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那是妖族的皇者。这岂不是说，他刚才想报复的那个牛二，至少也是金仙水准；金仙，我竟然是想找他场子？
盯着手中牛二塞给自己的面饼，常末苦笑。自己后天还没入品，竟然想与金仙单挑？
吃，我吃！
吃饼，还不行吗？
忍；妈的，怎么就这么倒霉，这刚进中阳城才多久，竟就碰到了妖族，还是妖族的皇者，N.2号大人物！招谁惹谁了，我？
跟在这个百分之二百五会算计的太一身后，还是在一群至少是金仙修为的随从之中，天易大会，想浑水里摸鱼，想——还能有自己猴子喝水的地方？机缘，我常末还如何找机缘？
饿吧？或许。至少在这八个东皇随从此时的眼中，这个小人是在吞咽粗糙的垃圾面饼，而且是边吃边哼哼，表现一副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兴奋的表情。
说实在的，从早晨逃亡到现在，常末还真的就没有吃过东西。洪荒大陆，吃饭习惯，都是一天两顿的，中午一顿，晚上一顿；早餐的，没有。早餐，如此奢侈的事情，也只能是大家族才能负担的起，也只有大家族的人才有能享受的待遇。
肚子，说实话，真的是叫了。常末在街道正中跪倒，不但是因为无聊，更多的是饿的没有了力气，——肠胃营养不良，补充不上四肢释放出去的热量。
烟，常末感觉嗓子在冒烟；吞咽干饼，嘴巴里吐沫水量有限，补充不及干面的稀释度。不过，还好，肚子饱，脚走起路来也带上劲了。
“小子，要水？”一个水袋出现在他的面前。
高个，黑长大脸，粗莽的身材，冷眼盯着常末；正是牛二；右手伸着，递过来一个水袋。常末睁大眼，很不是滋味的看着此妖。恨吗？踹你一脚，说不恨那纯粹是骗人；可是，现在给自己水袋的，还是这个妖。
踹一脚，再给自己一个水袋，恩威并施？——我靠，妖族的一个随从，也变得这么聪明？
面无表情，常末将水袋接到手，嘴巴咬住干饼，两手同时用力，塞子离开袋口。“咕噜咕噜”；袋口对嘴，一边走一边朝嘴巴灌水。水有股腥臊味，顺着嗓子就滑溜进了常末的肚子里；腥臊满腹。
也不知道是转了几个弯，双脚踩过了多少条街，常末跟着东皇一群人，来到一个大院。
青砖砌成的高墙，将大院与街道隔开；木门顶上，没有牌匾，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勾檐。太一拉着那扎辫子的小女孩走进大厅，众随从站在大厅外。
“胡二娘，这小乞丐以后就交给你了，想咋的咋的，不饿死就行。——小姐的同情心又泛滥了！安排他一个牛窝，得。”跨进大院，牛二招手，就将常末带到了后院一个看门的老女人面前，道。
“知道了，牛哥。”胡二娘朝常末轻蔑的瞟了一眼，说道，“对了，牛哥，晚上有没有空？想与你交流下经验，看看你的牛劲可有退。”
“嘿嘿，二娘子，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斯文，拐起弯来？——听着怪怪的。想干那事，就干！——听着不对味。”一听胡二娘这么一问，牛二立即改口，称起“二娘子”来，面带色相，同时又流露出一个雄性物种应有的霸气和嚣张，谄媚的道，“好，晚上我到你那屋。嘻嘻——主人招我了，有要事商量，走了。”
常末低头，看着牛二的脚从眼皮底下消失，然后脚步声也听不见。
妖族，这么开、放？
雌招雄，雄雌交流，这么直接？难道是正常的妖际交往行为？——果然是妖，大大的妖！不一样；非同寻常！够狠，够彪悍。
这胡二娘不会真的是对我想咋的就能咋的吧？这要是主动招我，那岂不是——人妖！想到这，常末忍不住的后背冒冷汗，猛不丁打了个寒噤。
“小人？嗯，不错。就是身板太不结实了，直挺不给力。”胡二娘这时已经回过神，对常末说道，“你，那个谁、那个谁来着，噢小人，叫什么来着？”
“小，小小人，常欢。”怯弱的表情，胆颤心惊的，常末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说出了话，还能张口就冒出假话，自然的不能再自然。我滴个天乖，这不是想养我，让我要当小白脸？还是让一个妖给包养！女妖，不——是雌妖。
“常欢？好，这个名字我记住了。”胡二娘挤眉，挺起丰满的壮胸，走到常末的面前，右手向后一指，轻笑道，“看到后面了吗？后进左边第三间，以后就分给你了。去吧，记住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二娘。”
说完，转身，细腰扭，丰圆的腚在空中流动，勾引不起常末丝毫的人妖情结和欲火，——虽然他的下身已经条件反射的动静起来。
（哼，在老娘面前还能不变形？小样！想当年，老娘我在妖族，凭这副美丽丰满妖娆的身材，曾经迷倒过多少妖英妖豪！小样儿，一个人类也想逃过老娘的手掌心，照样子让你心痒痒，欲火焚心！摆摆，我再摆。——馋死你个小人！）
“多谢二娘。”常末弯腰，少一块头皮的脑袋低了下来，给正在远去的胡二娘行礼。这妖姓胡，可能就是狐狸精；听与牛二交谈的态度，至少是金仙修为，能给他这个小人指路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对方的神识超强，虽然是转身过去，但自己的行为，一举一动，恐怕都在对方神识观照之下。
等胡二娘走远，常末直起身，向后面的小屋走去。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先待在这里了。
后进左边第三间；推开薄板的小木门，到了他这个小人的家。
果然是个窝，标准间。
空空的屋子散发着一股骚气，由远及近，由内到外，开始同化常末的嗅觉。家什的，没有；窗户的，没有；更别提什么小桌破椅。四面墙壁，清洁溜溜的，墙壁上只有撒尿留下的痕迹，正是骚气根源所在。左墙角，一堆茅草铺地，看来这就是他的床，——不对，应该是他的窝！
妖屋，这就妖族住的屋？够档次，果然是标准的骚妖气！我住进来，那不就成了小人妖？我靠！
常末自嘲。
没有声音，静，闷骚的静。
常末顺手将小木门带上，身子倒在草铺上。明显的，这个大院是妖族在人族的老窝，到处都是金仙般的人物，他出去乱晃，一不小心得罪了谁，就得像蚂蚁一样被践踏死；找不自在。
还是躲在屋子比较安全。
睡草铺，这十来天，他已经是摸索着习惯了；在首阳山的茅屋，也是地上打草铺，就只有这么睡。生活条件，差；他估计这个时代还没有发现棉花，棉被肯定没有。——他常末倒是想去满洪荒大陆的寻找棉种，为洪荒大陆的床上事业发展做出划时代的贡献。可惜，棉花，前世他除了在自己的垫被上看过外，根本没有见过。棉花长的什么样，没有见过；植物盲一个。
古人，生活艰难啊。我常末现在贱命一条，更加艰难。
想着想着，他就进入了梦乡。——吃饱了睡，有益于身体健康；这是他前世信仰的生活哲学。
“咯吱”；一声门响，常末恍惚着睁开了眼。
是牛二。
“主人交代你办件事。”牛二看小人从草铺上站起来，沉声道，“必须办好。”
常末揉了揉眼，现在他也不清楚是什么时间了。下意识的，他点了下头。
“这个锦囊，交给堪环。堪环，你在连山庠馆打杂了那么长时间，应该认识。”牛二右手对空一点，手中多出了一个锦囊，递到他面前，郑重的道。
什么！
常末顿时惊在当场。我的身份，他们妖族早就被他们看穿了？瞌睡顿时惊散，张大眼，看着正对他藐视的笑的牛妖。
“你，你们——”
“你个小人，如果主人都掐算不出来历，会无缘无故的收留你？——这是信，接着。”锦囊塞在了常末的手中。
可笑，自己刚才还在胡二娘面前说谎；幼稚。自己一撅屁股，人家就知道自己要拉什么鸟屎；自己的心思，怕早就清洁溜溜的露在他们这群大妖的眼中了。
“你的这身行头，主人说，要改。你抢来的袖袋，那里面的衣服，也不适合。还有你的头皮——”
说道头皮，牛二忽然右手对空一点，一道道阴阳之气从他的掌心吐出，在空中合成卦形。一阳在下，双阴在上，震卦；无数个震卦瞬间就在空中成形，没有丝毫的烟火之气，静静的定在空中。三阴成排，坤卦；无数个坤卦定在空中。
随手轻轻一挥，震卦在下，坤卦在上，复卦成型。常末只感到眼前一闪，无数个复卦就出现自己的面前。
牛二右手对着常末头顶一点，整整一百零八个复卦就打进了他顶门没有头皮的地方。复卦，“物不可以终尽，剥穷上反下，故受之以复”；阴阳消长，复就是反本。复卦神通，就是借助阴阳消长的大道规则，将万物损失之处，补全回来。
清凉，接着就是发痒，再酸麻，再疼痛，反复折磨着常末；他知道，这是牛妖在用复卦神通给自己修复头皮。忍受着痛苦，快乐；扭曲的脸，微笑。
半盏茶工夫，常末的头皮长了出来，乌黑的头发再生，与脑袋其他地方一样的茂盛，一样的长；真正的再生。
这就是金仙手段？如果是这样，大战受伤，哪里还要什么药草，要什么创可贴，直接一个个复卦过去，就完结！——无怪洪荒时期，灵魂不灭，肉身不死。有了复卦神通，直接就能将人的肉身给修复！
神通！
“这是衣裳，穿上。一个时辰后，堪环在观天酒楼三楼与庠士聚餐，你送过去。不要耽搁时间。”牛二又是手一扬，一套锦衣出现在草铺上。
也不知是被神通惊住，还是被这个消息震住，常末皱眉，愣在当场。
“嗯？——不要多想。你的复生，连山庠馆早已经推算出来了，众所周知的事情。你小人一个，谁会把你当回事。”
牛二随口一说，又一个重磅炸弹爆在常末的脑海中。我的天，那岂不是说，我常末之前做的事情，都是被他们知道？我这次死定了！
“放心，你计杀东郭鸣的事情，还没有人族想到去推算。只有主人知道。”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不当妖族奸细，不为妖族卖命，就没命。
牛二拍了拍常末的肩膀，临走时牛气冲天的道，“好好干，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