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府之内,我的父亲母亲,已经早早的接到了宫中传出来的通禀,在正厅备下了礼节,迎我回府。
见是奕清送我回府,父亲忙迎奕清上座。大姐已经回来了,比起上次相见,脸色红润了些。母亲当着奕清的面,不好表露思念,只是端着笑陪坐一旁。
“这次朝堂上九皇子为老夫解围,老夫先谢过了。”父亲的声音掷地有声,响如铜钟一般。
“平南将军客气了,奕清对翟南的地形军事情况并不熟悉,还望平南将军多多指教。”奕清谦逊的说道。
“九皇子书房里请,待老夫与九皇子探讨一下翟南的形式。”父亲说着,站起身做一个请的手势,奕清对我们浅笑笑,也站起身伸手说一句“有请”,便往书房里去了。
母亲一直待父亲和九皇子走出了正厅,才上前来,坐在我身旁,满面的思念,抚摸着我的手,轻声说道“谨儿,你瘦了。”
“哪有,她在宫里吃的好住的好,我看还胖了一圈,是母亲多虑了。”大姐容若打趣说道。
“宫里哪有自己府里舒服。”母亲的话刚出口,便觉得不妥,咳了一声,轻问道,“这次回府能住几日啊?”
我笑着牵过母亲的手,说道,“还未定下,母亲说的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我卧房里谈。”由连翘带着小羽下去,熟悉府里的情况,我和母亲、大姐一路慢慢的走进我的卧房里,打发了下人下去,只有我们娘仨说些贴己话。
谈过了日常的琐事,得知我在宫中过的很好,太后很疼我,母亲笑得一脸的欣慰,笑着便下去准备晚宴去了。
母亲走了,大姐就没个正行的凑上来,大姐看上去对奕清很感兴趣,笑着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九皇子?倒果真是仪表堂堂,能迷煞万千少女,怎么是他送你回来的,嗯?”看大姐笑的一脸狭促,我不禁颊上飞红。
见状,大姐已是明白了情况,轻笑着问道,“那日送你去师杏林的,也是他?”
“嗯。”我轻声应到,“大姐,你看奕清,人怎么样?”
“我倒是听说过九皇子奕清,听说他,为人正直,不失为一个良婿啊。”大姐仍然一副调笑的样子。
“喂。”我瞪着大姐,见我问的正经,大姐也端了端颜色,“嫁到宫里去是什么样的生活,我不说你也明白。只要是你想好便好,莫后悔。”大姐认真的轻声说,“若说到以后,你要先明白当下,在他心里,皇室的规矩和你谁更重要。皇宫里的事太难琢磨了,你要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单靠感情维系,总是担着风险的。”
我听着大姐的话,楞了一下,皇室的规矩和我,我从未想到要在奕清的心里做比较,至于奕清想要的……
见我怔了一下,大姐推推我的手,恢复了笑意,“我说的也不一定准,毕竟是你们的事情,只要你懂他,他懂你就好。”
我尴尬的笑笑,就听到下人上来通报:“平容郡主,九皇子请您到正厅去。”
大姐莞尔一笑,大有说曹操曹操就到的意思。我敛敛正容,跟大姐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正厅。母亲还在厨下准备,奕清却要走了。
“晏将军,奕清还有些事,便不叨扰了。”奕清拱拱手,“平容郡主,晏大小姐,奕清就此告辞了。”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留九皇子了,待九皇子凯旋,再畅饮一番。老夫送九皇子。”父亲也拱拱手。
我与大姐做万福,恭送奕清。
奕清与父亲一同走出了正厅的门,忽然奕清趁父亲不注意,回头对我笑了笑,这一笑,笑得我心都暖了。什么皇宫什么阴谋,我统统都忘记了,只想跟奕清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父亲送奕清出了府门,又转身回来,唤我到书房去。大姐撇撇嘴,在我耳边轻声说一句,“实话实说吧。”说罢,大姐就转身回房了。
我心中忐忑,想必奕清不仅仅与父亲谈论军事,也不知父亲对这门亲事作何看法。我不安的走进书房,望见父亲,他坐着说道:“过来,坐吧。”
我历来是敬畏父亲的,听到父亲的话,缓缓的走到他身边,他板着一张脸,我莫名产生了一种不安感。
“谨儿,在别院一切还习惯?”父亲关切的问话,口气却是僵硬的,我知道父亲一向不善于表达,忙应到,“一切还好,父亲不用为谨儿担心。”
“有没有碰到什么乱事?”父亲顿了顿,继续问道。
乱事?父亲定是指那些尔虞我诈的事情,我本想否认,想到临进屋前大姐的一句“实话实说”,定了定心神,便如实回答了。
听我将一切讲完,父亲半晌没有说话。
听不到父亲的答语,我内心暗暗的紧张,忽然父亲又说话了,“方才,九皇子向我表达了提亲的意思。”
我微微垂眼,耳朵却真切的听着父亲的一字一句。
“这些话本该是你母亲来与你说的,她常年身处晏府,不谙朝堂上的事,我也不愿将这些事情讲与她听。”父亲轻声说道。见父亲脸上的神色略有缓和,我不禁松口气。像父亲这般保护母亲,厮守终生的重感情的人,是能理解我们这些小儿女的情长罢。
“这些话也就不得不由我来说了,我知道嫁进宫里活的定是辛苦些,这些,想必你也现在也体会到了。”父亲说着,喝了一口茶,“咱们晏府,不愿攀龙附凤,也不惧位高权重。你若是不想嫁,晏府敢开口回绝皇室,你若是想嫁,晏府定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门去。这一切定夺都交与你手上。”父亲是武将,说话直了些,丝毫没有顾忌。这些话,哪是好拿来问自己女儿的。
父亲见我还在思索,便试探的开口问了一句:“不愿意?”
“父亲,”我怕父亲误会,忙的答道,“谨儿不怕**纷争。”
“哦,我懂了。”父亲点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去吧,跟你母亲多说说话,你母亲很想念你。”说罢,父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随手拿起一本兵书,佯装要看书的样子。
我浅浅笑了,行了礼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