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衣服我将它晾晒起来,回到了屋子只有罂洛一个人躺在床上了,我埋下头问道:“还有事吩咐么?”
“给我洗脚。”他闭着眼,身子直在床上,隐隐的月光将他眉间的不耐全部映照出来。
我去打了些热水,调试好水温,端到他面前道:“可以了。”
罂洛看也没看我一眼就说到:“多倒点热水,天冷了。”
我接着加了热水进去,道:“好了。”
罂洛的脚根本没有碰到水,只听到他大喝一声:“太烫了。”于是感觉整盆的水全部翻倒在了我的身上,我侧过头,任由水从我的发丝上一滴滴滑落。
还好水不算太滚烫,我深闭双眼狠狠的呼了一口气,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罂洛说着大笑了两声,“我看到你就恨意悠然而起,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怎么样。”
我站起身看着他,“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走去哪里?”
“我…”我凝眉。
“这罂洛宫已经没有属于你的地方了。”他拍拍身边的床,“你以为这床还是你能睡的么?这张床已经无数女人睡过了,怎么样?觉不觉得很恶心?”
我转身往外走,听到背后传来他的一阵冷笑声。
走出屋子就有凉风来袭,湿透的身子经风一吹更加感觉寒冷刺骨,抓紧衣领往外走,走了没几步才知道自己根本无处可去,偌大的罂洛宫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已经深夜了,路上连个魂都没有看到,我乱逛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门口,无奈推门而入看到罂洛已经入睡,我轻轻地走过去,盯着他的睡颜,仔细听着他的呼吸声。
我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由于过于疲惫我支着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我措慌地看了一眼罂洛,他正倚在床头看着我,我马上跪下道:“宫主。”
“你这么喜欢跪?那就跪一天吧。”说着他起身往外走,我的视线一直追随到看不到他为止。
跪了一个上午,脚已经麻到不听使唤了,我用手支着双脚稍稍活动了两下,外面有人扣着门板,我看过去,是一个丫鬟。
她端了一碗粥到我面前,我抬头问她:“谁叫你端来的?”
“罂蓉殿下。”她淡淡地回到。
“恩,代我谢谢她。”我拿起粥一口气就喝完了,因为实在太饿了。
丫鬟点了点头退了出去,我用手敲着发麻的脚,无聊地看着窗外,今天没有下雪,不过照样冷得过分,又传来一阵叩门声,还是刚才那丫头,拿了件衣服来,我感激地谢了她,把衣服往身上一披,总算不用冷得瑟瑟发抖了。
足足跪了大半天,等我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朦胧的淡黄色的光罩下来,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正失神看着自己的影子,不知不觉发现自己的影子被一个人踩住,缓缓抬起头,对上罂洛的脸,他的眉毛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的影子有些萧索。
“起来。”他命令到。
我站起来却脚一软,直接跌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他不顾我接着说道:“别浪费时间,打扫屋子去。”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腿,轻轻敲了两下,麻得我浑身止不住地颤。
“快点。”他说完甩了衣袖就走了出去,我等脚稍许好了点之后跌撞站起来,走出门去提了桶水随后回屋子擦地。
我没有想任何事,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一个月以来我只是漠然地做着丫鬟,罂洛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每天早上起来就打扫屋子,晚上看着罂洛和其他女人共度良宵后帮他洗衣服,随后接受他凌辱的言语。
我已经不会反驳不会难过了。
终于熬过了一个月,初一再一次看到诗琴的时候我竟然一下子止不住的流下了泪,诗琴只是轻轻安慰道:“这一个月辛苦你了。”
回到铺子小影看到我马上握住我的手,并心疼地抚摸上我的脸。
“放心,没事。”我摇头。
小影拿出屋子里熬好的药端到我面前,我想也没想一口气喝完了。
晚上沐浴完我独自走到花园,看着景色失神,双手合十祈祷到:“上帝,放过我吧,让我过普通的生活就够了,我什么都不奢求。”
“怎么,在许愿?”诗琴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转过头看着他,顺便裹紧衣服道:“希望今后的日子平安而已。”
诗琴低笑,“看来不该带你去。”
我凝眉,“是啊,不去多好。”
“赏个脸做听众。”诗琴摆好琴示意要弹。
我这才舒展开眉头,“好啊。”
我又这样悠悠地听着诗琴奏琴,慢慢地爬到桌子上,看着诗琴淡然的表情听着悠然的琴声。
或许太累,竟然迷迷糊糊要睡着了,梦呓了几句,朦胧中感觉到诗琴披了件衣服在我身上,随后将我扶进屋子让我躺好。
别的记不太清,可我却清晰地记得抓着他的手喊过洛洛。
第二天一早起来,我就独自出去想散心,还是走到了桥边,没有焦距地看着路上的行人,发着呆,大半个身子都支在桥上,撇起嘴看着河水中的倒影。
忽然感到一阵头晕恶心,我马上用手支起头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可还是不慎跌下了河。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替我把了脉,然后对身边的人说道:“恭喜啊,姑娘有喜了。”
什么?有喜?!
我听到这个消息挣扎着想起身,诗琴上前扶住我,我一把推开他问到大夫:“什么有喜?有什么喜?”
大夫看到我的反应如此之大有些惊慌,“就是…就是有孩子了。”
“什么?”我即使身体还很虚弱,可是还是极力叫了出口。
“姑娘你不知道么?可姑娘都吃了很久的安胎药了。”大夫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花白胡子。
“安胎药?”我思索着,余光看到小影,马上逼视她,她连忙埋下头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知道的,是不是?你们庄主也知道的,是不是?”我指着她,满心怒火。
小影只是一个劲埋下头,不说话。
“帮我打掉。”我毫不留情地说道,小影马上上前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摇头,我狠狠地甩开,一个字一个字对大夫说:“我说,帮我打掉!”
大夫在一边不知所措,诗琴给了大夫一些银子关照到:“今天谢谢大夫,若有需要再找你。”
大夫起身欲走出去,我抓住大夫的手,恳求道:“大夫,求求你,求求你帮我打掉,我不要这个孩子,我…”
大夫始终眉头深深纠结着,看看我再看看一边的诗琴,诗琴还是让大夫先回去,我则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放。
不,这孩子是碎泽的,我不能要,更不想要。
最后还是被大夫挣脱了手,抓了半天的空。
我失心疯似地坐在床头流泪,嘴里轻轻喃道:“帮我打掉,帮我打掉。”
诗琴叹了口气,坐到我床边将我的背靠着他的胸口,双手环住我,“殿下,孩子是无罪的,还是生下罢。”
“我不要,我不能生。”我疯狂地摇头。
“你是罂家的人,一生只能有一个孩子,若是这个打掉了,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
我一怔,可是还是拼命摇头,“无论怎么样这个孩子我都不能要,你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我不能要他。”
突然抬头撞上小影的脸,我下床抓着她的肩膀晃到,“是不是你们帮主已经知道了?”
小影被我晃得有些吃痛,黯然地点头。
我失神般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小影颤微微道:“我再说一次,我要打掉他。”
小影仍旧拼命摇着自己的双手。
“先不要想这么多了。”诗琴上来扶住我的双肩,“先休息罢。”
“你不要碰我。”我甩开诗琴,“你们都不要劝我,我已决定,明天就帮我把大夫叫来,我要打了这个孩子。”
小影不知所措地看着诗琴,诗琴也只是无奈地摇头。
我气呼呼地坐到床上,一个人独自生闷气,诗琴走到我身边坐下,缓声道:“别这样,孩子还是生下来罢,大不了以后我做他父亲。”
我转头看向诗琴,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低低说道:“这孩子若是罂洛的,你们不同意我也要生下来,可是这孩子是…”说道这里我用手狠狠捏住肚子上的衣服,咬牙切齿。
“不管是谁的,你都是孩子的母亲。”诗琴的手覆上我的手,对我轻笑,“要努力把他养大成人哦。”
见我不说话,诗琴又道:“以后我会教他奏琴,让他成为天下第一琴师。”
低下头看着还没有隆起的腹部,五味杂陈,我毕竟是个女人,我毕竟有着与生俱来的母爱,再说若是打掉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多少有些不舍。
对不起宝宝,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容纳你的出生,你的父亲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出生对你是种不公平,可若让你连这个世界都没看到就杀了你,我也实在做不到。
我没有能力改变其他任何人包括我自己的命运,但现在我肚子里的孩子命运完全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
宝宝,告诉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