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惑于邵华哲的拥抱,不知道之间所包含的东西是什么。他的背影消失在咖啡馆的门口,带着点寂寞的情绪。
很漂亮。因着这种绝然的漂亮,我突然感到安慰和幸福,同时也有一种失落什么似的空虚。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安琪:“我不打官司,告诉你主子,什么都不需要,不会起诉,不必和解。一切到此为止。”没有等安琪回话,我关掉了手机。
回到自己的公寓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晨醒来,我决定去旅行。
坐到北上的火车,我把手机开开。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姐姐的。
“马拉,你在哪?”
“在旅行的路上。”
“你又失恋了吗?”她声色俱厉,仿佛我做了天大的坏事。
“怎么这么说。”我不满。
“你不是只有失恋才去旅行吗?”我几乎可以看到她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唔,这么隐秘的事情你都知道啊。”我谄媚她,然后笑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跟你说。”她说话一向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不知道。什么事。”
“我想离婚。”
“只是想的话不要跟我说,离了再说,挂了。”我无情地挂断电话。
结婚的女人话题只有两个,一个是劝没结婚的人赶紧结婚,一个是说自己打算离婚。
姐姐说离婚已经不下一百次了,但是现在还在想。永远以计划离婚的心态生活,真不知道婚姻的幸福到底是什么。颓然地窝在卧铺上,昏昏沉沉睡着,一直到列车的终点站。
没有目标,也不是为了观赏什么景观,只是想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所以,选择一个豪华的酒店住下,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外,就漫无目的在这个城市瞎逛,干燥的空气,暴晒的太阳,最后只能停留在一个咖啡连锁店里,吹着冷气喝咖啡。
除了人不认识之外,其他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同。
我慢慢地开始想念我的蜗居。接着开始想念那些可恨的编辑,再后来就想念安琪,再后来想念莫名其妙打电话的周鹏,再后来甚至想念赵俊朴。
——那个败类,因为没有我的起诉,估计永没有再见的可能了吧。
就在我连门口卖煎饼的大妈也想念了之后,我决定回家了。
晚上的火车,等又到晚上的时候,我回到了阔别九日的我的小窝。我热情的抚摸家里的没一样东西,与浴盆亲密接触,耳鬓厮磨之后,然后一跤摔倒在大床上,决定醉生梦死地睡觉。
次日清晨,我在鸟鸣中醒来,阳光透过乳白色的窗帘将我的房间渲染的有如神域,我有一种复活的感觉。
从被窝里爬起来,洗漱,把自己打扮清爽,然后出门吃早饭。在小区外三里的距离,有一个小巷,那里有一家卖油条和豆浆的,我窝在一堆人中被老板吆喝着西里呼噜的吃掉早饭。然后逍遥地闲逛回家。
打开电脑,开始把这几日异地的见闻录入,形成文字,然后打算找一个买家卖掉。
打开工作需要用的QQ,群里人头闪烁,没有回应他们,先去查看邮箱,却发现竟然只有两封退稿信。
我生平第一次遭遇退稿。
“马拉,你如果再没有好东西,我要用别人的了。”一个不错的编辑威胁我。
“好啊。只要你不怕错过我这么优秀的写手。”我恨恨地说。
不过接下来几天,我的状态非常不好,除了被报纸副刊退稿外,一个写着的专栏也换了别的作者,屋漏偏逢连夜雨,到了后来,我胡乱写的一个言情小说也惨遭枪毙。
终于这个月,我没有任何收入。还了贷款和相机的分期之后,我的荷包开始哀鸣。
我是一个没有储蓄概念的人,所以遭遇失业危机的话,我将命运悲惨。
心情很沮丧,我打电话给安琪。
“请我吃饭吧,我现在没钱了。”我这样说。
“好的,我这个月有两个案子。”安琪的语气兴奋异常,我分明看到她看到别人打官司自己得意的心情。
收拾停当,背着大包带着吃出一个月的食物的心情,大摇大摆地去了安琪所说的饭店。
一进门,还没有找到安琪,就听到了有人高声喊我。“马拉小姐。”我循声望去,竟然是周鹏。
“你好。”我笑着迎过去。
“你和谁一起?”他四顾,帮我寻找我要找的人。
“我朋友安琪。”我笑着说,然后打电话给安琪,她正忙,说让我等一下。
“是那天和俊朴在一起的那个吗?”他惊喜地问,我点头,他哈哈大笑,“这真是太巧了。我今天约了俊朴。”
“哦。”我有点不自在,“真巧。”
“不如一起吧。”
“不了。我有事情要聊。私事。”我拒绝的斩钉截铁。
“那你先坐这里吧,等你朋友来了,再离开。”周鹏帮我把椅子拉开,然后请我坐下。我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
人没钱的时候可能真的情绪会低落,本来我很感兴趣的一个男人,这个时候也让我提不起劲儿来。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问我和安琪怎么认识的,说他和赵俊朴是高中同学。说赵俊朴上学时很聪明,内向,大学学的经济,因为一些原因毕业考了律师执照,几年过去,竟然开了律师事务所,而且经营的有声有色。
我懒懒地听着,着急安琪怎么还不来。
“现在在写什么?”他笑着问,这个男人似乎看不出我的不想交谈,而一径的努力找话题。
“没有写,我遭遇退稿,失掉写了半年的专栏,等于待业中。”我回答,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膀。
“是吗?”周鹏诧异地看着我,“言情小说呢,没有写吗?”
“因为故事老套被退稿。”我长吁短叹,表演自己的失意。
“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周鹏眉头也蹙起来,看起来一副悲悯的样子,他长了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休整一段时间吗?”
“或许,”我摇头,“也许会尽快找事情做,下个月的贷款还没有着落。”
“没有积蓄吗?”我在他眼里是奇怪的。
“唔,我该有积蓄吗?”
“你这个年龄的女孩不都是主张自己存钱吗?”周鹏笑了。
“你说我老了?”我敏感地质问,然后一笑,做一个鬼脸给他。就在我们相视大笑的时候,我看到赵俊朴和安琪两个人共同出现在门口,而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在第一时间我和那个败类的目光在空中遭遇。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正恶狠狠地瞪视着我。好像我做错了事情一样,对我质询着。
这真是让人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