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千景王上前一步,躬下身,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抬起如歌那渐染绯红的脸颊,吹气低语道,“你以为这么做,孤就会对你刮目相看?”
说的是祭台掀开头盖、抛去嫁衣的事,声音很冷,却依旧酷酷得好听。
如歌闭上眼,倘若依旧睁眼看那张精致的俊脸,她怕不忍心拒绝那近距离的暧昧,近距离的蛊惑。
待停滞了一瞬的呼吸稍稍恢复,如歌镇定的一把推开那暧昧的一指温柔,微微侧过身,拿眼斜他,低笑的开始反驳,“不错,盖头是我揭的,嫁衣是我脱的,交杯酒也是我自斟自饮的!”
在千景王眸光一凝后,又听如歌轻笑的继续反唇相讥,“怎么,我的婚礼没你千景王参一脚的份,心里不爽啦?”
千景王皱了皱眉,唇瓣一动间又见察言观色的如歌飞速堵上,“想显摆显摆龙威浩荡,过来吓唬人,叫我知难而退,警告我别得寸进尺,是与不是?”
某人哑口,气堵在喉咙里便欲发作,却听如歌毫无情面的下了最后的逐客令,“你的警告我收到了,可是我这里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高高在上的菩萨,你还是请回吧,免得脏了你的脚。”
“哼!”千景王冷冷一哼,能让御弟另眼相看的确有点与众不同。
见千景王不怒不走,反而正儿八经的坐下,如歌嘴角一抽差点背过气去,酷酷哥的脸皮真够厚的!
为自己斟上一杯佳酿,轻轻摇晃起琥珀金杯,鲜红的琼浆玉液在琥珀杯的掩映下更增晶莹之色,杯中的那双眼眸含着一抹讽刺的冷酷。
“传闻不可信,都说你温柔娴淑,文静腼腆,却原来这般泼辣傲慢,哼,这是我千景国,孤的地盘轮得到你来撒野?!你给我听清楚了,第一,孤不想再见到你,孤走到哪儿,你得远远避开;第二,孤不想听你说话,如果下次遇上,最好闭上你的鸟嘴!第三,要知道孤的底线,别拿你的美色自以为是!”
哼,说得好听,不就恋弟癖嘛!一个恶魔千护王的恋兄癖,一个冷酷千景王的恋弟癖,不管怎么说,这两兄弟还是满有共同点的。如歌怒着眼珠子瞪天花板,暗暗腹议,然而脸上认真的表情,却状似努力消化他这一番话一般。
“好!我这里也有三条,咱们约法三章,其一,我的自由你无权管涉,只要不杀人放火,不超过你的底线;其二,云楼宫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其三,别叫你那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妃子招惹我,否则,做好花被辣手催的准备!”如歌见缝插针道。
“成。”黑眸杀意一凛,“不愧是云烈国的,够狠!”
“呵,允许你耍酷,就不允许我耍枪啊!”如歌翻了翻白眼,“咱们击掌为证!”
“啪!啪!啪!”
这下二话不说,三声掌鸣,毫无迟疑地响彻在黎月非烟耳际,震惊得二人咋舌不已。
别的妃嫔无疑都是将陛下往自己身上拉,而她们的主子竟然使劲把陛下往外推,难道唱的是欲擒故纵?不过,有这么决绝的口气,而听不出丝毫回旋余地的唱戏吗?
两人倒吸了口气,心中颇凉颇凉的。一个眼神的交接,她们几乎可以肯定,如今的郡主与方才祭台的性情一致,难道说被千景王前些日子的冷淡深深地刺伤了,绝望后性情大变?
千景王狭长的眼眸微眯,细细地品味杯中的美酒。
与这个烫手山芋的女人撇清关系,虽然达到自己的预想,却已在无意中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原本应该雀跃的心此时竟隐隐的有些郁闷,有些措手不及。
一个女人被自己的丈夫抛弃,如果她表现得痛哭流涕,他或许可以安慰一两句;如果她的表情凄厉的哀怨些,他可以皱眉地鄙夷,断定云烈国并非个个云太妃;如果她表现的悲愤欲绝,他甚至可以潇洒的掉头就走……
可是,如今眼前与他约法三章的女子,却没有一丝彻底失去丈夫宠爱的觉悟,不哭不闹不上吊,亮晶晶的眼眸里甚至看到了一层掩饰不住的喜悦,和一抹奸计得逞的狡黠之色。
……怎么回事?
“掌都击过了,怎么还不走?要我赶人?脸皮真够厚的!”如歌如释重负地坐好,左抓鸡腿右持熊掌,左右开弓,毫无文雅的大啃大嚼起来,眼皮一翻,瞥见对面的帅哥依旧磨叽磨叽的自饮,不禁心中愤愤,闲人碍眼。要知道,这满桌的美味佳肴,大部分都是连她听都没有听过的稀世美味,不趁机逐一的海吃一通,怎么对得住穿越异世空间的自己。
“听说贵国郡主大字不识,连**解都看不懂,今夕大婚之夜,孤不介意亲临解疑。”千景王的声音被诅咒的梦魇般响起,冷酷中带着三分邪气。狭长的美眸微挑,仿佛不愿错过如歌脸上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这人很冷酷,却同样执着。
方才他苦苦思索,突然脑海闪过一个念头,捉弄她的欲望也在捉摸不透的如歌的刺激下放大了无数倍。眼眸含着三分笑意,三分邪气使然的微眯着,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念头,宛如见猎心喜。
“什么?!大字不识?传闻中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烈可儿,怎么可能大字不识?**?他,他怎么知道**?!”指筋一抽,鸡腿、熊掌纷纷掉了一地,如歌突然想起来了,今早上被礼部赶来的女宫侍教导了一堆闺房密事,其中,还让她看了一本画着鸟图一样的东西。
敢情,那就是……**?
沧流大陆的文字她是一字不识,但他们的语言却是自然已极的听得懂,仿佛与生俱来就会的本能。但她知道,沧流大陆的文字、语言都是与汉语完全独立的体系。兴许是两老妖施了魔法,让她有融入沧流大陆的沟通能力,却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给她全部的赞助。
想到某些原因,如歌咬着牙,再一次问候了两老妖的十八代祖宗。但暗骂无果,只能咬着牙,继续硬着头皮上阵。
至于当时没有发觉,是因为非烟莽撞的闯进撞翻了书册,待拿到她手上时已经倒过来了,因此她还饶有兴致的翻了个遍,还暗暗揣摩图画中的奥义,没想到,竟然……竟然是自己看错了。
如歌无比汗颜,此刻都有了头撞南墙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