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八蛋,硬是不想让我好过,逼人太甚。南宫燚冷冷的回答:怎么判决我心中不数,不需要你来指挥我。
我们沉浸在逃命的喜悦中,小四和兰儿早都帮我松了绑。王太师恨得牙痒痒丢下一句:你们休要高兴太早,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便拂袖而去。
长孙寿瞪了长孙无错几眼,对南宫燚拱拱手说:恭喜三爷,贺喜三爷,不过还是要小心谨慎,王太师心胸并不宽松,当心他使坏。
南宫燚连连向他作揖表示感谢,送他离去。
待他送长孙寿出门,小四终于看见他三哥不在了,赶紧的把众人扒开,将我抱了起来打转,嘴里直叫唤:啊啊啊,太好了,你不用死了!
我赶紧的推他让他放我下来,他就是不放,抱着我转圈。
南宫燚送完长孙寿见这场景,火冒三丈: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小四这货看见他三哥回来,竟然吓得猛然将我丢了下来,害得我闷哼一声被丢在了地上,我全身巨疼:小四,你找死!
南宫燚说:你们是不是现在高兴过头了?案子还要不要判了?
小四腆着脸说:三哥,现在又没有外人,你就把香菜放了呗?
南宫燚黑着脸说:公是公,私是私,她闯了这么大的祸,应该按律法来判!
南宫燚向来都是这样!
小四还想说什么,被长孙无错给拉了住,乖乖的站在了旁边。我无奈再次跪下,南宫燚理了理朝服,拍下惊堂木,总结陈辞:罪妇花芫荽听判,你纠结流匪,自立山头,多次抢劫、杀害朝廷官员,此番又劫和谈金、杀朝廷命官、劫持公主,理应判你秋后处斩。念你持有丹书铁契,可免死罪,现饶你不死。不过死罪可饶,活罪难勉,本官依律判处你终身流放北疆黑城,你可服气?
我还未开口,小四吼到:三哥,你有没有搞错,终身流放?而且是黑城?你这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饶是再稳重的长孙无错这时也变了脸色:南宫大人,你可否收回成命?别说黑城一路凶险,她可能根本就到达不了就死在半路了,而且黑城哪是个姑娘家能呆的地方?
兰儿没听说过黑城到底是哪里,听到这二位这么紧张,也紧张起来:是啊,三哥,换个地方吧,而且能否只流放十年二十年?终身太久了吧?我们不是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九姐姐了?
南宫燚闷声说:本官是依照本朝律法所判,由不得你们求情。本案就在这里了结了,犯妇花芫荽暂且收入大理寺监牢,三日后启程流放!
说完,任那三位大喊大叫,他也不听,带着师爷入内了。
我被几个衙役拖着要往监牢,小四和兰儿左一个右一个抢着我,想留下我,大呼小叫。
我跟他们苦笑几下,任着衙役将我拖走了。
说是在牢里,小四与兰儿这两姐妹终日从早到晚过来探我,带了一堆好吃的好玩的哄我。一个即将被流放的人,哪里有心思玩呢?所以我一直提不起兴趣。小四还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一定会派人一路保护我,在黑城也会帮我打点好。不过他是这样说的:我一定会求我三哥派人保护,并且在黑城照顾你,我也会抽时间去看你,你就安心住在那里。
小四,你离了你的三哥还活不活咧?
兰儿不能去看我,只好把她的漂亮衣服拿了一堆给我,汗,我是个犯人啊,我不是公主啊,我怎么可以穿这么华丽高贵的服装?我是去被流放,一路都要穿囚衣的啊,你以为我去度假?搞得这么华丽还有金银首饰?
真被这对兄妹打败了。
第三日晚上,待小四兄妹走后,南宫燚过来了,带了一个跟陈普长得很像的护卫过来,说是陈普的亲弟弟,今年才17岁。原来是绿营的先锋少将,现被贬做了衙役,这次负责押送我的四个衙役中,就有他。其他三个也是南宫燚自己挑的亲信,一路上会保护我。
待陈通走后,南宫燚脸上没有表情的盯着我说:你现在是去流放,一路上虽然有他们照顾,但是也会危险重重,条件很艰苦,不过这是你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黑城是个很危险的地方,龙蛇混杂,你若能在那里生存下去,那你的大仇就有望了?
我盯着他:我要被终身流放,永世不得回朝?如何报仇?
南宫燚眼里很坚定:报仇不一定要呆在京城,相信我,只要你好好活着,你就有机会。
末了,他问我,在京城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我想了半天说:我想见小溪一面,我要确定他还好,你要帮我照顾他,我这辈子不一定还能再见他。
他神色一黯:七皇叔收了他当义子,这次他随七皇叔回京述职,住在宫中。我已安排他明日送你。
我的眼泪滚了下来:不要他送我,他是个孩子,会给他留下阴影。
南宫燚神色坚毅:他不是个孩子了,快15岁了。我15岁的时候,已经上战场立功了。七皇叔也准备安排他开始参加战役了。
我与七皇叔的意思,就是专门安排他送你,让他亲眼看看自己唯一的亲人,自己最疼的姑姑是怎么样被奸人所害,终身流放的。
我扑在他怀里放声痛哭——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
如果没有这些奸人,我与小溪这会儿肯定还在杭州城里逍遥快活,我不知道嫁给了哪个名家世子,小溪不知跟谁家的姑娘订了亲。虽然爹爹是个清官,家中并不算富裕,但是有爹娘兄姐和夫子师娘的疼爱,一大家子肯定会很幸福。
如今硬是要逼得我这个女子去当土匪当钦犯被流放,害得小溪不到15岁就要上战场杀人,还要肩负几百口人命的血海深仇!
老天爷这个王八蛋,真是太折磨人了。
南宫燚一直没走,陪着我在牢房里。我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沉默了几个时辰,黑暗里,南宫燚才冒出来一句话:你可有怪我判你这么重?
我未语泪先流了出来:不怪,你是按律法行事。
南宫燚苦笑:朝纲已经变成这样,国家几乎没有法律可言,人人都在徇私枉法,我却亲自将你判为重罪……
我安慰他:一万个人徇私枉法,你还在坚持依法判决,不会因为你爱我而网开一面,这就说明这个国家还有救。就是要这样,你是皇子,以身作则,做给世人看。
南宫燚几乎落下泪来,紧紧搂着我,将脸贴在我的脸上,哽咽着说:我爱你,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我突然想起一事,差点耽误了正事,我正色道:燚,我问你一事可否?
他让我问,我说:你对你母亲的事知道多少?
他的面色马上变得痛苦:知道的就是宫中流传的那样,小四说告诉过你,就是那样。
原来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世是这样的,怪不得他的母亲在宫中是个禁忌。
我问他:你觉得这次兰儿拿着你娘的丹书铁契突然出现,奇怪不奇怪?
南宫燚很警觉:你觉得奇怪?不会吧?兰儿的娘淑母妃原是我娘自小的婢女,也是前朝宫人,我母亲去世前将铁契交由她保管是正常的啊?
我叹了口气:这样吧,你能否趁着天未亮,还有几个时辰带我进宫?
他诧异地看着我,见我坚持也不言语,用披风将我包住,带我出了大理寺,潜入宫内。
宫中他自小熟悉,值夜的岗位他也很清楚,所以很轻易就带我潜了进去。
来到知返林处,他皱了皱眉头问我:你确定我们要进去吗?据说这里面路有问题,进去就出不来,自小,这里就是皇宫禁忌,父皇不让我们靠近这里。
我笑嘻嘻地说:不会,里面有我的好朋友,会送我出来。
说着我拉着他跑了进去。到了上次进来的位置,我拿起脖子上的金笛狂吹起来。
不一会儿,小威就低吼着冲了过来,看见我还很亲热的舔舔我。
看见这只豹子,南宫燚的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儿,传说当年他父亲在边疆救下一只幼豹,被他母亲抚养长大,后他母亲去世,豹子也失踪了,而且那只豹子有个名字叫小威,是母亲取的。
看见有外人,小威立刻警觉起来,弓起身子。我连忙抚抚他的背说:小威,不许这样哦,他是姑姑最想见的人,你要对他好!
我这声小威彻底把南宫燚给击蒙了,他不再说话,默默地跟着我和小威在丛林奔跑。我轻功不如他好,更比不上小威,所以我干脆骑在了小威背上。看到小威很温顺的让我骑,南宫燚瞪大了眼睛,却没有说一句话,估计是被我打败了。
不消多久,东转西转,来到了这片极少人踩踏过的小木屋前,南宫燚紧张了,紧紧的拽着我的手,慌张得像个小孩子。从来没有看他这么惊慌失措过,我低声告诉他:上次我从高姬公主那里走出来,就是误入了知返林,被这个白发姑姑救了,她有向我打听你,好像很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