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在杨欣点头之后，那大胡子眉开眼笑的走了进来，将赌局负责洗牌的范雷轰开，自己捋着袖子上了场。
“来来来，准备开局了，买得多赢得多啊！”
“怎么了？那人欠你钱啊？”程枫走出了房间，走到了杨欣身边，很随意的问道。
“呃？你说什么？”
“要人没欠你钱你眉头皱那么深干嘛？”程枫笑了笑道。
杨欣给了程枫一个白眼，秀眉蹙得更深了，颇有些忧虑的说道：“他要和我合作摆局。”
程枫自然知道杨欣说的是那个大胡子，问道：“你不愿意？”
“那人外号叫鬼影，以前也是在老街这一带摆局的，后来得罪了人，场子被抄了，就四处找人合作，他的口碑不好，我担心他杀得太狠，影响我的声誉。”杨欣说。
程枫老家摆这种地下小赌局的人太多，彼此之间也存在着很大的竞争，若想自己的局人气旺，就必须做到在有人输大钱的时候也有人赢大钱，这样才能保证摆起来的局子细水长流，若真跟貔貅一样只进不出，那谁还敢来玩，杨欣所指，自然就是那大胡子喜欢玩花样，开起局来宰人宰得太狠。
“人没拿刀逼着你合作吧？”程枫笑道。
“硬刀子是没有，软刀子有啊，”杨欣伸手往房间里一指，叉腰说道，“鬼影带了这么多客人来，难道要我将他们通通赶走？”
赌客都快要从房间里挤到房间外头来了，这热闹劲，跟排队发钱似的。
程枫笑笑：“呵呵，这个鬼影还挺有两下子嘛。”
杨欣给了程枫一个白眼：“还站这儿看呐，又想偷懒，赶紧工作去，别忘了你该负责什么。”
“没忘，可是现在好像不需要我了。”程枫耸了耸肩道。
只见鬼影一坐庄后，跟着他一起来的两个小弟一个洗牌发牌，另外一个自然也顶替了程枫的工作，帮赌客计算起筹码输赢了。
“靠！有没有搞错，到底是谁的场子啊。”杨欣没好气道。
“我觉得挺好啊，啥事儿也不用干，等他忙完了你就能分钱，挺好。”程枫笑道。
“是啊，挺好，”杨欣笑里藏刀，“反正我啥事儿也不用干，除了菊花忙里忙外给客人倒水，你和小范闲着就不用分钱了。”
程枫泪流满面，老板娘要这样克扣法，啥时候才能将自家老房子赎回来啊。
赌局一开始，房间里就热闹得翻了天，每一把牌开出来之后都有人在那鬼吼鬼叫，赢了的大喊两声鼓励士气再接再励，输了的也叫，反正不知道指的是谁，但总有人的祖宗十八代要被问候一遍。
“马拉戈壁！又是方块，草！草！草！”
“方你妹的块！发牌那小子，**洗手了没？”
……
程枫端着大罐头瓶，饶有兴致的挤在赌客中看他们下注，赌场里这样的事情天天发生，但起码有一点点素质，不会每听到一句话，都有一个生殖器官作为修饰。
赌客们赌博的过程程枫没兴趣看，倒是每每被一些人精彩的国骂给惹笑了，有一个看起来跟矿山上下来的暴发户更绝，每输一把都要骂娘，每骂一回都要带个毛字，什么肚脐眼儿毛，脚底板儿毛，只有程枫没听过的，没有这家伙说不出来的。
“我拔你奶奶的舌毛！”
舌毛？！
程枫绝倒！
“红心？怎么又是红心？还要不要人活了。”
难得有一个抱怨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文雅，程枫一看，竟然是杨欣。
“黑桃下注9150，梅花下注8050，方块下注7200，大小王下注600，三门连同大小王合计受注25000，红心下注6000，1赔3.8实付22800，还有2200的赚头，”程枫笑了笑道，“这把庄家不亏。”
杨欣一怔，过了好半天才听得鬼影那个算账的小弟摁着计算器算出这一把的输赢，不禁目瞪口呆。
“怎么了？我没算错啊。”程枫说。
“知……知道你没算错。”杨欣惊讶的是程枫的心算速度，他只往赌桌上瞟了一眼，便能准确的计算出这一把牌庄家和赌客之间输赢筹码的具体数值，要知道鬼影那算账小弟可是满头大汗摁了半天计算器才得出这个结果呢。
“你小学数学老师叫什么名字？”杨欣问。
“刘东。”程枫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语文老师呢？”杨欣又问。
“呃……”程枫呃了半天，挠头一笑道，“这个真忘了。”
果然，杨欣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其实并不是程枫心算有多么厉害，而是他虽然在跟杨欣说话，但注意力一直没有从赌桌上放松，不自觉的从每个赌客刚开始下注的时候，对于这方面极其敏感的他就已经开始计算，所以才会在杨欣不满的时候，快速准确的报出这一把牌的具体输赢数值。
紧接着的一把开牌后是方块，根据下注额的情况来看庄家还是有赚头，但杨欣的脸色却是变得越来越难看，目光喷火的瞪着赌桌那边收钱收得眉开眼笑的鬼影。
“从开局到现在庄家少说也有三万多块钱的利润了，这才一个小时，还算不错嘛。”程枫觉得这种小赌局，庄家能在一个小时之内有三万块左右的赢利，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毕竟这些暴发户每把下注不过一两百，多一点的上千，几乎没有超过一千五的，直接达到一万限红的更是没有，这种输输赢赢之间，能累积三万利润，不算少。
而且程枫也看得出来，鬼影并没有出老千狠宰这些羊牯，这是在一个相对“公平”，庄家只靠抽水的平衡局里积累起来的利润。
“废话！三万块钱的赢利我和鬼影一人一半当然不错。”杨欣咬牙道。
“难道你们合作不是赢利均分？”程枫问。
“当然不是，我和鬼影赌了一个庄外。”杨欣说。
程枫不解。
“我赌输红心方块，鬼影赌输黑桃梅花。”杨欣解释道。
杨欣这么一解释，程枫便明白了。
杨欣所谓的赌输红心方块，就是一旦开牌出来是红心或者方块任意一门，那么赌客下注于这门牌上所赢得的赌资就由杨欣支付，且这把牌其余三门连同大小王上的庄家吃红，则由鬼影一人独享。
相当于开了红心或者方块任意一门牌，赔给赌客的是杨欣，鬼影不仅不赔钱，而且还白赚另外三门牌上赌客的下注额。
当然，若开牌黑桃和梅花，则刚好相反，杨欣赢利，鬼影独输。
然而从开局到现在，红心和方块的出牌率高达80%，所以杨欣不仅没有赢利，反而已经输掉了将近十万块。
若按大数概率来看，这么多把牌红心方块和黑桃梅花的出牌率应当各接近50%，即使有偏差，也不应该偏差如此之大，这很不正常。
但程枫并没有发觉鬼影玩什么花样，若是鬼影出千，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