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你姓什么?”沫弦问了至关重要的问题,姓氏。
“我叫杰,我没有姓氏。姐姐,我就叫杰。”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认识么?如果你不是父亲让来的人的话就请出去吧。我过几日便要结婚了。你半夜坐我床上不合适。”
这个不用记得沫弦也大约猜到了叫杰的男孩是来讨情债的,这个情债暂时不管它是什么,不能让杰讨成功了。讨成功了自己的婚事也就吹了。父亲不气死?
“姐姐不记得我了?”
“我不认识你是谁,请出去吧。”
沫弦忽然想自己这么做算不算逃避。既然是过去认识的人,有用的都想起来了,没用的儿女情长的人就能送走就送走吧。
“姐姐……”杰愣愣看这沫弦,一双眼睛竟然淌出了泪花,“姐姐……不要杰了么?”
“你哭了?”沫弦看到眼泪有些无措。
“姐姐,我是杰,我是你的搭档杰,你不可以抛弃我。杰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杰可以保护姐姐,杰可以帮姐姐杀人……”
沫弦被杰说得胆颤心惊,手里的茶杯竟再也握不住,“砰”地砸个粉碎。
一声惊雷,沫弦从梦中醒来,自己还在屋子里,阳台的玻璃门半敞着,小几上的白玉兰散发着馥郁的香味。外面雨声淅沥淅沥的,似乎要下的大些了。她抹了抹额上细细的汗水,庆幸只是一个梦。
他的模样,原来是那般啊,他叫杰,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手指纠缠着发梢,她的眉毛也纠紧了。
暂且先不管它,只是希望关于杰的事情不要影响到这三日。
任务只会一个连着一个,当你调查完这个任务,或许下一个,便是去杀了墨轩,永远也不会停止,直到死亡。功成名就只是他们搞研究的人的事情,不管是间谍还是杀手,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而沫弦对这样的命运还算满意。这比枯燥的上初中、上高中、念大学,然后毕业成家,带孩子要有意思的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既然挣扎不了,就要学会坦然接受。
欺骗是我的职业。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喜欢这样。在谎言与欺骗中生存,得到更多,一旦失去,便是一条命。何时死亡有那么重要么?我只希望在我死了之后,能有一片属于我的树林让我安静地躺着。
杰是谁?
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必要存在!
但是没有一点好奇心知道么?沫弦,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沫弦躺在床上心里一片混乱。呼~这个事情太复杂了,我到底是先去弄清楚那个杰是谁再去找那个老教授的麻烦好,还是先去搞清楚……呃,什么来着?
沫弦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渐渐地睡着了,所幸这一次没有梦到什么事情。那些她觉得已经迫在眉睫的事情也暂时搁置了下来。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墨轩就摸进了沫弦的房间,半趴在床头默默等着沫弦起床。沫弦早已察觉他的气息,思绪波动了一下,习惯性地想要探进他的意识中,终究还是忍住了,晚上还要找老教授,在他这里不能浪费太多力量,省得可怕的偏头痛发作。
她又打了一会儿瞌睡,才装作醒转过来,对着墨轩微微笑起来。挂在阳台上的铃铛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怎么了?”
“弦,你身体好点了么?”
“嗯,好多了。”沫弦轻点了下头。一溜身从床上爬了下来,穿上了昨天晚上脱下的裙子。一根手指弹了了插在瓶中的那朵饱满的花朵。
“父亲让我今日带你去见见他。”
“还是算了吧。没什么好聊的。”沫弦微笑着拒绝。
“没事情的,不用害怕。弦儿身世可怜,父亲都是知道的。”
沫弦一愣,这个墨轩,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了?这样********,是因为不愿面对还是怎的?难道尽忠职守的葵没有向他通报?
即使没有向他通报,川奈老爷也一定已经知道自己恢复记忆了吧。但是他不可以确定对么?
按照川奈家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习惯来算,自己已经死里逃生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弦儿见过艺伎歌舞表演么?父亲这次是在桃园请我们。在东京,现今也只有桃园保留着十几个真正的艺伎了。弦儿来看看吧。”
“那样……”沫弦心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干脆应了好了。这样想着,她方矜持的一点头。墨轩把沫弦搂在怀中,在她唇上轻轻舔了下。
干脆抵死不认好了,沫弦咬了咬唇,都怨自己那次和葵通话时意气用事,现在也不至于被人家逼到墙脚。不过有得也有失,如果不是葵的默认只怕自己是现在还在想办法证实那些凌乱的意识是不是真的。咬了帕子,这次见川奈家老爷,该怎么让那个老爷子相信自己真的没有恢复记忆?没有恢复记忆的沫弦,是什么样子的?
东京的艺伎,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东西了吧,只是作为一种文化财产才保留下来的。川奈世家的宴席邀请艺伎倒也合情合理。沫弦把头发扎了个小髻,由于是参加日式宴席,所以正了八经的把葵递来的和服穿在了身上。
日本的礼仪客倒是学了不少,沫弦心中暗暗回忆着,张开双臂,让葵为自己穿上衣服,葵并未让沫弦梳日式发髻,谢天谢地,否则就没办法睡觉了。沫弦在头发上简单地扎了丸子头,又检查了遍身上名贵的古和服,墨轩在一边看了,很满意。
“你是想要传统婚礼还是西式婚礼,”墨轩在上车时问这沫弦,“还是西式的好了,你穿和服虽然大抵是好看的,但是古式婚礼穿戴严谨起来太累赘,会累着你的。”
“嗯。弦儿听墨轩的。”沫弦乖巧回答,回头看了看川奈的家宅,这里很美,但是我不属于这里。
桃园却没有桃花树,却是漫天漫地的樱花树,正是花开时节,繁花曳地,桃园原来也不叫做桃园,只是为了纪念一位名叫桃花的艺伎而建立的。那艺伎的画像沫弦讨来看过,想来,古代日本的审美一定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踩着小木屐,沫弦一路弯腰低声,随着同是和服打扮的墨轩身后进了一个木屋。好像千寻进了那个大澡堂一样,沫弦想着微微笑着,轻轻拂去袖口娇嫩的樱花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