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韩月笙来府里给苏瑾言诊脉,顺便到兰苑走了一趟。此时牧千寻正在院子里面练纪宇琛新教的拳法,全神贯注,完全没有注意到韩月笙已经站在一旁了。她一个扫腿转过身来,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双黑靴子上,立刻打了一个寒颤醒悟了过来,抬头一看,原来是韩月笙。
牧千寻长吁一口气,直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小脸红通通得像熟透了的苹果。她嗔怪的说道:“你进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
纪宇琛说道:“这院子又没有门,你总不能叫我进来的时候还要喊两声吧,怕其他人不知道我到这来了么。”
“你是来给苏瑾言看病的吧?这两天她老嚷着这里不舒服,那里也不舒服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牧千寻不屑的说道。
韩月笙点点头,说道:“她没什么病,我给她开了两副安神的药,让她晚上能睡得安稳些。”
牧千寻一副一切尽在她意料之中的表情。自顾自的走进客厅,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些凉茶来喝。韩月笙也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上次你让我找得店面,我已经找到了。至于伙计,我会从家里挑几个信得过的家丁过去,他们都很牢靠,口风也紧,你不必担心其他的问题。我还为你准备了一个厨师,你可以教他怎么做那些甜品,他也能做些其他的小菜满足客户的多样需求。”韩月笙说道。
这才多长时间,韩月笙竟然把事情都办好了。办事效率实在是惊人。
牧千寻喜笑颜开,手不由自主的摸着下巴,眼睛向上翻了一翻,想道:“那我现在就得赶快把菜单拟出来,再找一天时间去教那个厨师怎么做这些甜品,还要嘱咐伙计一些注意事项……哎呀,好多事情要做啊。”
韩月笙岔开话题问道:“刚刚你在院子里面练得是什么拳?谁教你的?”
牧千寻正沉浸在自己的开店大业中,被韩月笙这么一问,身体稍稍震了下,随即编了一个理由说道:“以前我体育课选修的是武术,闲来无事就练一练,强身健体。”
韩月笙没有多问,从药箱里面取了两个瓶子出来放在桌上说道:“我不便久留,先走一步了。”说完就往外面走去,留给牧千寻一个伟岸的背影。
牧千寻拿起桌上的瓶子打开一闻,原来是玉容膏和浴液。上次他给的那几瓶已经快要用完了,他一一声不啃的又送了新的过来,真是一个细心的人。牧千寻有些了解宋芷卿为什么会喜欢韩月笙了。他是个好人,面冷心热,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应该会事事被照料的很好吧。
后天正好是十五,青儿照例要上街去采买些东西。牧千寻可怜巴巴的求了她半天,让她带自己一块出去,总不能每次都从地道里面爬,要是碰上纪宇琛在家里也不太好。青儿拗不过她,好不容易才答应了下来。两个人从后门出去,走到门口时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侍卫拱手行礼道:“四小姐您不能出去。”
青儿笑嘻嘻的掏了一锭银子出来塞进为首的那个侍卫手里,打着哈哈说道:“我家小姐成天呆在屋子里实在是闷得慌,我就带她上街转一转,不会出什么事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侍卫收了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笑嘻嘻的收入袖中,命人放行。
一出府门还没走多远,牧千寻就回过头来对青儿说道:“我要到韩大夫家里去一趟,你要买什么东西的话自己去吧,咱们申时在借口集合。”
青儿立刻回话道:“不行!小姐要是想去韩大夫府上,我得陪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牧千寻笑着说道:“你不是有很多东西要买吗,快去吧。我叫顶轿子自己过去,韩大夫会派人送我回来的。”
青儿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牧千寻已经叫了一顶轿子,一溜烟的窜了上去,还不忘掀开轿帘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青儿无奈的叹了口气,自顾自的往集市走去,脑子里面想着要买些什么东西回去。
牧千寻轻车熟路的到了韩府,韩月笙早已等候多时。外面备好了一辆马车,牧千寻和韩月笙一同乘了上去。车里面备了一件月缎白的披风和一个蒙着面纱的帽子,韩月笙递到牧千寻面前,说道:“人多眼杂。”
牧千寻会意,接过帽子戴了上去,一张脸完全被掩在了面纱后面,看不真切。牧千寻用手掀开面纱,笑着问韩月笙道:“你看我像不像武侠小说里的侠女?不过这侠女也不好当,视线都不清楚了。”
“侠女,待会儿你可别乱掀面纱。”韩月笙斜眼瞥着她说道。
马车平稳的在路上行驶着,没多久就缓缓停了下来。韩月笙先下了车,牧千寻紧随其后也从车上跳了下来。牧千寻蒙着面纱,又披着月缎白的披风,掩去了一身暗绿色的丝衣。她最近个子窜的极快,虽然还未发育完全,但已经比之前那副干瘪瘦小的样子好上了许多。
眼前的这个二层店面位于罗什街前段,周围都是一些绸缎庄,珠宝店,显然是富人的集聚地。这店面以前是用来开酒楼的,但因为生意一直不好,掌柜的早就已经萌生了转让的意思。所以一听闻有人在圈子里面放风要找间店面,立刻就转了出去。
其实牧千寻给的那几样首饰韩月笙并没有变卖,即使是变卖了也不够在这罗什街上找一间这样的店面。韩月笙给王公贵族,达官贵人看病,仅仅收取诊费就已经让他肥的流油。他没有什么特别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鼓弄些草药,所以这几年时间他积累了不少财富。
店里面还留了一个伙计看店,名叫郑礼,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不高,虎头虎脑的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他正在店里面扫地,感到有人进来了,抬起头一见竟然是韩月笙,笑着张罗到:“掌柜的,您怎么来了。”
韩月笙指了指身旁的牧千寻说道:“她才是掌柜的。”
郑礼愣了愣,视线完全黏在了眼前这一团白色的影子上。这明显看起来是位姑娘,而且个头不高,但是因为看不到脸,郑礼也不能判断眼前的这位姑娘到底有多大。他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面向牧千寻叫了一声:“掌柜的。”
牧千寻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静静地打量着这周围的环境,虽然面纱极为轻薄但还是阻碍了她的视线。所有的事物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只能看清大致的轮廓。因为这店面以前是一件酒楼,所以需要的东西都一应俱全,不必再另外操办。牧千寻自顾自的走走看看,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二楼都是被隔成了一间一间的雅间,用珠帘掩着,里面放了一张圆桌和几张椅子,窗台处还有一个花架。
她随意走进去一间,从窗台往外眺望,视线不错,能看得清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牧千寻转身对伙计郑礼吩咐道:“挑两间视线好景色佳的好好布置布置,将珠帘撤了换成木门,定成贵宾室,最低消费一百两银子。”
郑礼咋舌的问道:“一百两银子?这也太多了吧。”
牧千寻答道:“贵自然有贵的道理,越是贵就越有人追捧。”
郑礼虽然想不通,但这是掌柜的要求他就诺诺的应了下来,记在心里。韩月笙站在一旁听着牧千寻的种种吩咐,不由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看来她真的有点做生意的天赋,韩月笙默默的在心里说道。
这一圈巡视下来,牧千寻事无巨细都做了要求,郑礼本来是记在心里,但后来实在有些吃不消了,到柜台去拿了纸墨记在纸上。牧千寻见他识字,人又老实能干的样子,便对他说道:“我不能常常来店里,店里的大小事情就劳你负责了。以后我不在,你就是掌柜的。薪酬方面,我是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郑礼本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伙计,突然被牧千寻这么一提拔,摇身一变成了这店里的主事的。顿时热血沸腾,心里面十分感谢牧千寻的赏识,立马回话道:“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
牧千寻点了点头,朝楼下走去,韩月笙一直一言不发的陪在她身边。
三人又到后面的厨房去查看,一位四十岁上下,满面红光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已经候在那里。厨师名叫胡荣成,原来是在韩月笙府上做事的,韩月笙把他调到了这里。所以胡荣成看到韩月笙的时候,习惯性的先向他行礼,叫了一声老爷。
郑礼对胡荣成说道:“这是咱们掌柜的。”
胡荣成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不清容貌的瘦小的身影,心下狐疑,又看了韩月笙一眼,韩月笙微微颔首示意,胡荣成这才向牧千寻行礼,叫了一声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