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快马加鞭赶到了李家村,找到了贵子住的地方,兰儿一眼就认出了燕王,心情十分激动当即便告诉了他小米所在的小竹林。
小米一个人在屋前踱步,有些百无聊赖。黄水生和徐月每天都要去一趟城里,黄水生会做些木活,而徐月则把喜丫每天采来的野菜和香菇摆到实际上卖。唯独小米是最悠闲的一个,倒不是她懒惰,而是她一来嘴巴不甜不会招揽顾客,所以没办法跟着徐月出去卖野菜;二来她也笨手笨脚的,昨日跟着喜丫出去,野菜没采着,倒是糟蹋了不少。喜丫当即就表示,“小米姐姐,你以后不用来了,就在屋里好好呆着吧!”
“哎!真是无聊啊!”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睛不自觉地又瞟向了前方陆鸣的小屋子,“不知道他此时在做什么呢?”可随即转念一想,“我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他了?”想着想着,脸上就飘来两朵红云,她现在对陆鸣的感觉很奇怪,可一时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小米。”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当中还夹杂着马儿奔跑的声音。
小米心里咯噔跳了一下,这声音好熟悉。她赶紧转过身子,就这一眼整个人便呆住了。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男人从白马身上跳下,他长得俊朗异常,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眉下两只眸子恍若那天上的星辰,闪着欣喜的光芒。
燕王慢慢走过来,目不转睛盯着眼前这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人,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四目相对,小米的眼睛突然变得迷离起来,她伸手掐了掐自己手臂上的皮肤,“哎哟,好疼。”疼,那就不是做梦了。
“你瘦了。”燕王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颊,眼神里除了怜爱,更多的是心疼。其实从上次他打了一巴掌之后便后悔了,这几个月他没有停止过内心的歉疚,只是由于繁多,南下之行势在必发所以没能好好跟她解开内心的疙瘩。没想到一别就是几个月,这当中的思念滋味当真是难熬啊!
小米嘴唇动了动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哽咽住了,只有眼泪悄无声息地顺着脸颊留下来,沾湿了她胸前的薄纱。
“别哭了,好吗?”燕王用手抹掉她脸上的泪珠,一只手伸出去把她的香肩揽入怀中。
小米没有挣扎,像只温顺的绵羊乖乖地伏在他温暖的怀中,感受胸前那一刻缓缓跳动的心。泪,还是无声无息地落下。此刻,除了沉默,她找不到任何的表达方式。
“这几个月你好么?”燕王轻轻问出口,语气很温柔,一点没有平日里的威严和霸气。此时,他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燕王爷,亦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只是一个温情的男子。他爱眼前这个女人,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可以敞开心怀,卸下面具,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半晌后,小米开口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好想你。”说着把手搂得更紧了,好像心里已经虽这个男人完全释怀了,原本蓄积在心里的怨气在再次重逢之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的只是无尽的牵挂与欣喜。
“我又何尝不是呢!”燕王把她柔若无骨的身子紧紧拥在怀中,用力吸吮着她发丝的清香,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这一刻永远定在这一瞬间。
两人互诉衷情,一时都有些忘乎所以,全然没留意到不远处一棵茂密的竹子后边那道穿着朴素棉布裙的身影。
徐月脸上依然蒙着面纱,左肩背着一箩筐野菜,右手紧紧抓着竹身在上面抠出斑斑痕迹。眼前那个人,她太熟悉了。十年了,他的身影无时不刻不在她脑海里萦绕。
徐月,本名徐迎淅,是明朝开国名将徐达之女,是柳灵儿的姐姐,也是燕王第一任王妃。十年前,朱元璋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在明知徐达对鹅肝过敏的情况下还给他赐食鹅肝,导致徐达第二天便撒手人寰。其实在徐达还没死的时候,徐迎淅就已经知道朱元璋要除掉她父亲了,对此她曾向燕王求救,希望他说服自己的父皇饶过她父亲一命。但是当时的燕王不知道什么缘故,没有替徐达向自己的父皇求情。后来,徐达死了,徐迎淅悲痛万分,一时难以承受丧父之痛,再加上心里怨恨燕王,所以就离家出走了。出走后,由于身无分文多次流浪街头,甚至都有过轻生的念头,后来她在一次跳河自杀时被附近的村民黄水生所救,黄水生是村里的光棍,由于家里穷一直娶不上媳妇。徐迎淅当时看他人老实厚道,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便嫁与他为妻。这十年来,两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直到,直到几个月前,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夺取了她貌美如花的容貌。从此,她再不能以真面貌示人,终日只能蒙着面纱。
那日徐迎淅在小木屋见到了陆鸣,也知道了他就是当初放火害她失去失去家园,夺取容貌的凶手。当时她真想上去跟他拼命,后来得知他是小米的朋友,而小米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即便忍住了。
燕王和小米相拥着走进小木屋,两人有说有笑的声音远远传来飘到徐迎淅的耳朵里,她手中紧紧抓着竹子,指甲已经深深嵌入竹身。看到前方两人的身影,她心里隐隐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爱燕王吗?其实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当初对他的那份恨意已经减轻了,但当她今日见到他时,内心被尘封了十年的感情瞬间又被点燃,很想跑上前去抱一抱那个男人,可当她的手指抚摸到面纱之下那一片凸起的时候,迈出的脚步又抽了回来。
十年了,他的心里可还记得她?而现在她的身边有了黄水生,而他的身边也有了另一个女人。
“哎!造化弄人啊!”她叹了一口气,提了提肩上的箩筐往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