也没有过多的赘肉,没有那些管家子弟的‘福相’。或许都要感谢命吧。
八丈多尺高的相公,踏进木桶,显得拥挤了些许。不过看他的表情,似是安逸,忘了今天的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