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热带雨林,总算是显得有了一丝温暖之意,连续三天的暴雨让一行人不得不找了个高处暂时扎营下来,更重要的是,慕江自从那一倒,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雾星野扯着缰绳抱着一堆柴火慢慢行进着,自从遇到这个女子,自己的世界好像开始乱了,发现自己变得那么没用,虽然说自己很讨厌女人,但让女人受伤自己却帮不上任何忙,不说有损身为储君的面子,作为男人也觉得没面子的紧,再说,再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奇怪的感觉。
在她面前,自己一切高人一等的才能全变得异常无力,不是技术,而是那股信念。简直是不怕死的信念,那种即使毁了一切也要达到目标的信念,自己,没有那样的魄力,他有国家牵绊着,他不敢拿国家当赌注。
但是这个女人,恐怕整个世界给她做赌注她也照样跟命运玩,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命运的恐怖,或者说,她自己,本身就是恐怖的存在。
“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刚回来的雾星野就听到炫撕心裂肺的大吼。心里猛然一顿。扔下柴火跳下马就奔过去。
刚赶到就见炫双目赤红似乎要滴出血来,满脸的狼狈,更重要的是愤怒的眼神中的那抹疯狂的崩溃。不会是。。。
对面的云少贤紧紧攥着衣角,头深深低下,一旁帐篷门口的雨澈涟持剑站立着,这到底是怎么了,雨澈涟不是那种冲动到为了口角而抽剑的人。
云少贤脸色越来越青,额头渗下来的汗几乎浸湿发线,炫喘着粗气,满眼充斥着渴求和崩溃。
“雨太子,出了什么事。”雾星野快速走至满身戒备的雨澈涟身边。
“她心跳停止了。“雨澈涟死死攥着剑眼神阴暗。
什么。。。心跳。。。停止,么。。。雾星野双瞳瞬间放空,怎么会呢,那么强悍的女人,心跳,停止了?怎么可能,只不过死压力大了点再加上伤势多了点啊。
炫深吸一口气,痛苦的闭上了眼,微微颤抖的身体紧紧绷着,仿佛正在接受全世界最痛苦最残忍的记忆,脸上奔腾的眼泪肆意宣泄,好歹也是一尺八的男人,此刻,却在人面前表现的这般崩溃的自己,这是到了怎样的极限啊,究竟是伤到什么样的程度啊。
“我去。”突然一直沉默的云少贤一个转身,纵步就消失在森林里,那种疾速简直像是在生死逃亡。
雾星野疑惑地看着那个蓝色的身影,究竟是怎么了。
只见炫惊愕的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瞳孔里面满是惊恐,蓦地,低下了头,嘤嘤哭出了声:“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了。。。对不起。。。”
怎么回事,一切都是怎么了。
正当雾星野刚要上前问个究竟时,雨澈涟一把拉住他说:“云迦国有种体玉,可在七七十九天内暂时延续生命,时限一过,再无回天之术,炫太子让云太子独自一人穿过至河与御湖的交接河和狮子林赶回国去拿。”雨澈涟尽量用冷静的声音说话。
“怎么会。。。”雾星野完全震惊了,云少贤现在也是遍身是伤,完全不可能使用天术,那就只可能游过去,但那可是至河与御湖的交接河啊,不死也得半残啊,就算他侥幸过了河还有一大片狮子林等着他啊,那拖着半残的身体怎么能敌得过啊!还有那么长一段的回国路,等到再回来时怕是慕江的躯体早已腐烂了啊!就算云少贤在一切发生之前回来,那玉有什么用,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慕江还是要灰飞烟灭,到底能挽回什么!云少贤还答应了!这炫到底把不把人命当回事啊!这一趟走下来他都会觉得残忍,他竟然让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云少贤去闯,就算他是别国的储君也不能这样置生命于不顾啊!
一时间雾星野的火气冲天的冒上来,刚要拔剑与炫对抗,雨澈涟一把拉住他,眼神清冷,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时候,没有什么能波及他的情绪。
“这是他们自己的决定。”雨澈涟淡淡丢下这句话就走回了慕江的帐篷。
雾星野望着冷静的不像人得雨澈涟,心里怪怪的,刚准备进入帐篷看看慕江,突然,身后的炫叫住了他。
“她是那种会让人不惜一切,哪怕是整个世界去保护的人。”莫名其妙的说这话的炫擦干了眼泪,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如果这一趟云少贤回不来,我会带她去至河和御湖的交接湖。”说完这句话就走进了帐篷。
至河与御湖的交接湖。。。蓦地,雾星野轻轻笑出声,这个炫也是不要命了,但他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大的吸引力,那种对命运的嘲笑和顽强让人莫名的会对她产生一种奇怪的敬畏,哪怕是比她强大的人,也会觉得自己不如她,宁愿陪着她一起翻了这片天,云少贤是,炫亦是,咧开嘴角,这个天下,他雾星野就陪着她一起翻了,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恐怖到什么程度,到底能高过着天多少万尺。
他,要跟这天赌一次,跟命运赌一次。
离帐篷不远的树下,小红在一片阴影里,眼神浑浊,看不清在想什么。
帐篷内——
雨澈涟默默地擦拭着剑,眼神依旧冰冷,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很明显的是心事重重,坐在帐口的雾星野低着头思考着什么,如果外人看到着两国储君变成这样定会惊讶的从椅子上摔下来。
在遇到慕江之前,这两国的储君一直被人称为一火一冰的天下强者,雾星野是火,雨澈涟是冰。
同慕江有相似地方的雾星野,也是有着不羁的霸气和藐视天下的狂妄,但却少了慕江的那股轻视生命胆量,他不信命运,但要他拿天下人的生命去证明,也是办不到的,也就是说,他远没有慕江那么残忍。
而雨澈涟,对待一切都是清清冷冷的态度,仿佛这天下的一切都和他无关,虽然那样无关紧要却又一切胜券在握的孤傲自持,这一点,也和慕江很像。
如果这两国储君是几百年难见的霸王,那慕江集合了这两人所有的特点,于世而立,孤傲天下的那种绝对的霸气和狂妄简直就是魔鬼中得魔鬼,不是能让这傲赫大陆更加繁荣昌盛的力量,是毁灭一切的力量,那种黑暗的霸道,恐怕这世间没有人能阻止,没有人敢阻止。
但是,却没有人希望这股力量消失,就像是一股信仰般,即使是黑暗的力量,也愿意臣服脚下。
慕江,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存在。
这一点,上一世的狼群每一个人都深深了解,慕江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在这世上存活的规则,就是信仰,就是神。
是绝对不可能随便消失的世间准则。
就是因为深知这一点,炫才会如此疯狂,他知道王不会轻易消失,绝对不会,而且是以这种可笑的方式消失,他不要。
他想再见到王的那种面对悲惨命运的绝对的嘲笑和反抗,对于王来说,只要她想就没有不可能的事。
死亡,亦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