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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血色狂澜(一)

冒顿此时骑上战马,手向前一挥,身后的骑兵阵列徐徐向前,战马在风雪中加速,冲出王帐所在的营地。身后,伊尔汗紧紧跟着这位王子,王子的身影瘦小,在风中披着的狐裘被风卷起,露出腰间那支金色羽翎的利箭,象征匈奴王庭主人无上权利的金雕翎箭。

“伊尔汗,我帅两千骑兵在前面探路,你跟在后面即可!”冒顿王子话音一落,就已经带着一队王庭侍卫离队向前奔去,身后的伊尔汗似乎还有话要说,只是王子的身影已经远去,话在风中,被风吹散。

就在冒顿王子帅队脱离大队的时候,在秦军的军营前面,匈奴的骑兵前阵已经进入了秦弩的射程之内。只听一时间松弦的声音阵阵响起,风雪之中,一只只黑色尾翎的弩矢已经划破空气,空中的飞雪一时间被黑色的箭雨覆盖,整片的天空之中,一片如同黑云一般的弩矢刺破重重的落雪,青铜的弩矢散射出阵阵的寒芒,夹杂在风雪之中,像是末世的落雨一般冲向匈奴的骑兵阵列。

匈奴的骑兵阵列里,一朵朵红色的花朵灿然开放,马匹的悲鸣和战士频死的呐喊一时间响彻战场。一匹匹战马倒下,激起阵阵飞雪,红色迅速在雪中蔓延,一片片温热的红在冰冷的风雪中渲染开来,融化冰雪,在地上涂抹出一片片妖艳的颜色。

秦军的军阵之前,第一排的弩手刚刚将弩弦松开,就奔向第二列,而第二列的弩兵迅速退向身后的第三列,第三列的弩兵又奔向第一列。弩兵一旦到位,又是一阵松动弩弦的声音,而退后的弩兵又一次上弦,上弦的时间和第一排弩手放出弩矢退后的时间刚刚吻合。秦军的弩兵阵列一时间如同一台计算精准的战争机器一般,迅速的工作起来,只是,他们射出的都是带着强劲穿透力的弩矢。天空之中,又是一片黑色的落羽。那带着致命死亡的黑色,在秦军的弩兵迅速换位的动作里,一片片接连落下。

匈奴骑兵的阵列里,不断有骑兵中箭倒下,三棱型的弩矢造成的创口极为恐怖,而秦弩强劲的穿透力可以使弩矢深深的扎入匈奴骑兵的身体之中,甚至,整支的弩矢会迅速的刺穿一具身体,然后又刺入他身后的匈奴骑手。因为匈奴骑兵的阵列极为的密集,射出的弩矢根本就不用瞄准,只需要一个松弦的动作,射出的弩矢总会刺入一个匈奴兵或者他们坐下马匹的身体之中。

在匈奴的骑兵中,一个年轻的骑手刚刚挥下自己的马鞭,就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一阵冰凉的感觉传出,他低头看去,一支黑色的弩矢尾羽刚刚没入他的胸口,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中一下子变的空空荡荡,下一刻,艳红的血从他的胸口喷射而出,鲜血如同不是他的一般,迅速在视线里喷溅出一片艳丽的颜色,甚至,那一刻,他看到空中一片雪花被喷射而出的血涂抹成红色,然后迅速的消融。在他的身后,同样有一片艳红的血喷溅而出。而下一刻,他已经和那片红色一般坠落地面。在他意识消亡的那一刻,身后的马蹄踏下,在他的脑壳上重重踩出一个马蹄形的坑,他已经没有意识,只有因为脑压喷射出的脑浆染白了那只踏下的马蹄。

就在他倒地的后方,一匹战马刚刚扬起马蹄,那支尾羽已经沾染鲜血的弩箭刺入扬起的马蹄之上,弩箭如同钉入一块木板之中,在插入少半之后,尾羽颤抖几下,不再前进,而那匹战马此时已经向着前方跪倒,马上的骑兵因为惯性冲出马背,迅速被从后面冲来的骑兵淹没,在如潮的骑兵阵列里,他临死的惨叫传不出几米就会被风雪吹散,只是那飘扬的红在战场上洒下大片,与周围更多的红混为一起。那温热的液体在风雪中迅速的冷却,一朵朵的生命烟火就这样悄然陨落。

只是,匈奴的骑兵阵列丝毫没有迟钝,没有回避,更没有退却。他们的凶悍和蛮横此时完全的被飞来的弩矢激发出来,只有冲过这秦弩造成的死亡地带,才可以和秦军真正的交锋。只要再冲几米,他们的长弓就可以还击了。

一个匈奴骑兵此时已经冲过了那段射程的差距距离,他取下了背上的长弓,狼牙箭在手中已经上弦,强劲的弓弦绷紧,他的手臂即将松开,他马上就可以向着对面的秦军弩阵还击了。可就在他松弦的那刻,一支弩矢带着空气中刺过的尖啸,三棱形的弩矢割裂了他的弓弦,只听轻微的一声弓弦崩断的声音,下一刻,他已经摔下战马,在他的下颌,一个拇指般大小的血洞喷出鲜血,他的嘴微微张了一下,嘴里全是涌出的暗红色的血。在他的手中,还是那张已经断弦的长弓,长弓的弓身此时还在轻微的震颤。然后他的身体被身后冲来的战马马蹄迅速的踩的变形,那生前根本不可能做出的动作此时一次次的在他的尸体上做出,他似一个牵线的木偶一般,被这战争的步伐控制。

已经有更多的匈奴骑兵冲过了那段他们手中长弓射程够不到的区域,但是之前秦弩的射杀太过厉害,仅仅只有百米的距离,在他们的身后,已经倒下了数千具的尸体,本来还算紧密的骑兵阵列,此时已经松散的不成样子,甚至,这已经不能算是骑兵阵列了,因为匈奴骑兵的前阵至少此时已有近半的损伤。加上在混乱中奔驰的无人骑乘的战马,在地上散乱堆积的人尸马尸的阻拌。此时冲过来的骑兵已经相当稀少,在秦弩的又一次扫射之下,匈奴骑兵像是风中被镰刀挥过的麦子,又迅速的倒下一片,本来已经冲近的骑兵阵列,一时间出现了一块血肉筑成的空白地带。

而后面,更多的匈奴骑兵已经汹涌奔来,如同一层接一层的浪潮。

这就是秦弩兵造就的死亡地带,无论和任何的军队抗衡,这一条死亡地带都是对方必须冲过的。这是一条真正的死亡之地,只有成堆的血肉才可以铺展出前进的道路,只有无数的尸体才可以搭成身后战士近前的可能。

而在此时,红色的骑兵阵列继续在雪原上前进,在阵列之前,有几骑远远的奔驰在骑兵队列的最前面,与身后的骑兵大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这是怒焰玫瑰的警戒骑兵,他们随时注意着队列前方的变化,时刻防备着可能出现在骑兵行进前路中出现的危险,而这样的警戒骑兵在骑兵大队的左右也是有的,他们是这支骑兵的最外围警戒力量,这是扶苏在训练这支骑兵一开始就提出的,无论在任何的情况下,只要骑兵做远距离的奔袭,必须设置警戒骑兵,警戒骑兵在遇到出现的问题时,必须第一时间报告骑兵大队的长官。当然,骑兵的后面是没有警戒骑兵的,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比骑兵更快的兵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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