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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逃之夭夭

郭以周本来正担心,自己一方只有师兄弟两人算是高手,但对方的好手不知到底有多少,若对方一个一个地比将过去,自己俩人最终落败也未可知。

听对方如此说法,正合心意,接口道:“同意,不过这三场比试。如果侥幸被我方胜了一招半式,则诸位速速离去。如果我们学艺不精,技不如你等,请自管下去取银子,我们十二人绝不干涉。但下面是否有人阻拦,我们倒也管不了。”

他只说自己这十二人不干涉,料想不管对方有多强,也敌不过师傅的高明玄功。

山大王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话中有话,直截了当地道:“石墩,你来。”

只见那人的右手边出来一人,身材魁梧,手中倒拖着一根熟铜短棍,那棍粗大异常,简直像一根笔直的铜锤一般,棍的一头在岩石地上摩擦,发出“噔噔”响声,显然非常沉重。

郭以周见山大王本人尚未出动,自己也不能先出场,便向方以成看了一眼,示意他先出战,同时又低声嘱咐道:“不可力敌,可以巧取”。

方以成缓步上前,看此人身材和兵器,便知是力大之人。他对自己力气也是极为自信,但对方兵器重量,起码是自己单刀的十余倍,也觉得不能单纯依靠比拼蛮力,不如使用“旋风刀法”来敌之。主意既定,便右手拔出钢刀,在对方六尺处站立。刀尖向下斜指,左手立掌平举胸前,两脚错开不丁不八,气势磅礴。

那带头人提醒道:“石墩,注意他的左手。”

石墩点了点头,大喝一声,举起熟铜短棍,斜劈而下,势如猛虎下山。方以成见对方来势汹汹,不好硬拼,便侧身避过,又见对方步法不甚灵活,就低下身子,单刀削向他双脚,石墩忙以短棍挡隔。随后两人刀光棍影,翻翻滚滚,缠斗在一起。

韩一鸣还是首次这么近距离,观看武功招式打斗场面,双方进攻和防守的招式,前进和闪避的步法,真是巧妙无比,令他大呼过瘾,心想要是刚才和螳螂打斗时,他这么直击头部,自己有十几种躲避法子,或先守后攻,或以攻代守的方法来破解了。

他以前看到的打斗,像额尔布登、谢世杰、梁行石等人,均以高明的玄功的攻防为主,实在高深精妙,他根本看不明白。那次自称是苍山派郑仁甫的人,在几个呼吸内就被额尔布登杀死,根本没有机会展现武功招式。

韩一鸣见石墩武功大开大合,凌厉刚猛,但招式和身法简单,多以敲击、斜劈、横扫的招式进攻,有时见对方单刀近身,便以短棍抵挡。而方以成的招式灵活多变,以快攻为主,如旋风一般,往往一眨眼间便已使了两三招刀法。但他单刀不敢与对方铜棍相碰,顾虑较多,一时间落于下风,心想对方铜棍沉重,总难持久,待他力疲后再想法子取胜。

双方打斗时,头顶日头渐渐偏西,已缠斗了大半个时辰。太阳光照着两人的兵器上,铜棍反射黄色光芒,如一堵圆圆的土墙;土墙外围青烟缭绕,偶尔亮光闪烁,是单刀对阳光的反射了。

方以成没想到对方的力量竟能这么持久,也不知到何时方能衰竭,自己再一味避让下去,难免被众人小看了。当下刀法一变,改用“风雷刀法”,刹那间,钢刀如暴风骤雨般向前攻去,刀风强劲,激起阵阵轰鸣有如雷声。

他此时不再顾忌对方兵器沉重,钢刀猛砍猛劈,霎时间,刀棍相交,“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石墩猝不及防,顿时手忙脚乱,疲于应付,干脆把铜棍在身前快速转圈,挥舞得密不透风。这般又相持一顿饭时光,他全出于守势,单手使铜棍时久,手臂难免酸软,不像对方左右手互换使刀,攻势丝毫不减。

方以成钢刀的锋口,早已缺口无数,如锯齿一般。忽然见对方脚下踩到一块石头,微一踉跄,此时铜棍刚舞到自己面前,来势稍缓。左手倏地探出,抓住棍头,右手使出一招“顺水推舟”,钢刀平贴着铜棍,向前削去。

石墩见钢刀来势甚急,若不放手,四根指头必将不保,只得撒手放开铜棍,退后两步。他手中没有了兵器,倒也不敢再上前打斗,瞪着一对铜铃似地眼睛,看着对方手中的棍子。

方以成这时也觉的双臂无力,胜得也是侥幸,怕对方来强行抢夺,便把铜棍抛在师兄的脚下。右手反握刀柄,抱拳叫道:“承让。”

石墩虽然心有不甘,但兵器被他夺去,想继续斗下去却也不能了。

只听得山大王淡淡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回吧。”

石墩望了望地上的棍子,略微迟疑一下,退回了自己这边。

方以成捡回地上的刀鞘,想要收刀归鞘,却怎么也插不进去,一看才发现刀锋已缺口坑坑洼洼,且多处卷锋,看来这把跟随自己多年的兵刃,从此要报废了。当下一手拿刀鞘,一手拿破刀,回转队伍中。

郭以周拾起地上的铜棍,双手捧着,望着那山大王,走上前道:“适才我方侥幸胜得一场,兵器归还那位朋友。”

山大王飘然而出,也不答话,点头微笑,忽地在他身前数尺处立定,有若渊停岳峙,气势逼人。郭以周见其气度不凡,动如脱兔静若处子,由动转静丝毫没有不畅之感,知道是生平劲敌。心中不禁讶异,哪里来的草寇,竟如此了得,但对方众人都是蒙着脸面,他虽然交游甚广,但也无从辨认。

山大王伸出右手,握住铜棍中间,那棍子甚是粗大,即使手指全部张开,也只能握得一小半,当下运起内劲,吸住铜棍,欲要取过。

郭以周正平摊双掌,托住铜棍的两端,见对方玄功了得,激起较量之意,也运行玄气,掌心吸住铜棍。

山大王抓吸两次,见没提起铜棍,明白是对方搞鬼,内劲由吸取突然转为吐放,又立刻转变为吸力。郭以周只觉掌心一震,铜棍跳将起来,骤不及防间,被对方取走。当下右手上扬,食中二指戳向对方双目,手法快速绝伦,眨眼间离眼睫毛不足几寸。

郭以周师门传承的近身短打功夫甚是了得,堪称江湖一绝。此时全力使将出来,速度犹如闪电。山大王吃了一惊,想要出手阻挡已然不及,只得头后仰,左脚退后半步。如此一来,铜棍又脱离右手,落回郭以周的手掌。

他擒拿手法中,本来可以手掌下切,锁向对方咽喉,此连环二击,为师门绝技之一。但心下思量,此时尚未到拼死狠斗的程度,不欲使出这般狠辣绝招,怕激起对方死命相搏。便缩回手臂,举起手指略了略额前飘发。

山大王见对方没有乘势追击,右手沿着棍子,滑到另一头,这样俩人各出一只手,抓着铜棍一端。俩人暗中运劲,拉夺着棍子,但力量相若,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瞬息之间,铜棍几次易手,在俩人的手上转了一圈。场中只有韩一鸣等少数几个眼力高明的人,能窥出端倪,其他人都没看出来,以为郭以周只是伸手,摸了摸发梢而已,却哪知道他们已经大大地较量了一番。

郭以周见没有明显优势,已陷入僵局,如果再抓住不放,不免小家子气了,刚才明说要归还人家兵器,现在总不能死抓着不给。便哈哈一笑道:“这位山大王朋友,武功高强,在下佩服得紧,请把这棍子,物归原主。”

说完,左手便放脱了铜棍。

“好说,好说,彼此彼此。”山大王接过棍子,轻轻一扬手,铜棍飞向石墩,他伸手接住。

郭以周见对方,内外功力均不弱于自己,心下盘算,该用什么方式取胜。抬头望天,见日头又西移不少。腹中传出“咕咕”几声,才记起自从一大早在客栈吃了早饭后,已三四个时辰水米未进了,肚子饿得厉害。

那山大王也看了看日头位置,说道:“这第三场比试就此做罢,就算我能赢了这场,也是平局而已,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带领众人,从山岭那边迅速下岭而去,各人轻功均是不弱,不多时便消失在樟树林中。

郭以周和方以成俩人心中惊疑不定,对方人手众多,还没比试完毕,即匆匆离去。莫非他们也如己方一般,高手也仅两三个,其他人等都是点人头,滥竽充数不成。但看他们离去时的轻功表现,似乎有一定的功底,自己这边其他十人可没有这般脚力。又或许是由于那些山贼经常出没山岭,因此行走山路如履平地。

众人下得山岭,回转队伍中。其他跟随上过岭头的人,以为强盗害怕,落荒而逃,自己一起参与此役,兴高采烈地回到各自的岗位,向同伴口沫横飞的叙述刚才的打斗。有几个口齿伶俐之人,更是加油添酱,仿佛是他们自己把众强人打跑一般。

不过郭以周心下疑团甚多,猜来想去也不知真相如何,得立刻禀明师傅,便示意韩一鸣跟着一起来,三人走到马车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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