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山回来,柳家登门道谢。之后柳瑾宁下帖子邀请雅欣、魏莹和旬二姑娘过府两次,算是有点交情,这次柳瑾宁又下帖子邀请雅欣过府参加柳园茶会。
这些小聚,多是卖弄文采和才艺的集会,雅欣本来是兴趣缺缺,不过想起哥哥说的话,她现在需要一点才名,引导别人注意力的方向。便询问了一下,知道本次茶会有邀请了旬家二姑娘,雅欣欣然赴约。
马车停在柳府门口,紫衣扶着雅欣下了车,柳府这边立刻有个伶俐的丫环迎了上来。恭敬地领着雅欣往柳府的后花园柳园走去。
进了园子,发现里面三三两两坐着有十个少女,其中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柳瑾宁正端坐在临水亭边,用她的“绿水”弹奏着什么,如诉如泣,幽幽的琴声配合在风中轻轻摇曳的湖边绿柳,真是一幅迷人的美景。看到这样的画面,很多人不得不承认,她真不愧占据了东都“才女”和“第一美人”之名。
雅欣悄然走到先到的旬二姑娘身边。看到她,旬二姑娘点点头,雅欣便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悄声询问她:“为何不见魏莹?”,旬二姑娘低语回答:“魏家刚刚有遣人告知,临时有事,来不了。”哦,雅欣点头,然后跟旬二姑娘一起欣赏起琴音来。
一曲完毕,众人抚掌并交口称赞着。看到柳瑾宁骄傲的神色中轻蔑之色一闪而过,雅欣心中暗暗摇头,毕竟年轻,被吹捧太过,已经有些失了本色。
看到其中有三四个少女带着些讨好地极力吹捧着柳瑾宁,而柳瑾宁一脸傲气的矜持。雅欣忽然觉得今天来这里,那实在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甚至说有些失望。
察觉到被人注视的眼光,柳瑾宁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旬二姑娘身边的雅欣,她立刻抛下众少女,惊喜地迎了过来。说:“韩家妹妹终于过来了,我们可是等了你好一会呢。”说着,她站到旬韵语旁边,意指这个我们是她和旬韵语。然后轻拉着雅欣的手,跟两人坐到一起。
她细细打量了一下雅欣,热情地说:“我记得上次在韩家品到了好茶,今日让韩妹妹也品品我哥哥带回的极品银针。”说完,旁边立刻有丫环轻巧地给雅欣上好茶。雅欣一时间不适应她这种亲热,说实话,她跟这位东都美人虽然见了三面,但很多时候雅欣都是看着她说话,没这么熟识。
旬二姑娘似乎也有这种感觉,两人视线对接了一下,都看到对方眼中透出的疑惑。
看到柳瑾宁跟雅欣她们坐了一桌,柳园中的众少女们也各自找乐子去了。她们或者专心品茗,或者走动欣赏起园中美景;或者讨论谁的衣服发饰好;或者讨论起诗画;或者在一边专心下棋。一幅悠然自得的画面。
柳瑾宁跟雅欣聊了一会,然后开始转移话题跟旬二姑娘聊起她的事来。讲了好多话,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忽然说起东华山之事。然后话里话外旁敲侧击的是一些关于顾令扬的事情。
但不知为何,雅欣总觉得柳瑾宁的眼神不时地仔细打量着自己,有种紧迫盯人感,对这种感觉雅欣感到很奇怪,而且心中有些不喜。自己来这里难道是找不自在的?
在有人过来找柳瑾宁说话的空隙,雅欣悄悄地问旬二姑娘:“她是怎么回事?怎么老问起顾家哥哥?”
“我也不知道,柳家来我们家的时候,有特地跟顾哥哥道过谢。之后,柳瑾宁似乎找了顾哥哥说话。但顾哥哥对她可是淡淡的,之后她也来家里,不过没遇到过顾哥哥。她今天倒是奇怪得紧。”旬二姑娘回答。
雅欣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位这么骄傲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算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雅欣觉得这不应自己操心,只是柳家姑娘为何老喜欢盯着自己呢?雅欣想了想,觉得还是找个借口尽早走为好。
众人正游玩着,有个丫环在柳瑾宁耳边轻声说了什么。雅欣和旬韵语与柳瑾宁靠的比较近,清楚听到这么一句:“少爷带了几个朋友过来参加茶会。”雅欣心中怔了一下,这个该不会又是什么变相的相亲会吧?
柳瑾宁听了丫环的话,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起身跟众少女说:“哥哥最近得了前朝一幅有争议的名画《雪梅图》,请了几个朋友鉴赏。他们争论不定,想过来我们这边寻找帮手。不知道大家是否欢迎?”
一听画作,旬二姑娘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感兴趣地直点头。很多少女都知道柳家少爷柳宣瑜是个东都出名少年公子,都害羞地点了一下头,也有一两个脸上露出不赞同,不过看到众人的表现,只好最终随大众不做声。看到旬二姑娘直愣愣的盯着自己,雅欣倒也想见识一下这名画,只好笑着点头。
柳瑾宁身边的一个丫环立刻离开。很快柳家大少柳宣瑜还有几个青年才俊走进了柳园,雅欣看了一眼他们,由于柳瑾宁站了起来在身侧,雅欣看向他们的时候也看到了柳瑾宁的神色,她直直地看着哥哥那群人,看到她的表情,雅欣以为还有人要进来,结果就柳宣瑜五人,他们走过来后就再没人来,雅欣有些疑惑地看向柳瑾宁,刚好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雅欣略略想了想便明白,刚刚柳瑾宁一定是在期待着某人跟她哥哥一起过来,但期待中的人没有来,她很失望。雅欣忽然有些兴趣想知道柳瑾宁在期待的人是谁?
接着,她看到随柳宣瑜一起的少年中有两位看向柳瑾宁,面露倾慕之色,雅欣暗暗笑了笑,微微低头,心想看来有些意思呢。这一低头,她自然也没留意到柳宣瑜对她注视的眼神。
《雪梅图》带了过来,第一个看画的人自然首推是旬韵语,然后才是柳瑾宁。旬二姑娘的画才是得到肯定的。看到这种情形,柳瑾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旬二姑娘对这些毫无所觉,她已经一心扑在画上了。
看到她一幅画痴的样子,雅欣也有些无奈。雅欣看过柳瑾宁的画,明白她也只是差旬二姑娘一线而已。而对于鉴赏者来说,见仁见智,说她们两人各有千秋也说得过。而且当初赏菊宴影响最终评分应该还有诗的因素。
两位少年已经彬彬有礼地跟柳瑾宁说起话,画柳瑾宁倒是已经看过,正礼貌应对着。雅欣也是个画画的,自然随着旬二姑娘一起看画,这一欣赏,她也渐渐入了迷。
圆润的笔触,层染、衬托、点垛,将雪梅的风骨展现了出来,疏枝横斜,笼上一层柔和的月光,暗夜的溪水边若隐若现的影子,似是雪夜禽鸟呼之欲出,与雪梅相得益彰。宁和、静谧、引人入胜,美得夺人心魄。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雅欣心中冒出了这个句子,不由自主地低吟出声。围在一边看画的人,一时间都产生一种共鸣感。对的,就是这个感觉。原来是用这样子的两句诗来形容这画是合适不过。他们看画的眼睛都转看向那位看着画不自觉地低吟着诗句的少女。
诗句一出口,雅欣立刻感受到被热烈注视的目光。刚抬头就看到刷的一排目光过来,包括旬二姑娘的,感觉到自己风头出的有点过,雅欣讪讪地说:“只是随口说的,大家忘了它吧。”
“我觉得很好,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合适形容这幅画的。”有人应声说。他的话立刻得到了众人附和。
雅欣只好低下头继续看画,画是好画,但她知道自己还是早点离开这里的好,不然就变成被人看热闹了。唉,自己这一入迷,就喃喃自语的习惯可能要改改呢。这名气本来打算慢慢来的……
“她是?”柳宣瑜旁边的一位少年立刻向他询问。
“她就是赏菊宴上写出那首菊花诗的韩雅欣。”柳宣瑜轻声说。
“原来是她,难怪了,果然大才。”身旁一人说。
是的,她很好。听到他们的赞赏,柳宣瑜心中倍感愉快。自从陪妹妹到韩府登门道谢时,见到那个清雅秀美,浅笑梨涡的少女之后,他便对她暗生情愫。
只是每每一想到两家的家世,他便不由却步。柳家虽也算东都望族,可韩家是西夏真正的高门世族,韩老爷爵位在身,身份贵重。只是每次妹妹邀她来到柳府做客时,他都忍不住找借口遇见她,跟她说说话,亲切有度。
看到众人的焦点忽然变成雅欣,柳瑾宁的不自在又增加了一分,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在意这位韩三姑娘,清雅如山泉精灵地气息让她感觉到并不是自己的能比下去点人物。
看到哥哥悄悄凝视雅欣的眼光,柳瑾宁心中惊异,猜到他的心思,她不由心中一动。
雅欣刚让开位置给别人看画,柳瑾宁立刻上前拉着雅欣的手说:“韩妹妹,听旬妹妹说你喜欢萧暮的画。我在哥哥书房瞧见了一幅《朝阳》,你要不要去看看。”
说着对旁边的柳宣瑜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说:“哥哥能不能带韩妹妹去看画?”。不等雅欣开口,就附耳对雅欣说:“哥哥人很好的,韩妹妹喜欢的话,大可问哥哥借回家慢慢鉴赏。”声音不大不小,柳宣瑜刚好也能听到。
雅欣一听这话一怔,心中有些恼怒,她这不会在做媒吧?雅欣避开柳瑾宁的亲热劲。
柳宣瑜听闻妹妹的话,有些期待地看向雅欣,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怒色,他心中一黯,他清楚妹妹这话说得不大妥当,便立刻对雅欣行礼道歉,说:“宁儿一向喜欢胡闹,希望韩妹妹原谅。”
顿了顿,接着说:“原来韩妹妹喜欢萧暮的画,一会我让人给您送去,算是赔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