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间就在雷天的锻炼和雷动的静坐中渡过了……
黑水镇南边,一座占地不大,并且稍显破败的老宅子,正是黑水镇的领主府——雷府。
雷府的院子里,一家人刚刚吃完晚餐,雷天拦住了准备进房间的雷动。
“雷动,你也不小了,外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雷天皱着眉毛盯着雷动,别人都以为雷动贪玩偷懒,不学无术,可作为雷动的亲大哥,雷天知道自己的弟弟绝对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这是一种直觉,雷天对自己这个弟弟一直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知道了,大哥。”雷动笑了笑,回答道。
作为一个中年人的灵魂,雷动实在很难把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当成自己的大哥,内心里,总有一种爱护自己弟弟的感觉。
雷天有些无奈,几年来,每次问他什么都是这几个字的回答,可雷动偏偏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让人根本气不起来。
“你一直不肯去参加等级评定,到底是为什么?”摇了摇头,雷天又问道。
“你知道的,我没那个兴趣。”雷动依然还是那个笑容,仿佛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黑水镇有一个小教堂,一般附近的少年资质和等级的评定都是去那里。可雷动一直不喜欢那里,大概是因为前世被喻为“刀魔”的原因吧。雷动总感觉那教堂就跟上辈子那些自诩的名门正派一样,处处透着虚伪。
“可是……”雷天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雷动打断了。
“好了大哥,我自己的事儿自己知道,你怎么比爹还啰嗦。别说了,小小过来了。”雷动笑着招了招手。
远处,一个梳着朝天辫的可爱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二哥,抱。”
正是雷家的三小姐,今年刚刚三岁的雷小小。
雷小小不是他们父亲的亲生女儿。雷动的母亲在生下雷动之后就离开了,怎么问父亲都不肯说。小小是雷霸三年前去城里回来的路上捡到的,一直视如己出,比对自己亲生的俩小子还亲。
小女孩直接越过了雷天,张开肉呼呼的双手就要去搂雷动。
雷动一把抱起小小,看着眼前可爱的小女孩,雷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宠爱。
前世的雷动孤单了一辈子,除了那个她以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而这一世,雷动有哥哥,有妹妹,有父亲,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母亲,至少,是有一个家了。
旁边的雷天有些郁闷,雷天身材高大,刚刚十四岁的年纪已经是一米八的身高,满脸的横肉,又经常跑到迷雾森林的边缘去跟野兽搏斗。每次都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回家,那时候的小小看到他就躲。
现在小小大了一点,不躲了,可也从来没让他抱过。
“小小,为什么你每次都让二哥抱,不让大哥抱,难道大哥就不是哥哥么?”雷天大嘴一咧,露出一个自以为温柔的笑容,不过雷动怎么都觉得那笑比哭还难看。
雷小小趴在雷动的肩膀上,还透着些许汗渍的脸庞红彤彤的,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盯着旁边的雷天,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哥,凶。二哥,不凶。”
看着雷天苦瓜似的脸,雷动笑着问自己的妹妹:“小小,今天怎么玩的啊?”
小小可爱的笑容一下就没了,皱着眉头说道:“我今天去找渺渺玩,可是他们家里的人好凶,都不让渺渺和我玩。”
“丁家?”雷家两兄弟的脸色黑了下来。
黑水镇虽然是个边远小镇,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黑水镇上有三大家族,分别是雷家,石家和丁家。几百年以前,石家和丁家不过是雷家的奴仆家族,但现在雷家人丁越来越稀少,到了雷动这一代,更是只有雷动和雷天兄弟两人。上一代,也是只剩下雷霸一人,其余的几个叔伯,都死在了战场上。
石家和丁家这些年却逐渐壮大,早就不满意雷家的领主地位了。尤其是丁家,自从丁家的二小姐嫁给了赤炎城护卫队长的儿子之后,丁家就越来越不把雷家放在眼里了,处处与雷家作对。要不是雷霸和王风都有着大武师的实力,丁家早就闹起来了。这也许也是雷天从小就拼命锻炼的原因。
而那丁渺渺,就是丁家家主的小孙女。
“这些家伙,越来越不安分了。”雷天瞪大双眼,一双铁拳紧紧握着。
雷动的心中也隐隐有些怒火,这辈子的雷动并不想争些什么,可对于自己的家人,雷动却很是看重,尤其是这个小妹。
“大少爷,二少爷,老爷找你们。”这时一个瘦弱的慈祥老头走了过来,正是雷家的管家“老黑”。老黑在雷家几十年了,他父亲雷霸小的时候,老黑就已经是雷家的管家了。这些年来,老黑的身体似乎也不如从前了,经常地咳嗽。但雷动却在老管家的身上发现了丝丝的危险,这说明老黑并非表面上的那样弱不禁风的老头子。
想那么多干嘛,至少老黑不会害他们。雷动懒得去想那么多了,当即把小小交给了老黑,自己则跟着雷天朝客厅走去。
“父亲以往有什么事都是直接找大哥的,这次连我也叫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雷动感觉,这次雷霸找他们两兄弟,绝对有大事。
……
步入大厅,大厅里只是简单的摆放着几张凳子,显得空荡荡的。
雷霸正站在大厅的中央,高大的身材此刻显得有些萧瑟。
“咦,父亲怎么换上了这件衣服。”雷动一看到大厅里的父亲心里就奇怪了起来,雷霸在家的时候,很少穿着华贵的衣服,一般都是非常简单的,就连刚刚吃饭的时候,雷霸也仅仅穿着普通的粗布长衫。更何况,这套衣服据说是母亲亲手做给父亲的,印象中,只有在父亲把小丫头带回家,正式取名雷小小的时候,才穿过。
“来了。”雷霸转过身来,气质忽然就变了,整个人似乎变成了一把锋芒毕露的刀锋。透着一股子煞气,在雷动的回忆中,父亲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霸气,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雷霸。
雷霸望着雷动兄弟俩,眼神中隐隐有些酸楚。
“雷天,雷动,你们俩跟我去血墓。黑叔,我们雷家的事情你也清楚,你把小三子安顿好就一起过来吧。”雷霸笑着说道。
“血墓?”雷动心里的疑惑就更浓了,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七年了,雷动还不知道雷家有一个血墓。
抬头与雷天对视了一眼,从雷天的眼神中看得出,他也不知道血墓这回事儿。
两兄弟都满怀着疑惑跟在雷霸的身后。
出了大厅。雷霸,雷天,雷动以及管家老黑,一行四人沿着残破的青石板路朝着后院一路走去。
天色已经昏暗了,清冽的月光带着丝丝凉风穿进了小院。更是让此刻的气氛显得肃穆而沉重。
冰冷的空气加上内心的疑惑让雷动此刻微微感觉有些冷。只是雷动没有出声,他能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
一路上,几个人都是沉默不语。
雷家的宅子不大,穿过几条石板路就到了后院。
后院曾经是雷家的祖宅,不过早已经破败了,平时也没怎么打扫。曾经的辉煌鼎盛只残留下一间近乎于草屋的宅子,和一个祭祀用的古老的石台。
雷霸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石台前面,周围层层的青苔和杂草长满了一地,显得那么的萧瑟和悲凉。
望着自己父亲此刻的背影,雷动忽然生出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矗立良久,雷霸就那么叹了一口气。忽然转过身来,凝视着兄弟俩,郑重说道:“雷天,雷动。本来这件事要等到你们十六岁之后才能告诉你们,但我现在不知道雷家这一次还能不能挺过去。你们俩听清楚了,这是我们雷家的命运。”
雷动内心的疑惑更加强烈了,他一直就怀疑过雷家的历史并不像父亲平时说的那么平淡,似乎隐藏着什么。而从现在的事情来看,他的怀疑是对的。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问你们俩兄弟一个问题。当你以后成为一个战士,你会选择什么作为你的武器?”雷霸接着说道,“雷天,你先说。”
“我选择枪。”雷天说道,整个人蓦然挺得更直了,就仿佛一把直插云际的长枪。
点了点头,雷霸继续问道:“雷动,你呢?”
“刀。”雷动毫无犹豫地说道,这一刻的雷动,不复平时那温文尔雅的样子,整个人忽然爆发出一种强烈的煞气,没错,就是煞气。上一辈子,他杀人无数,人称刀魔,只会用刀。而这一辈子,他依然只会用刀。他永远是那个勇往直前,锋芒毕露的刀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