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昔，你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且不说那么多木灵受伤，就说你刚刚打的那个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沐垣昔脸色平静，心里已经暗暗给自己定下了可能会被冠上种种罪责：“螭吻。”
“什么，你知道？你知道你还胡来？！”修夜一掌挥向男生，垣昔躲闪不及，也压根儿就没打算躲，生生吃了一巴掌。英气十足的脸被打的侧了过去，几根手指印在脸颊晕染开来。清脆的声音吓得嫣昔花容失色。
“三师父你干什么！”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男生的胳膊向后退两步，沐嫣昔防备的看着两个老人，“大哥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不能容忍，是那个东西自己先出来攻击我们的，大哥也只是为了自保……”
“自保？”修夜睨了一眼还是波澜不惊的沐垣昔，又看了看旁边冰域的几个雪灵，声音变得有些阴阳怪气，“沐嫣昔，是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凭你大哥的能耐，要自保还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的召唤木灵把那个东西弄回去？他要是想自保带着你直接回家不就行了，还在人家雪灵的地盘上耗什么？！”
修夜盛怒不止，有些词不达意，话题也扯得越来越远。
修冥摇摇头，示意师弟安静下来。转过头，老者一脸痛惜的看着自己兄弟三人一手带大的得意弟子：“垣昔，你身为一族之长，怎么会如此糊涂。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已经违背了族规祖训，是要被责罚的。”
沐垣昔咬紧牙关，脸上依旧没有后悔的表情：“对不起，二师父，我叫你们失望了。”顿了顿，沐垣昔看着依旧停在自己手肘处的纤纤十指，脸上又漾开另一种情绪。
思量再三，男生转头向老人讨饶：“二师父三师父，这次的事情纯属我自己胡作非为，不关嫣昔的事。如果……如果我去了魔界，希望两位师傅不要为难嫣昔。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大哥你，你说什么……”嫣昔一怔，手软软的从男生胳膊上放了下来。眼底里的雾气愈来愈厚重，女生全然无法将眼神聚焦在男生脸上。下一秒，温热的液体如断线的珠子般，滴溜溜的顺着女生的脸颊滚了下来。
直接忽略掉女生的泪水，沐垣昔一脸坚持：“两位师傅，这件事情缘由你们自始至终都清清楚楚的，你们也应该明白嫣昔根本就是无辜的。所以，还请你们在这件事情上饶过她。只要嫣昔平安度过这一年，我沐垣昔绝不会再辜负二位师傅的期望。”
“你啊你……”修冥无奈的叹一口气，慢慢垂下眼眸，一脸的痛心疾首，“垣昔，你向来是最懂事也最听话的，枉你在我族掌权上千年，孰轻孰重，你心里怎么就没个估量呢……”
旁边的嫣昔依旧是不明所以，只呆呆看着自己大哥出神，脑袋里像是被金钟狠狠敲过一般，“嗡嗡”的回荡着“魔界”两个字。
修冥有些于心不忍，伸手冲着女生挥了挥：“二丫头，过师父这边来。”
沐嫣昔回神，看着老人的眼神有些怯懦的元素。
沐垣昔伸手搭在小妹肩上微微一握：“嫣昔，去吧，师父不会害你……”
“我知道……”唇齿间慢慢挤出三个字，连嫣昔自己都怀疑这几个字的真实性。开玩笑，刚刚才冲着她挥掌，要不是渊星拦下来，自己这会儿恐怕连尸骨都不完好了。
“丫头，刚刚师父吓到你了吧……”老人将不安的女生拉至自己面前，细细打量，“一晃神一千多年了，想当初我们几兄弟找到你的时候，你独自一人在灌木丛里奄奄一息，好不容易救了回来，又一直不停地哭，直到垣昔抱了你搂在怀里，你才慢慢安分下来。”
老人脸上带了笑，转头看向旁边的师弟：“修夜，我记得，当时还是你找到这小丫头，然后给带了回来，让我们几兄弟头痛了好久。”
“可不是。”修夜瘪瘪嘴，那些古老的记忆似乎已经让他的怒气慢慢散去：“我带着垣昔出去办事回来，这丫头就缩成一个球蜷在结界的角落里。不知道是在哪里吸取的精华得了这条命，可又不爱惜，没成型就跑了出来……”
气氛渐渐缓和，青龙也跟着聊起来：“以前我们几个见面的时候还老听你们提起这个小丫头，成天闹事儿不得安宁，打又打不怕，只服木灵主的管。”
“我小时候，有这么调皮么……”嫣昔眼圈红红的，脸上勉强挂了淡淡的笑，“不过大哥小时候很宠我的，所以难免任性了一点，后来你不管我了，坏脾气已经根深蒂固了改不过来，所以见谁咬谁，闯了不少祸，惹了不少人……”
女生的声音越来越小，沐垣昔只得伸手抚住小妹的头顶，慢慢揉乱那头柔软的发丝：“大哥不是不管你，大哥是有事情不能管你了，就像现在一样……”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沐嫣昔如被雷击中，一股酸涩的热流开始狠狠凌迟脆弱的眼睛。伸手死死拽住男生的袖口，原本就喑哑的声线因为恐惧而变得断断续续：“哥，你答应过不会再不理我的，你答应了的，你才答应没多久的，你怎么可以忘记……”
男生一顿，尝试着用一种不让她伤心的方法跟她解释：“嫣昔，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在我怀里撒娇在我怀里发脾气的小公主了，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我也有。你要学着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大哥没有在你身边，你更要照顾好自己，不然，等我……等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狼狈的你，我，我会心疼。”
“我不要！”突然暴走的女生猛的向后一退，沐嫣昔的手从女生头顶直直落下来。
嫣昔退到紫飒身边，伸手抓住紫飒的手臂努力撑着自己。
尖锐的指甲嵌进皮肤，尤紫飒吃痛，只是微微抿唇并不挣脱，另一只手轻轻扶住身边摇摇欲坠的人，眼底也是一片茫然。
转头看向渊星，那个静谧的男人只是微收了下巴一言不发的看向在螭吻爪下逃过一劫的冰域，似乎眼前的一切早已在他意料之中。
魔界？那是什么？
玄武跟自己讲异族魔法的时候似乎提到过，但是因为自己对那些事情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只是一边听课一边昏昏欲睡，以至于现在脑袋里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但也绝非是好印象。
现在垣昔主动提出要去魔界，这是什么原因……
女生一哭，罪魁祸首通常都会成为焦点，哪怕是一心为她的沐垣昔也不例外。
男生并没有开口为自己解释什么，甚至连一句抱歉也没有，只是淡淡的看着，看着，仿佛想把女生歇斯底里的样子刻进脑海里。
对方的淡然让沐嫣昔彻底绝望，手里的力道因为心痛而慢慢放松，女生顺着紫飒的胳膊慢慢滑坐到地上，双眼已变得呆滞：“为什么你要食言，为什么你要离开，既然明知做不到你还答应我干什么……魔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去？！既然你不放心我那么心疼我，就留下来照顾我啊，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离开我，我就你一个哥哥，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沐垣昔的脸色有些难看，不难看出他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那么，我就当两位师傅答应了。”深深吸一口气，男生转头定定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妹，“嫣昔，你要听话，大哥，大哥只是离开一阵子，很快就会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