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连死了的样子都那么美，如云般轻柔的身子半倚着美人靠，素雅的戏服，水袖落在地上，苍白的面色画着妖艳牡丹妆，平静而柔媚，若不是嘴角那一丝血迹和紧闭的双眼，没有人看得出他已失去了生命。
连楚生失魂落魄的跪立在他的身边，眼神空洞却没有泪水，悲戚的竟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人，整个人被抽空了一般，四周的嘈杂完全与他俩无关。
雪眠看见木秋娉犹如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凉水般脸色发青嘴唇苍白，躲在角落阵阵发抖。
“跟我来，”雪眠一把将她拉到门外，看四周没有旁人，严肃的看着她“木秋娉，你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木秋娉颤抖着眼睛睁得大大的，拽着雪眠的袖子慌张的说“莺娘，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雪眠皱眉。
“我只是在他的茶里下了药····”木秋娉看雪眠脸色一变，眼泪夺眶而出拼命的摇着头，断断续续的啜泣“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人···可是我没有办法，他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唱戏太难了，我做不到····他只关心秦生，我只是下了哑药····我以为，我以为没什么大碍的，谁知道···”
“秦生把戏看的比命还要重要，你怎么就！”雪眠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他会自杀的！我该怎么办！”木秋娉乞求的看着雪眠“莺娘，你帮帮我，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雪眠淡淡的回答“只怕你害死的不止是一条人命，看连楚生的样子，哀莫大于心死，他与死了已是无两样了。”
“对不起，对不起！”木秋娉瘫倒在地上哭喊“不如我赔他一条命！”
“那样他就能活回来了？”无情的打断她的胡思乱想，雪眠看着她倒在地上“人死不能复生，你在下药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怎样的后果！”
“对不起···”犹如死灰般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地面，木秋娉绝望了“就让我去死吧·····”
“你···”雪眠向外走了几步，又踱了回来，从袖子里拿出一丸药扔到了木秋娉的裙子上“把这个吃了吧，吃了它你就会忘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心里或许会好受些，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你自己走吧。”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木秋娉讷讷的拿起药丸，举在眼前细细的看着，顿了顿，将药丸紧紧握在手里，眼神坚定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了整头发，再次走进了屋子里。
此时屋里只剩下连楚生和秦生的尸体，其他人都不敢待在这里，木秋娉背过身，倒了杯茶，将药丸捏碎洒在杯子里，晃了晃，朝着连楚生走去，跪在他身边“先喝点水吧。”
连楚生毫无反应，木秋娉也不顾，直接将杯子递到他的嘴边硬逼着他喝下，连楚生犹如死人般任由她的摆布，茶水顺着嘴角滑落，杯子里的水还没有喝完，连楚生却是双眼一闭，倒在了她的身上。
“忘了就好了，”木秋娉温柔的看着他，不知是在告诉他还是在安慰自己不断的重复着“忘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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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修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宫湘美坐在桌边随手将药丸扔给走到她身边的他。
“吃了它就能忘了一切，吃不吃由你选择，我不会逼你。”
陈云修看着手中的药丸，脸上还带着悲戚的神情“会忘了恩美吗？”
“自然，什么都会忘了，”宫湘美同情的看着他“恩美希望你忘了她。”
陈云修一声苦笑，将药丸随手抛到了窗外“我不需要，我不想忘了她。”说着便朝门口出去，打开门回头对宫湘美说道“遗忘并不代表能抹去一切，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等她，我会在这里住下，但是请你告诉她，我吃了药，已经忘了她，谢谢，傻事让我一个人做就好了。”
宫湘美看着陈云修消失在夜色中，在已是空荡荡的房间里淡淡说道“秦淮河，不羡仙，第十四代鸳鸯。”
“多谢。”冷漠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雪眠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窗外。
“希望她是你要找的人，不过她也是个可怜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