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看着走在前面的离落,几次想说话却又咽了下来。二十几天的相处中,她从来没有看过一贯淡然的离落脸上有这样的表情。离落的嘴角上扬成一个极美的弧度,脸颊浮现了清浅迷人的梨涡。她的眼睛中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淡,突然间像是解冻了的春水,泛着清澈的涟漪,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柔情和喜悦。
阿暖脸上浮现出一抹忧色,梨姬,你真的不认识洛离王洛子沐吗?可是为什么你会如此喜悦呢?阿暖深吸一口气,接过身后跟着的蒹葭臂弯上搭着的深蓝色缎面披风,快走几步,追上离落,将披风轻轻搭在离落身上说:“梨姬,夜凉风寒。”
离落回首冲阿暖一笑,露出一抹雪白的牙齿,眯起的眼角间似乎揉碎了月光:“阿暖,谢谢你。”分离八年之后,她终于再次听到了子沐的消息,她知道子沐还很有可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开心,她喜悦,此刻她已经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了,她只想放声地大笑大叫。
此时离落三个人走在一条小路上,据阿暖说,这是一条回昭华殿的近路,平日里也极少有人来往。路两边种着晚香玉,静静地在如匹似水的月光下吐露着芬芳。阿暖只看见离落的黑眸俏皮地一转,便觉得眼前有一道蓝色的影子带着月华一闪而过,细看居然是离落提起了裙角跳入了晚香玉丛中。
离落将披风随意地扔在花丛中,清了清嗓子,哼起了一支不知名的小调,和着歌声,竟然就在这暖白色和墨绿色交加的晚香玉丛中跳起了花翾舞。
花翾舞,乃是当世第一舞。此舞是一位舞姬于睡梦中所见,醒来时觉得此舞极美,便根据梦中所见,将这舞记录了下来。因为梦中的仙子是在花丛中起舞,舞姿灵动,那舞姬就将这舞取名为花翾舞,取在百花之中飞翔之美意。
可待到排演时,却发现这花翾舞非常人之所能舞。花翾舞整支舞一共有一百零八旋,舞的最后一部分是一段连续的八十一旋,但是从来没有人可以完整的转完这八十一旋,所以这花翾舞也从未在人前被演出。
十几年来,舞姬们已经将花翾舞当做了一个传说,没有人再相信这世间凡人可以将花翾舞显现于世。当年在公主府指导离落的舞艺的舞姬大家曾经向离落描述过这种舞蹈,语气之间满是艳羡之意:“花翾舞乃仙人之舞,其舞也,飘飘然若花,翩翩然若蝶。”离落将花翾舞默默记在心中,夜晚独处之时,常常练习一二,不过半月,舞便已大成。
如今月下花前,兴之所至,离落也不顾其他,翩然起舞。淡蓝色的衣裙上染了流水的月华和暖白的晚香玉之色,旋转之间流转出淡淡的萤火之光。那晚香玉中之人,衣裙飘转之间,便有惑人的光彩四射,恍若百花仙人。那不知名的调子轻柔好似月下流动的山溪,配上离落轻灵的舞姿,更有一番悠远神秘之意。
阿暖和蒹葭在花丛之外已经看呆了,她们虽然未曾知闻花翾舞之名,但只一见之间便就轻易地失了心神。
不远处树木阴影之中,半面银色面具的光辉一闪而过。树下的苏潇看着晚香玉中的女子,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柔色,他从未想过离落也有这样孩子般的一面,竟然在王宫之中恣意地起舞。
刚才离落快步追赶苏潇,步履匆忙之间遗落了一块锦帕。苏潇发现后,捡起锦帕沿着离落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便看到了这样一番风景。苏潇看了看左手上的素白锦帕,其上隐隐有暗香传来,借着月光细看来,边角处还用银线绣着一枝梨花,怒放的花朵之中有粉嫩的新黄吐蕊。
苏潇不知怎的最终没有现身,他拿着离落的锦帕,隐在树荫之中,静静地看着月光下那女子一圈又一圈,最后以九九八十一圈的旋转结束了这支花翾舞。他一向风雅,自然知道这花翾舞,看到离落完美的演绎,心中不由得惊叹。看着离落脸上纯粹的笑容,苏潇疑惑了,他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离落,可是,如今看来,自己还是看不清这个女子。
苏潇微微叹了一口气,脚下随意地迈出几步,身形移动,便已经在几丈开外了。
“花翾一舞花无颜,花翾一曲月无娇。”苏潇回忆着离落随意哼唱的曲调,莫名的想要为这天下第一舞谱上一首天下第一曲。
离落一舞结束倒是娇喘连连,出了微汗,连忙拿过扔到一边的披风披上,才跳出花丛。拍了拍已经呆住的阿暖和蒹葭:“怎么了?不要回昭华殿了吗?”
阿暖看着眼中放大了的离落的脸,反应过来后不由嗔怒道:“梨姬,在王宫中怎么可以……”离落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语气带着些讨好地说:“阿暖,只此一次啦。”
阿暖环顾周围,看到四周寂寥无人一颗悬起的心才放下:“梨姬,夜深了,我们还是赶快回昭华殿吧。”说着从蒹葭手上接过宫灯,暖黄色的烛火照亮了面前的青砖小路。
离落望向空中那轮即将圆满的月亮,心中也随着这灯火温暖起来,她柔柔一笑,面上又恢复了往日风轻云淡的神态。离落轻声呢喃着刻在心底最深处的子沐二字,她突然感到了一种八年来从未有过的幸福。
子沐,即便那个洛离王有三分可能是你,那我也要一试。子沐,你且等我,我会想尽办法去洛国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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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知道我又欠了一更,我会尽量补上的……
最近的高潮章写的很纠结,因为要有很多铺垫,关系到以后文的内容能不能铺开铺大,所以下笔时很谨慎,一字一句总是要斟酌很久。而且人物也会出现大变动,心理波动什么的还是很难把握的,希望不会让大家感觉太突兀……
额,又要考试,照例,祝考试不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