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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凌云往事

二师兄李愁于,处事严密,外谦和内刚强,又严律己宽待人,在凌云宗里执掌行赏处罚之位。凌云宗为四大宗派之一,人数甚众,宗里事务纷杂,但在他大公无私的处理下,竟然没有一人不服的,因此在宗里享有很高的声誉。

李愁于执法如山的名头不仅在江湖宗派中出名,就在戴国的朝廷上,也有一定的知名度,有一些牵涉面广的案子,朝廷内部束手无策,便请他去主持公道。凌云宗虽不直接参与戴国政事,但由于它是数百年来的超然独立势力存在,戴国皇家对它尊崇不已。

在流云江以北的土地上,数百年来,曾多少人称王称霸,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多则上百年,少则数年,最终都灰飞烟灭。只有凌云宗屹立不倒,所以它在戴国的百姓心目中,几乎是神明般的圣地。每逢节庆,或红白日子,上山进香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捐献财物者无数,还有不少平民百姓,特地从远处赶来,恳求收入门墙修道,当然成功者不到万一。

正是由于李愁于处理政务的能力,以及凌云宗在戴国显赫的地位,国王李右武曾三番五次派人,携带相印和重礼,请他担任戴国的国师之位,但都被他委拒。

梁行石在江湖中行侠仗义,但在宗里倒是安分守已,无大功也无大过,二师兄的赏罚倒也从无落在他的头上。他俩交情不深,却也君子相交平淡如水。当日凌云宗里激烈讨论,是否要把梁行石逐出宗门时,他认为杀害师傅证据明显,赞成逐出。不过不能因此就有嫌疑,因为这便是他平素的执法风格,在事实面前人人平等,毫不偏袒任何一方。

大师兄葛守雾,如果要说最大的获益者,便是他了,师傅仙逝后,他是掌教大弟子,名正言顺地接掌了凌云宗,莫非事情真的与他有关?梁行石回忆,当时大师兄确实极力要求他脱离凌云宗,此时想起,确实有几个可疑的地方。

那次纷争之后,梁行石被逐出门墙,今生不得再入宗门;王清全则在一气之下,外出周游大陆,从此未踏上凌云山一步;余咬松也回家接手宗族事务去了;而李愁于接受了戴国国师之位,也离开了凌云宗。而今偌大的凌云山上,只剩下葛守雾一人在苦苦支撑大局。而凌云宗也正是从那件事后,便一蹶不振,与师傅在世时的威望,已经大大不如了。

梁行石左思右想,看来将来要去凌云宗一趟,有几处疑点,找大师兄问个明白。但此事牵涉较大,涉及师门家丑大事,在没有真凭实据前,更不能冤枉了大师兄清白。

他思定之后,揪紧的心,稍微放送了些,心想此刻不如想些快乐的事情,便笑吟吟道:“想当年‘凌云五元君,雾雨泉松石’,名气在外,江湖中任谁提到,都会竖起大拇指,道声了不起。大师兄早年便出家,进入道门清修,极少下山进入世俗。二师兄生活简朴,不喜在江湖上抛头露面,就算行仗义之事,也只是暗中而为,从不留下真名,教人佩服。而三师兄、四师兄和我,当年正年轻气盛、风华正茂,纵横四海,好不爽快!”

“要是那时候小弟在傍边就好了,可以随梁大哥驰骋江湖。”

“你当江湖是小孩子做游戏吗,江湖风波险恶,步步险境,稍不谨慎说不定便着了人家的道,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还不知道是谁吃的。”

“看梁大哥的俊秀的样子,就知道你们三个年轻的江湖侠士,肯定是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了,有没哪家小姐给梁大哥写情书啊?”

“呵呵,还敢调侃老哥。什么是白马王子?”

“这……这是我在一个典故中看到的,说有一个王子,骑着白马,到处招摇过市,很惹女孩子欢心。”韩一鸣胡诌道。

“你小子,哪儿看的野史,我怎么没听说过?大家当时都忙于江湖俗事,甚少考虑自己的私事。现在想来,我们五人之中,只有二师兄懂得生活乐趣,一家人其乐融融。”

“修道之人也可以娶妻生子吗?”

“二师兄不是出家人,当然可以了,他家有一个女儿,调皮的紧。当时凌云山上小女孩极少,她又是二师兄的掌上明珠,自然被大家宠着,娇惯得上了天。她爱穿件红色衣裳,做事风风火火,泼辣得很,经常拿根小鞭子打人。真是世事变迁无常,她后来随父移居宣都后,不知道有多少王孙公子挨了她的皮鞭了。”说着感叹世事,唏嘘不已。

韩一鸣先前见他凝神苦思时,脸色悲哀,心中很是担心。好在刚才言语时,神情又转为乐观,心里替他高兴,却不知他在故意想着往年乐事,来冲淡心底的惶恐。

梁行石赞道:“我在江湖上遇到能人倒也不少,但从未碰到过像你这般得神奇,竟然能在小半天内,练的玄功小成,真是世事无常,莫过与此了。”

韩一鸣听他夸奖,喜不自胜道:“既然梁大哥和我练了这玄功,并且都进境迅速,自然是玄功本身的高深了。没想到我一开始练习,便从高深的功法开始,哈哈,真是妙哉!梁大哥的师傅真教我佩服得五体投地,随便创了一个功法,便奇妙无比。”

梁行石见他自吹自擂,又夸玄功,又夸自己,还夸上了自己的师傅,年轻人活泼心性展露无遗。他自己从小流浪,生活困苦,偷鸡摸狗之事常为,性情飞扬跳脱。后来跟随其师傅上得凌云山后,宗规甚严,讲究清静无为,活泼的个性被压制。只有后来玄功大成后,行走江湖之中,交友杀敌,快意恩仇,真是自己一生中,最为畅快的一段时光。再后来被诬害死恩师,被天下人指骂,心情郁闷之极,如果不是找出元凶的心愿未了,直欲追随先师而去,数年来,难得露出笑容。此刻见这少年内有侠义心肠,外有顽皮个性,被压抑多年的沉重心情,仿佛冰封已久的冻土终于被一片阳光照耀。

梁行石微笑道:“世上没有那么多的高深玄功,各大宗派和各地世家豪门,也是经过千百年的发展积淀,大浪淘沙般地优胜劣汰后,才剩下有限的几种不传之秘,你当高深功法是这么好练的吗?”

韩一鸣两眼放光道:“下午梁大哥教我的‘逍遥诀’我已经很快便学会了,并且看来效果也不错。还有什么难一点的功法没有,请让我试试如何。”

“好小子,竟然挤兑起你大哥来了。全天下若论火玄的功法正宗,我凌云宗当首屈一指。凌云宗历代传承道教,擅长炼丹,炼丹自然少不了用火。经过历代宗师大家,对真火炼丹探索磨练,积累了丰富的火玄经验,传下来的也都是久经考验的功法精华。凌云宗功法典籍倒也不少,不过我自己修炼成的也不多,功法贵精不贵多。好在我当年记忆甚好,凌云宗传承数百年,玄功典籍自己倒也看过很多。待我好好想想,记得师傅时常说道,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我看你的现在体内情况,火、金二玄混合,似乎不大合适修炼纯火性的玄功。”

韩一鸣见他一会喃喃自语,一会凝神沉思,似乎一座宝库即将向自己打开大门,急得抓耳挠腮,才发现手脚已经行动自如了,索性便起来走走,扩胸踢腿,活动一下筋骨。

梁行石见韩一鸣动作古怪,以前从未见过,也不像任何门派的武功招式,便问是何功法。韩一鸣一愣,才想起刚才无意中,似乎在做体操,便说是自己发明的运动筋骨的法子,不是什么武功。

梁行石心想,这年轻人天赋异常,远非常人可及,修炼玄功也应该不走寻常的路子。他练“逍遥诀”不久便生成大量的真气,看来真气的产生不是问题,刚才检查经脉时,真气在主经脉里充盈胀满,无处可流出,反而成了问题。要是有一样功法能把主经脉、主气穴中的真气,导流到全身各处,储存起来,在使用时又能做到迅速集中,便是最合适的功法了。

梁行石冥思苦想,把自己记忆搜寻一遍,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记得有一次,在藏经阁的一个角落里,无意中看到一本典籍,落满灰尘无人问津,自己对这本典籍位于高级功法区域,感到很是奇怪,便借回观阅。

典籍是一个名叫“南冥”的人写的,里面主要讲如何隐藏真气、聚散玄功的法门。后来问恩师此人是谁,才知道其人是两百年前的一位本宗杰出高手,人称“南冥真人”,玄功奇高,当时宗里无人可比,但为人天真单纯,不谙世事,一生中从未下山,因此外界几乎不知其人。他本人玄功虽然高深,但并没有教出优秀的弟子,门下人丁稀少,死后十余年后,几乎被人遗忘,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功法留与后世,却原来有这本册子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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