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紫飒也好不到哪里去，晕头转向的抬起脸来来看向眼前的男生：“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就算我想养你，陈泉也不见得乐意。”
松开手，额头上也出现一个红红的印子。
小楠不由得扑哧一笑：“算了，看你也光荣负伤的份上，哥就不跟你计较了。真是的，在医院里面莽莽撞撞的，你也不怕撞到伤号，然后蹭得一身血……”
“行了行了别说了你。”视线越过男生，长长的排椅上空无一人，“怎么就你一个人，阿姨呢，不是让你照顾她的么？”
小楠脸色暗了暗，继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刚刚叔叔过来了，说是已经签好了病危通知书。阿姨受不了，在手术室门口就哭了起来。叔叔把她拉走了，说是出去透透气，让我在这里等着你，有什么事情再给他打电话。”摸摸下巴，确定下颌骨还稳稳的衔接在上面，小楠走到排椅边坐下，“我跟泉打过电话了，他说等我们忙完了再上去看他。过几天，我们也该走了……”
“你们要走，去哪里？”终于想起来心里遗漏的那些疑问，紫飒走到小楠面前蹲下，“小楠，陈泉的伤，怎么样了？”
“泉的右腿没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楠的声音轻轻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温和的笑，仿佛是在说“今天早上我喝了点豆浆，味道还不错”。
紫飒心中一凉，昨天晚上一整晚的时间，竟然忘了问煜冉他们两个人的伤势。
抬起脸，女生有些结巴：“那，那你们……”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他的。”舒心一笑，小楠翘起二郎腿，“在我那么糟糕的时候泉都肯收留我，更何况是现在。他现在受了伤，不管伤的有多重，我都会一直陪着他，照顾她一辈子。我刚刚问过医生，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没了医生护士的帮忙，伤口的护理会有些麻烦。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这段时间我会用心学。如果一直呆在这里，泉的精神都会崩溃了，天天躺在床上，看我做这个做那个，他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只要等我们离开这里，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什么对不起的。”男生长臂一挥，将紫飒拉到身边坐下，“紫飒，你是我跟陈泉的朋友。虽然你不说，但是我知道，你为我们做的绝不比煜冉少。上次在酒吧，我知道那些莫名其妙的光是你弄出来的，也知道是你救了我和泉。我也知道，刘盼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并不是子虚乌有。但是有一点，不管你是谁，做了些什么，我跟泉永远都是在你这边的。虽然我们都没有问过你什么，但是我们信你，不会害煜冉，更不会害我们。所以，我们之间不需要道歉。你只要记得，不论过多久，我跟泉都是你跟煜冉的朋友，这就够了。”
抿住唇，紫飒点头。
有的话不需要说太多，讲的次数多了，人就矫情了。
抬起头，渊星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从角落里踱步出来。只冲着紫飒点点头，然后就转身朝着一个方向离开。
“小楠，你先在这里照顾着，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站起身，紫飒还没迈得出步子就被身后的男生叫住：“紫飒，他们会没事的吧？”
“什么？”回过神来，紫飒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小楠，一脸不解。
“我知道，只要有你出现的地方，我们就不会出事，对不对？”
点点头，紫飒看了看手术室：“一会儿会出来一个老者，麻烦你跟我向他说一声谢谢，就说煜冉过不来，麻烦他了。”
“我知道了。”
……………………………………
出了医院，紫飒跟着一个身影走近了马路对面的咖啡厅里，两个人坐在靠窗的地方，颇有默契的点了一样的焦糖拿铁。
“我从来不知道你也会喜欢这种人类的饮料。”拌着手里的小勺子，紫飒剖了半颗方糖丢进去，“第一次喝的时候我差一点就冲着煜冉喷了出去，后来换成奶香，还将盒子里所有的糖就加了进去，可还是咽不下去。还是后面看着大家一杯杯的豪饮，不想丢人才强迫自己习惯这个味道的。真是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么奇怪的东西，柚子茶比这个好多了……”
渊星却没那么好的兴致，端了陶瓷小杯凑近鼻子，细细的嗅着里面散发出来的浓郁的香气，却一口都不动，只是看着上面漂浮着的泡沫发呆。
“你怎么了，不想喝么？”
抬起眼，男人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对面白目的女孩子：“没人告诉过你，我是没有味觉的么？”
“你说什么？”
“已经有些时候了。”放下杯子，渊星舀一勺糖放进碟子里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切，“早在菱纱离世的时候，我就已经尝不出味道了。”
放下杯子，尤紫飒斜睨着眼前的男人，尝试着从对方脸上找出一种掩饰：“怎么可能，上次你到我公寓里，还挑我的葡萄干。”
“那个东西，我不知道是有味道的。”满意的看着碟子里的一堆碎屑，渊星意犹未尽的抬起头来，“只不过是一种跟麦芽糖一样比较有嚼劲的东西，但是吃起来，那种口感却差了很多，只有大颗一点的，会比较有回忆的感觉。”
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能嗫喏道：“真是浪费……”
无视女生的喋喋不休，渊星索性连勺子都放下：“怎么，光顾着喝东西，你都不打算关心一下手术室里那个男生的情况么？”
摇摇头，紫飒眼睛都不抬一下：“没什么好关心的，有你出马，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男人失笑：“你还真是看得开啊……”
撅起嘴，尤紫飒百无聊赖的做了一个鬼脸：“怎么？难不成你刚刚跟我点头的意思只是为了叫我出来喝一杯你连味道都尝不出来的咖啡？”
“我碰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弥留了……”冲着紫飒惊愕的表情，渊星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自己的大转折，“不过既然你都已经给我扣了那么高的一顶帽子，我怎么可能让你失望。”
“我就知道……”喝一口咖啡，尤紫飒呐呐的问，“渊星，他现在没事了对吧……那么，你可不可以好人做到底，让他们都彻底康复？”
一记爆栗狠狠砸在紫飒头上，渊星不免有些气急败坏：“你是白痴么？刚刚心跳恢复的时候，那群医生的眼神就足够让我郁闷了，你还要让他从植物人彻底康复，还妄想着把那个男人没有了的腿再变出来，你是生怕她们不知道我们是异类么？”
“陈泉的腿我知道太牵强，可是斑鸠那边，你好歹可以多出出力吧。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他的病情到底怎样，但是从他母亲的表情可以看得出，就算是救回来了也不见得活得下去。反正这个是内在因素，不会像多出一条腿那么明显，你能不能……”
“紫飒，你最好适可而止。”毫不客气的打断女生的话，不难发现渊星脸上已经隐约可见的怒气，“我知道他们都是你的朋友，你希望给他们最好的保护。但是我要你清楚，你不是神，我也不是。我们不过是普通的精灵，充其量也就是有灵力做一些人类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但是这并不表示我们可以充当他们的上帝，有求必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