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大婚之夜。
寝屋内烛光点点摇曳,映亮了整个房间,也映红了床上人儿的衣裳。柳灵儿凤冠霞披,美艳绝伦;她头盖着红布,美丽的丹凤眼下,茂密纤长的睫毛一闪一闪,高挺的鼻子显露了富贵相;红唇娇艳似火,勾起丝丝魅惑。
她端坐在床上,一手轻放在大腿上,一手抚着微微鼓起的腹部,仿佛那是世间奇宝。许是想到了什么,她红唇边漾起一抹浅笑,满满是幸福感。这个场景在她脑海中演绎过千万次,却没想过有一天会实现。
是梦吗?她问自己。如果是梦,为何这般真实?
时间一秒秒过去,对于柳灵儿来说,每一秒都那么漫长。外面宾客喧嚣的声音渐渐散去,此时还没见着心仪男子的人影,这让她如何不心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这里。往窗外看去,那边有灯笼投射出来的火光明灭闪烁。
只听得朱管家轻轻说了一声,“那老奴先告退了!”
“嗯!”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屋门,柳灵儿的心也开始扑通扑通跳起来。王爷来了,她的夫君来了。
门被打开了,一道颀长的身影走进来。
燕王穿着一身大红袍子,头戴桂冠,玉树临风,器宇轩昂。他慢慢走到床边,坐在柳灵儿的身侧。
柳灵儿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来掀红盖,心里有点着急。
半晌,燕王才说道:“玉儿,天色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本王还有些事情处理。”
柳灵儿的心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笑容僵在脸上,“今夜是你我新婚之夜,王爷哥哥不留下过夜么!”
她如今是有身孕的人,洞房肯定是不行的了。但新婚之夜即使不能软香温存,也要同床共枕啊!哪有让新娘子独守空房的道理?
燕王迟疑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不了,你先休息吧!本王明儿一早再过来看你。”说罢往屋外走去。
“王爷哥哥。”
燕王侧过身子看了柳灵儿一眼,此时她已经自个儿掀起红盖头了。烛光映照下,她的脸颊娇艳得就像三月里的桃花。
“睡吧!”燕王留下这句话,前脚迈出房门,后脚跟上。一会儿,脚步声便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只有无边的黑暗依旧还在。
“为什么?为什么?”柳灵儿扯下头上的凤冠用力往地上摔去,又拿起桌上的剪刀疯狂割起身上的红袍。脸上有泪光闪现,嘴里不断呢喃,“王爷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她扯下身上已经残破不堪的红衣,露出里面一身白色的睡袍,踉踉跄跄走到屋外。
天际一轮明月皎洁,四周静寂无声,只有伊人立在屋外,形只影单,眼角有热泪两行。
“都是因为她么?”柳灵儿眼前突然出现小米的影像,梨花带雨的脸颊因为伤心愤怒而微微扭曲起来。她咬牙切齿,恨恨说道:“等着,我迟早会把属于我的东西要回来。”
燕王回到书房,屋内漆黑一片。下人以为他今夜要在柳灵儿那边过夜,所以没有过来掌灯。他也懒得喊人了,进屋后走到书案前坐下,右手托在额间,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窗外的月亮又圆又大,风轻轻,是个很舒服的夜晚。话说良宵一刻值千金,今晚是燕王的大喜之夜,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心底有愁绪满怀,他支撑着身子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西殿。
燕王刚走进庭院,就看见前方屋内那一片橘红色的光芒。他慢慢靠近屋子,想去敲门看看小米此时在做什么。可当他伸出手准备敲门却低头看见自己一身红袍时,心里涌起一丝愧疚,随即又把手收回来,在庭院中踱步一小会儿,又往外走去。在这样一个尴尬敏感的夜晚,也许避而不见是最好的。
红玲提着灯笼从屋里出来,小青迎面走来。
“红玲姐,你看什么呢?”
“我好像看到有人影在院子里走动,出来看却没有人。”
“这么晚不会有人来了,肯定是你眼花看错了。”
“嗯!”
李家村一大枣树下的人家。
屋内有微弱的火光,一阵阵欢声笑语从里边传来。
“兰儿,好些天不见,你脸色越发红润了啊!”小米取笑道。
“兰儿姐姐被滋润了呗!”喜丫拿着托盘从里屋走出来,她刚给贵子送了汤药。
“滋润?”小米转过头看看喜丫,一脸疑惑的神情。
喜丫放下托盘跑过来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即两人大笑起来。
今日燕王宫有大喜事,是王爷和柳灵儿的好日子。小米实在不愿意在那儿呆着,念叨着想念贵子想念兰儿了,这才和喜丫两人偷偷跑来李家村。
“哼,你俩一定在说我坏话。”兰儿见她倆神神秘秘的,嘟起嘴娇嗔道。
“哪有啊!我只是在跟小米姐姐商量,什么时候把我换回来照顾哥哥,放你回燕王宫呢!小米姐姐,你说是吗?”
“嗯。”
一听要换人,兰儿有些急了,“不行不行,这里只有我最清楚贵子哥身体的恢复情况了,我要走了,别人哪里照顾得好?”
“这有什么呀!你把贵子每天吃药的时间和药量告诉喜丫就行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吧!兰儿,小姐我离不开你啊!”小米随手拿起一颗枣子丢进嘴里。
“总之不行就是不行。小姐,你那不还有小青和红玲伺候着么!”
“哎呀!小米姐姐,你就答应了兰儿姐姐吧!她现在是一刻也离不开我哥呢!”喜丫说罢咯咯笑起来。
“臭喜丫,你敢调侃我?”兰儿粉脸涨得通红,追着喜丫满屋子跑。喜丫也不甘示弱,随手抓了一把红枣就往她脸上丢去。
她们俩人在屋里闹腾,小米独身一人走到屋外。月色皎洁,洒在她脸上似有淡淡忧伤。
“这会儿他们都睡了吧!”想象着燕王和柳灵儿相拥而睡的甜蜜样,小米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瞧我,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多愁善感了?”她转身往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