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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心碎的父亲

想看一出免费喜剧的武毅完全没想到,结果看了一场断人肠的大悲剧。

这尼玛,人世间还有如此不孝的子女?

老话都说“子不嫌母丑,女不弃父贫”,这奥卓伦纵有千般不是万般罪过,也不该受此子女相见不相认惨绝人寰的待遇吧?

眼见奥卓伦呆如木鸡心碎一地,立即就要摇摇欲倒,连武毅都心生怜悯窜上前去一把扶住了他,这才没让奥卓伦这堂堂一家之主当场瘫坐于地。

奥卓伦在武毅的搀扶下,手捂胸口好长时间才在喉头发出一声闷哼,眼角已然湿润。而先前那名下人眼见主人居然被苦盼而回的少爷小姐如此对待,也忍不住躲到一边偷偷地直抹刷刷下落的眼泪。

武毅深知此时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且自己不明情况也不好妄加评议,只待奥卓伦情绪稍稍缓和,才扶着他慢慢地向旁边的一座茅草凉亭走去。

才四十多岁的奥卓伦此时看上去一脸的萧瑟苍老,被武毅搀扶着的身影抖抖索索仿若一孤寡的农家老翁,武毅明白稍后的他定会有一番倾诉以缓解心中无尽的哀伤,心想自己作一回听众听听倒也是无妨。

武毅扶他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后,自己也坐到了旁边石凳,目光诚恳盯着奥卓伦的眼睛给予鼓励:说出来罢,随便想说什么都可以,免得憋死了自己。

那名下人一见两人落座,也非常识趣地马上去为两人准备茶水。奥卓伦愣愣地盯着前方,片刻过后,果然开始了情不自禁的絮叨……

原来,马上两人正是奥卓伦和梁倩舒的一双亲生儿女。

儿子桑烈皓,今年十八岁;女儿桑文馨,十六岁。

原本一家人也是父母慈祥儿女孝顺,彼此相敬相爱其乐融融,过着共享天伦无比幸福的生活,可一切从五年前开始改变。

连奥卓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按祖训对儿女从小灌输的“忠孝仁义礼智信”到底是对还是错。虽说百善孝为先,可在“孝”字之前,毕竟还排了一个“忠”字!

自五年前奥卓伦归顺西蛮,裂缝开始在这个本来和谐的家庭中产生、并且渐渐扩大得无法弥合。特别是女儿桑文馨,生性火辣暴烈颇有男儿和其母风范,当年以区区十一岁的年龄,曾指着她爹奥卓伦的鼻子臭骂“你这个背信弃义贪生怕死之徒,为求一己苟活,竟置几百年家族世代受中州浩荡帝恩于不顾,置名族大义于不顾,叛国弃国卖国求荣,令河西第一世家桑家数百年来满门忠烈蒙羞!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羞于作你的女儿!也没有你这样的爹!”这小女娃,简直比她娘还……还有意思。说起这一段,奥卓伦一脸的悲苦与无奈,武毅却听得笑容渐浮。

河西沦陷后,梁倩舒的父亲、奥卓伦的岳父梁雄,作为河西世家之一梁家的家主,眼见呆在河西已必是憋屈不已,中州又已被幻罗姬封住了大棱堡去之不得,加之家族以商道为立家之本,在各国都有生意基底,便当机立断忍痛弃了河西的祖业,举族陆续悄悄迁往了南方的中立国——南溟国,于南溟国都城上梁重新安家。当时的桑烈皓和桑文馨就吵着闹着要跟着外公一家同去,奥卓伦苦苦哀求,后来梁倩舒出面以两人年龄尚小为由阻着才未成行。可两人即使勉强留在了河西,也终日里与自己的父亲形同陌路,以早日离开这西蛮领地、令他们不齿的叛将之家为唯一执念,让奥卓伦心中苦不堪言。

三年前,兄妹两人的舅舅梁先岩借行商之便悄悄潜来河西探姐,这一下又挑起了两兄妹去南溟国都城上梁的投靠外公之心,桑文馨更是以死相逼。两人也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三岁,可就是不愿前往河西已被西蛮人占领的任何学宫就学,令奥卓伦愁肠百结,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两人跟随舅舅梁先岩同去上梁。即使他不同意又如何?在两名子女的心中,他早已失去了一名作为父亲的尊严,两人无非是等着梁倩舒的一句话而已。而这一次,梁倩舒也在万分不舍的心境下,为求子女学有所成,不得不点了头。

从奥卓伦夫妇给两名儿女取的名字就可看出,儿子桑烈皓,自是希望他秉承桑家男儿热血从武之传统,将来成为一名威烈皓炽的桑家猛将;女儿桑文馨,作为一名女娃儿,自是希望她踏上笔墨馨香的从文之路,可事实上呢?两名儿女全都非常有自己的主见,心中所喜完全都颠倒了过来:儿子桑烈皓自幼喜文,女儿桑文馨却是自幼好武。特别是河西沦陷后,桑文馨更是整日里高叫“武道才是唯一救国之道”,与执“文以唤醒世人、文以执政救国”的哥哥桑烈皓争执不休。去得南溟国都城上梁之后,两人在外公的安排下同去了“上梁学宫”就学,可一进去两兄妹就分道扬镳,哥哥进了学宫文苑,妹妹却是进了学宫武院。

听奥卓伦这么一说,武毅顿时回想起刚才初见两兄妹之时,哥哥桑烈皓长相似父斯文俊朗,着得一身文士雅服,而那妹妹长相如她母亲般美貌雅洁,却着了一身武者紧身衣,于柔美中透出几分任性彪悍,原来都是因为这样啊?武毅哈哈一笑,忍俊不禁。

奥卓伦却是苦笑一声,幽幽叹道:“三年了……三年来我对他兄妹俩日思夜想,就盼着他们能从上梁回来看我一眼,好不容易盼回来了吧,这可倒好,皓儿好歹还叫了我一声‘爹’,可馨儿……”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一阵的长吁短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这样的状况武毅当下也是插手不了半分,眼见奥卓伦讲出“子女不认爹”的个中缘由,胸中壁垒已消解大半,自己这听众也算是当得仁至义尽,回了一句“恨既已生,一切只能随缘,任凭时光来慢慢化解,要相信血浓于水的一家人,没有化不开的两端怨”,奥卓伦听后无奈地点点头,两人便同行回庄。

……

回到庄内,奥卓伦又一人独独地向着内院深处而去。

那背影苍凉而悲苦,衰老而惨淡。

好不容易盼着一双儿女回来相见,可这样的相见,可是不如不见?

他失魂落魄、步履沉重,根本就没有发现自称已回奴隶囚院去了的武毅,仍踩着“凌风踏雪步”尾随于他。

现在的武毅如果想要暗中追踪一个人而不想被人发现,起码在这奥卓庄园内还没人发现得了。

武毅也是见他那背影可怜而鬼祟,一时又动了恻隐之心,想跟着去看看奥卓伦是否是在巨大刺激下胸中块垒尚未完全消除,又会偷偷去作出什么不理智之事来。

武毅可不想自己那获取自由民身牒的谋划,现在出现什么节外生枝的状况。自己孑然一身倒是走遍天下都不怕,可如果没有那玩意儿,其他伙伴出去后起码在河西境内是寸步难行。一旦这奥卓伦出了什么问题不能签发身牒,或者另外换个阿猫阿狗来作家主难免又要大费周章。

而奥卓伦呢,向武毅倾诉过后虽没了寻死的心,可他当下也完全没有了一丝前去与家人同聚的念想。只跌跌撞撞地前行,形只影单。

不,“影”并不单,是形只影“双”。

刚一跨进内院最深处那空无一人的桑家祠堂大门,奥卓伦就情难自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手趴地以双膝蹒跚前行,一直膝行至祭案前,又以颤抖的手拿起三支香,将香头递到长明烛火中点燃后插进香炉,烟雾袅袅升起之时,他的眼泪也已势若奔流。

奥卓伦对着历代祖宗牌位,头嘭的一声就重重扣于地上,终于开始声嘶力竭地哭起来:“桑家列祖列宗、历代英烈在上,不孝子孙桑伦只想问一句,我桑伦当年只想留得诸位坟冢不被那蛮人所扰,力保祖宗英灵不被亵渎玷污,如今却落个众叛亲离、骨肉相见不相认的下场,到底是对?还是错??”

在这自以为无人的祠堂中竭斯底里嘶吼着问完,奥卓伦已哭瘫倒在地,片刻后又絮絮不断地泣道:

“祖宗啊祖宗……为了这桑家,五年来,桑伦忍辱负重、苦辣尝尽,万千憋屈却只能默默埋进自己心底,无一人敢与之诉说,即使是身边最为亲近的阿舒,也不敢吐露半分……想要报仇雪恨,却也是有心而力薄,即使痛苦得肝肠寸断,也无一日敢示于人前,呜呜呜…………这日子,当真是过得生不如死啊!早知如此,当年还不如铁心尽忠作了那青史留名的美碎玉,也好过苟活作一块今日这千夫所指人人唾弃的臭瓦片呐!……呜呜呜……祖宗啊,如果你们真有在天之灵,能否明白告诉不孝子孙桑伦一句,我到底该怎么办?”

人前威风八面的一代家主,在人后居然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令武毅也不禁暗自嗟叹。

奥卓伦就如此这般瘫在地上泣语了片刻,心绪才渐渐平复少许,慢慢地爬了起来,又从祭案后的一个暗格中拿出一个供奉用的灵牌,细细地用衣袖擦拭,边擦边对着灵牌叨叨:“恩公,五年来委屈您了,都怪桑伦我无能,竟是连光明正大地供奉您都做不到!恩公若泉下有知,还望多多包涵一二……”

叨着叨着又开始流泪:“桑伦当日亲见恩公就义,命早已丢去一半!最终咬牙留下此条残命,明里是为了保全桑家祖宗灵寝和基业,暗里却是为了能亲手光复河西、亲手为恩公报仇雪恨,免得恩公那冲天怨屈无人昭雪……桑伦苟活至今,无一天不想早日了此心愿,无一天不想早日毫无遗憾的奔赴黄泉侍奉恩公为苍罗家赎罪呐……可是恩公,桑伦天赋有限,即使费尽心血也至今进入不了真罡境,又可恨那蛮夷削我弱我家道已中落于斯,想要为恩公报仇雪恨了却心愿,不知还要等到何年何月……呜呜呜……”说着说着,奥卓伦又开始忍不住用袖子拭着自己的眼睛,低声抽泣起来……

武毅定睛一看,那灵牌上写着“桑家恩公苍罗恒携六千义士之灵”,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之前武毅本来准备一旦时机成熟,就向奥卓伦这该死的中州叛将索要众人的自由民身牒,彻底脱离和这奥卓家的关系,如果奥卓伦不给,他也定会毫不犹豫用强威逼,即使取了他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可在尾随奥卓伦发现了他从不示于人前的隐私的此刻,武毅登时又大为踌躇起来。

“这个奥卓伦,看来私底下隐藏的名堂还不少啊……”

正自思忖,武毅听到祠堂外传来三个人的脚步声,同时传来梁倩舒饱含怒气的声音:“两个孽障!怎么能这样对待你们的父亲?他再有错,难道不是生你们养你们的亲爹?难道是外面拣回来的乞丐爹?竟遭你们如此鄙夷!”

这个脾性火爆的梁倩舒……

武毅身子一闪,便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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