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大多数女子是无权控制自己婚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从四德应是女子婚后生活的最高指令。虽然狄悠婼是父宠母爱的家中老幺,性情奔放胆大,但是她这番离家出走的举动,实在是让狄峥丘和婼宛卿大吃一惊,瞠目结舌。狄家夫妇已猜想到,她八成是知道了南悦谦前来提亲之事,一下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做出了这等荒唐之事。
“婼儿即便是知道了悦谦前来的目的,也万万不该做出这样的傻事,她离了家又能去哪呢?峥丘你得赶紧派人去寻她,要不等悦谦返回咱们府上,看到的却是婼儿离家出走的情景,我们该如何向南祠家解释呢?”婼宛卿对着自家夫君说道。
狄峥丘喝了一口茶,向婼宛卿说到:“是啊,婼儿这次的反映和举动实属不该。不过,宛卿你也不要太急,婼儿自小聪慧应该不会在外吃亏。我已经差了寻闻使在四都各境内查找婼儿的下落了,至于南祠家,我就亲自走一趟,与南祠兄好好商谈一番。”
“唉,也只有这样了。怎么看,依婼儿的性子是绝对不会乖乖顺从,嫁给南悦谦的,除非她自己愿意。你这次去了南祠家,也跟南祠坦然讲了罢。”
“嗯,我也正有此意。婼儿是我心头宝,她若真的不想嫁,我们不要为难了她才是。离家出走这样的事,她都能做出来,我们若再加以相逼,不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来,我不想因此失去女儿。”狄峥丘心疼的说。
婼宛卿听了狄峥丘的话也十分难受。狄悠婼这个名字是取了狄峥丘与婼宛卿的姓,中间一个“悠”,是想这狄家唯一的女儿日后过的悠然得意。尤其是狄峥丘非常的宠爱狄悠婼,经常将她带在自己身边,亲自教她骑射与武艺。现在女儿离家出走,他也只想着女儿若能回来,就什么都依她。唉,要问世间什么是最感动天地万物的,那便是天下父母心。而在那遥远一方的天都城,他们日日思念的人儿,却又是另一番心情。
天都,四大都城之一,都城内现时一片繁华景象。大街小巷里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很是热闹。路道宽敞,两旁栽柳。各种形式的商店、旅馆、茶楼一一映入眼帘,还有街边贩卖各种胭脂水粉、装饰玩物的流动商贩,将这天都的繁荣气息渲染的更加突出。狄悠婼牵马进城,看到这样热闹非凡的景致,一下就被吸引了。她一路上来走走停停,瞧瞧看看,脸上露出喜悦之情,瞧上去就像个八九岁的顽童一般,着实可爱极了。
“让开!让开!都让开!品小侯爷的路你们也敢当!不要狗命了!”突然从一个巷口里传出了这般震耳的声音,一位穿着简陋的老头被人推搡在地,跟着就瞧见一行身穿官衣的队伍走了出来。他们抬着一顶枣红色的高官坐轿,气场相当蛮横霸道,浩浩荡荡的向城外走去了。
狄悠婼连忙走了过去,扶起老人一边说到:“老伯您没有事吧?快快起来,这都是些什么人?怎么如此的霸道野蛮!”
老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对狄悠婼说:“老夫没事,谢谢姑娘好心了。您不是这天都城中之人吧?刚刚那过去的,便是我们天都品相大官的儿子,品小侯爷啊。”
“哼,原来如此,怪不得在这狗仗人势,欺压布衣老百姓,还真是什么样的活物,养出什么样的畜生来。”狄悠婼口中愤愤的说到。她一听老人说刚刚那行人,正是自己要寻找的天都品相家,心想儿子仗着老子的光辉都能这般欺人,就别说那品相本人是怎样的庸恶了。
“哎呦,姑娘小声些,这可万万说不得。要是给品相家中的人听了去,你可是要遭殃的!”老人神色惊恐道。
“知道了,老伯。您这是要回家吗?用不用我送您?”老人已因那行人的推搡崴了脚脖,行动不便,狄悠婼想好人做到底,送这老者一程。
“谢谢姑娘了,还是不必了。老夫就在前面的翠玉竹轩楼里当差的。”
狄悠婼闻声向前面望去,真的看到一家名叫翠玉竹轩楼的店面,心想自己也正需要一个住处,转头微笑的对老者说:“那正好,我将老伯您送过去,也顺便在那里吃饭歇息。”
“也好,也好,左右还是麻烦了姑娘。”
“呵呵,老伯不必客气了,不碍事的。”
说完,二人便牵着马向翠玉竹轩楼走去了。要说这翠玉竹轩楼,那可是天都城里不可不说的一景,它是天都城内装修最典雅,菜式最齐全的上等客店,听说最近却忽然换了老板,但是却没有因此减少翠玉竹轩楼的半点人气和名号。二人到了店门口,老人帮狄悠婼将马牵到了马厩,狄悠婼便一人拿着行李,入了店内。
“呦,客观里面请!请问姑娘是打尖吗?”店内小二见来了客人,赶紧热情的招呼着。
“我来住店。不过,你先给我上些你们店中的特色菜,然后再给我开间上房雅间。”接着,狄悠婼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放到了小二的手中。
“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现在莫说是上房雅间了,就连下房也是没有的,但是酒菜我们是管够的。”小二为难道。
“没有?怎么会没有?你们这般大的店面,莫非是个虚设?”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前阵刚换了老板。现在楼内的客房都在装修,虽是已有一两间装修好的,但是没有老板的允许,我们是不敢向外私自开放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先给我上菜吧,我吃了后再寻往别的住处。”
“好嘞,姑娘您稍等片刻,我马上给您上齐。”
看着小二离去后,狄悠婼才空出时间,好好的观察起翠玉竹轩楼来。这楼一共三层,从外看是碧瓦朱檐,琼台玉阁;从内看是古香古色,丹楹刻桷。虽没有那种金碧辉煌,荣华富贵的感觉,但却透露着儒雅不凡的气息,称出一股脱俗清莹的味道。
转眼间,小二已经将饭菜上齐。看那桌上摆着的是,醋椒水鱼、糖熘洋芋、凉拌苦菊、油爆肚仁四盘菜,龙井官燕一盆汤,还外加了虎皮花生一碗碟。菜式是酸甜苦辣各一,闻其味道已经是让人垂涎三尺了。看来这翠玉竹轩楼确实是名不虚传。
待到狄悠婼一番享用过后,起身拿了行李正要跨步出门,却看见了刚刚的老伯。此时,老伯站的很稳,想必是已涂了医治跌打损伤的药膏。她本想过去告知对方,自己要去别处寻找住处了,但是又望见老伯正在和一男子说话,自己就转身去了马厩。狄悠婼正揭开自己马儿的缰绳,却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姑娘,等等。你不必牵马去他处寻找住宿了。”
“呵呵,原来是老伯啊。我是正要去他处寻找住宿的地方,刚刚我问了小二,他说此处的客房正在装修,这会不向外开放。”
“小二说的没错,但是三楼已经有两间客房装修好了。刚刚我向老板询问了,说姑娘是我的恩人,我们这位新老板人很好,已经答应将一间客房向姑娘开放了。”老伯微笑的回答。
狄悠婼开心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谢谢老伯帮我说情了,还请老伯也代我谢谢你家老板。”
“姑娘心善,是我恩人。谈不上谢不谢我。我倒是会向我家老板说明姑娘的谢意。”老伯边说,边接过了狄悠婼手中的包裹,领着她上了翠玉竹轩楼的第三层。
上楼的途中狄悠婼向老伯开口问到:“老伯你的腿脚已经好了?”
“是啊,多谢姑娘关心了。是我家老板找人帮我推拿了一下,立马就好了。”
狄悠婼说:“喔,原来是这样,你家老板可真是个心善之人。”
“呵呵,是啊是啊。对了,姑娘此次来我们天都,是来看热闹的吧?”老伯转身对狄悠婼问道。
“热闹?什么热闹呢?”
“姑娘还不知啊?明日就是那品相家的小侯爷结婚之日,这方圆几百里的漂亮姑娘,全被他的手下硬绑来了。他从中挑了三四个女儿家,全要一次性娶回去做小妾。真是没有半点人性,可品相大官在天都城,官大有势,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反抗他。他儿明日妾也是大张旗鼓,场面宏大。”老伯无奈道。
“是吗?这对狗父子还真是喜欢干些丧尽天良的丑事!也好,反正明儿闲来也无事,我也去凑凑热闹。”
“天下苦命穷人多,这恶人谁不恨呢?姑娘,这便是你的厢房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你再对我说。明日我来给你送早饭。”老伯说完后,将行李交于狄悠婼,就转身下楼了。
狄悠婼将行李放在了桌上,环望了四周一眼。这里装修的非常淡雅清净,房内檀香绕人,她心里非常欢喜。一整日的奔波和劳累让她的骨架都快散架了,她坐在雕花木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心里暗自决定明日定要去凑凑这品相大官家的热闹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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