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尔坐在书桌后,专注地阅读《孙子兵法》。冬意往壁炉里添加了柴火,又搬两把椅子摆放在壁炉前,轻盈地走到巴雅尔身后,笑盈盈地:“太子,天气怪冷的,到那边取暖。”
巴雅尔抬头,与秋波盈盈的明眸相遇,心神不禁一荡。巴雅尔怀疑这个陪嫁的侍女,专门受过房中术的训练,是专为侍候自己枕席准备的,才受宠两天,她就非常熟练地侍候自己,这个小侍女在炕上的热情主动,让巴雅尔惊奇。与紫燕的半推半就相比,冬意的主动、热情与花样百出,让巴雅尔领略到前所未有的欢愉。
看出巴雅尔眼中萌动的情愫,冬意壮胆拉巴雅尔的大手,撒娇地:“太子,来嘛,到壁炉前去暖和。”
“不用,在这里就好。”
巴雅尔收敛心神,抽回手,继续阅读兵书,他在暗中责备自己,大白天的居然与一个小侍女纠缠,沉浸于声色中,忘记了统一大草原的雄心壮志。巴雅尔目不斜视地看《孙子兵法》,冬意在旁边嘟嘴、跺脚,巴雅尔都没有反应。冬意老实地站在巴雅尔身后侍候。
紫燕回到凤仪宫,与斯琴走向书房。紫燕回想刚才到慈安宫的前后,没有发现端倪,塔娜王妃请自己前去,似乎只是为了求自己治愈少布腿脚上的毛病。
“也许,是我多虑了。”想不出塔娜王妃有什么企图,紫燕就认为自己太敏感了。
走到书房外,虚掩的门中传出轻柔的诵读声,一男一女诵读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听起来情意绵绵。
紫燕胸闷,这巴雅尔和冬意是越发无所顾忌了,大白天的在自己这里上演郎情妾意的暧昧镜头。在巴雅尔宠幸冬意的这两天中,紫燕无数次告诫自己,巴雅尔在自己的人生中,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不必在意他的爱与不爱。这些告诫,让紫燕取得了短暂放松,很快又陷入烦闷中。
蓦然悟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巴雅尔当成了丈夫。
现在站在书房外,听巴雅尔和冬意在书房中念书,紫燕就有逃离这里的念头。可是,人已经站在门外,身旁还站着斯琴,避开了反而显得自己对巴雅尔的事耿耿于怀,再说了,这是自己的书房,为什么要避开,腾出地方给别人谈情说爱。
斯琴也意识到书房里的镜头,暗骂巴雅尔荒唐:身为一个太子,你就是喜爱其他女人,也不能在太子妃的地方纠缠不清。
推开门,装着从容不迫地走进去,紫燕只往书桌方向看一眼,就迈不开脚步,热气直往头上冒,撞击着耳朵嗡嗡作响,脑袋胀痛得让身体失去平衡。紫燕回手抓住斯琴的手腕,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书桌后,冬意坐在巴雅尔怀中,一手揽住巴雅尔的脖子,娇声娇气地读竹简上的内容。巴雅尔环抱冬意的纤腰,带着沉醉的微笑,俯身与冬意一同读竹简上的字,两个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动人画面!
紫燕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手上,狠狠地抓住斯琴的手,压下要爆裂的悲愤,压下要奔涌而出的泪水,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一对柔情似水的男女。
身后的侍女们看到书桌后潋滟的一幕,纷纷退出书房,独春吉上前,搀扶紫燕。
斯琴的手腕被紫燕抓得生痛,她两眼喷火地瞪巴雅尔和冬意:“大哥,你太过分了。”
刚才听到书房外传来脚步声,巴雅尔有心要刺激紫燕,将站在旁边的冬意抱入怀中,他倒要看看,这个来自大唐的公主,是否对自己怀抱其他女人也毫不在意。巴雅尔没有想到,进来的人中有斯琴在内,慌忙推开冬意,这种暧昧的镜头,是不宜让未婚的妹妹看到的。
让紫燕看到自己跟巴雅尔亲昵,冬意慌乱,站在巴雅尔身旁不知所措。很快,冬意又释然了,巴雅尔这样做,分明就是要羞辱紫燕,对于一个让自己男人成心羞辱的女人,是不值得害怕的。男人就是天,只要有男人撑腰,什么都不足畏惧。冬意偷偷瞟紫燕,看到这个被愤怒、悲痛击得呆在原地的昔日朋友,偷偷地乐。
巴雅尔后悔了,只是远远相望,巴雅尔都能够感受到紫燕的绝望与痛楚,她是在意自己的,看到自己怀抱别的女人,她几乎被击倒。巴雅尔呆呆地望紫燕,想要过去安慰她,众目睽睽之下拉不下这脸,再说了,自己刚刚将她气得半死,就去抚慰她,只会让事情弄得适得其反。
“李雪燕,你用不着难过。站在你眼前的人,不过是个朝三暮四的王孙公子,他这是要羞辱你,为的是享受你的痛苦。昂起头来,睁开眼睛,就当是在看戏,一场与你无关的戏。”
如此劝说自己几遍,紫燕心中的堵塞、胀气松缓,她放开斯琴,作几个深呼吸,不急不慢地:“紫燕生性迟钝,不会服侍太子,心中深为愧疚。难得太子看上这个奴婢,就让这奴婢到东宫侍候太子,替我分忧。冬意,即刻去收拾衣服,跟随太子到东宫。”
能够到东宫,长久地侍候巴雅尔,是冬意求之不得的,她欢喜地答应一声,上前向紫燕谢恩,马上回房间收拾衣包去了。
巴雅尔愣愣地望紫燕和斯琴,要拒绝接纳冬意在身边侍候的话,实在说不出口,自己刚刚跟这侍女亲昵,现在说不喜欢,别人还当自己变化无常。巴雅尔憋了一肚子气,拔腿就走,哪里还顾得上等冬意。
冬意收拾衣包,看到巴雅尔已经离开了凤仪宫,心中不快。紫燕来个快刀斩乱麻,叫人用一乘小轿将冬意送到东宫,为以后终于落得个眼前清静松了一口气。
“斯琴妹妹,我久不去萨仁湖边散心了,你能陪我出去一趟吗?”紫燕心中堵得慌,急于找个地方让自己放松。
斯琴望门外,天色已近黄昏,雪花飘洒不停,她摇头:“不行,今天不能外出了。大嫂你要外出,明天我陪同你去一个好地方。我大哥真糊涂,与一个小侍女黏到一块了,等我去说他,为大嫂你出气。”
“不必了,斯琴妹妹,王室中男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的,你大哥他就是现在没有看上这个奴婢,以后也会有其他女人的。”紫燕阻止,巴雅尔和冬意不在眼前晃悠,紫燕的心情平和多了。
巴雅尔回到东宫,见冬意乘一小轿来到,大为恼火,将冬意赶去收拾房间,自己到书房中闷坐。想了想,巴雅尔决定亲自到凤仪宫取一卷《孙子兵法》回来看。走到凤仪宫的书房外,巴雅尔听到紫燕与斯琴在书房内谈论自己,摆手阻止侍女进去通报,他本人站在门外聆听。
斯琴叹息的声音:“过去,我和大哥目睹母亲的忧伤,我大哥发誓一辈子不纳妾室,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妻子。大嫂你刚来时,看到你跟我大哥情投意合,那里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我没有想到,一年不到,大哥就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对巴雅尔曾发誓永不纳妾的誓言,紫燕是嗤之以鼻,她无奈地叹息:“斯琴妹妹,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我与你大哥的婚姻,本来就是政治联姻,我刚刚来到时,你大哥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身为女人,本就不幸,身为王室的女子,更是不幸。”
站在门外的巴雅尔,听到紫燕对自己的指责,不禁愤懑:“不,不是这样的。我巴雅尔绝对不是个喜新厌旧、风流成性的人,要不是你的所作所为令我失望,我是绝对不会有其他女人的。”巴雅尔从门缝中往里看,就看到紫燕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双手捧住脑袋,样子很苦恼,而斯琴紧靠紫燕,一手放在紫燕肩膀上。
“大嫂,我大哥不过是一时冲动,等他清醒过来,就会明白你对他的一片心意。”斯琴仍在安慰紫燕。
紫燕凝望壁炉中的火焰,语调悲凉:“斯琴妹妹,我不敢奢望在你大哥身上寻找幸福。我们不说这些无用的话,你来帮我分析一下,王妃今天找我去,到底要干什么?”
坐在壁炉前的两个女子,脑袋凑近,亲密地交谈着。
巴雅尔不方便进去,他瞪眼看书房外站立的众侍女,作个不准说的手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凤仪宫。
斯琴离开凤仪宫,径直到东宫去找巴雅尔,她掀开袖子给巴雅尔看手腕上的伤痕,愤怒地喊:“大哥,这都是你的杰作。”
“斯琴,别胡闹。”
巴雅尔沉下脸,喝斥斯琴,巴雅尔自认为,自己一整天都没有靠近斯琴,不可能在斯琴的手腕上留下伤痕的,这个妹妹是在无理取闹。
斯琴仍是愤愤地:“谁跟你胡闹了。要不是你当大嫂的面跟那个贱婢纠缠,大嫂就不会气得抓伤我的手。”
“这,这是她刚才抓伤的?”
巴雅尔闷闷地看斯琴手腕上几道深深的手指印,其中两处深入肌肤,现出丝丝的血痕。柔弱的紫燕,居然将斯琴的手腕抓伤,要不是她狂怒到极点,是不会有这种暴发力的。巴雅尔恨不能给自己几耳光。
“我这就去找她。”
巴雅尔只向外走了几步,就停下脚步,他又想起了紫燕在地牢怀抱少布的画面,愧疚之心渐次减弱,对于斯琴质疑的目光,简单地解释:“现在她正气头上,我去了也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