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上来的依次是三皇子、二皇子、太子三人。或许是先头重婴的出场太过让人震撼,众人看向三位皇子的严重尊敬还是有的,不过多了一份打量,每每出来一位,往往是众人先默默在心中上下打量一番,再装着不经意的去看坐在上手,一直显得异常安静的睿郡王,然后在心里摇头,脸上堆笑,与上来的皇子攀着关系。
三皇子姜重凌的生母乃是山东董氏的嫡女,当今的贤妃娘娘,董氏向来是书香门第,与官场中的寒门也好士族也罢都有极深的结交,而董氏历代也出了不少文臣武将,上任的百官之首的宰相大人,就是出自董家。最难能可贵的,便是这董氏向来在民众中的声明都极好,几代人努力得来的忠君爱主清廉自治的名声在上任宰相董勤身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董氏的本家在山东,并没有因为想沐浴天恩些种种原因搬到京城,反倒是数百年如一日的守着老家不肯迁移,倒也是博得了不少不忘本的美名。
三皇子也遂了董家人一般,身上自是有一股书香世家的气派,又有皇子的雍容气度,相貌上倒是偏向董老一样,有点宽眉大额,不过却也是端重肃穆,一派威武气派。
其次上来的是二皇子姜重哲。打扮与先前上来的才子一般,只是专门用了金黄色刺绣裹了一层金边,以此显示出主人身份的不同。
说来这二皇子背后也是极有来头的,母族乃是著名的白氏外戚,要说这白氏中的传奇人物也是三天三夜也不见得能说完的,以外戚之姿,本朝以来光是皇后就出了五人之多,更有身先士卒的国舅之类人物。
不过白家向来不太与外界交流,就连通婚都是极少,在保持着一贯的神秘同时,也为自己的神秘付出了代价——比如众人都知道如果不是这身在**的白贵妃娘娘身体病弱,也不会让后来崛起的沈氏得了这皇后的位子,再比如这二皇子当年娶的白氏女儿在生了小世子后很快香消玉损,白家人似乎都在前赴后继的认证着“短命”这个不吉利的话题。当然这些话都是众人在腹诽,绝技不可能在人前说什么。
二皇子本人也是长相俊美,有些偏向阴柔,到是很符合人们对于白氏的期待,这么些年一直安守本分,对于圣上交代下来的任务也是谨慎的完成,毫无挑剔的地方可言。
剩下的就是顶着太子之名三十四年之久的大皇子,承启帝的长子,现今皇后娘娘沈氏唯一的儿子姜重佩。
沈氏也是属于外戚世家,历代出过四名皇后,算是不折不扣的后起之秀。只是沈氏近三十年来算是风云突变,至于怎么个变法……大家都想到了当年的定王,又想到了近在眼前受尽荣宠的定王之子睿郡王,心头七拐八拐却都有些寒蝉若禁,也都习惯了这么多年来的装聋作哑,事不关己。
关于沈氏确实是背负了一身腥风血雨,其中乾坤处处离不了那位高高在上的承启帝的影子。也不怪这么多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噤声。
太子爷生了一对和皇后娘娘极像的富贵丹凤眼,眼波流转间流露出来的威严和倨傲浑然天成,他不说话时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偏偏开口说话时那双凤眼显得极为生动,让人生出了几分可亲之意。虽已经有了三十六岁,却是保养得很好,和下面的两个弟弟站在一起也不显得年长,却是要持重许多。
三位皇子的登场结束后就应该是**女主人上场了。当今皇上的母亲惠嘉太后早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逝去,**中算得上有身份的除了沈皇后外就是两位皇子的母妃白贵妃和贤妃娘娘。白贵妃这几年来身子越发不好,非祭祀这种场合不会出席,来的就只有沈皇后和贤妃两人。沈皇后今日与那日在凤栖殿上见的一样,只是服饰上略微简洁一些,虽也是贵不可言,但胜在有一股清新淡雅的感觉。身后一侧伴着的贤妃董氏则穿着白色对襟开上绣滚金边祥云图,里衬菊花万簇图,别有一分雅致。或许是脸上画着檀晕妆,倒是显得比一旁的皇后年轻不少。
待皇后在太子的搀扶下坐上了主位,喧闹的大厅顿时一静。皇后带上云淡风轻的笑容,环视了周围的才子佳人一圈后若有所感的朝一旁的董贤妃说:“董妹妹,你瞧瞧这番热闹的场景,本宫是多年都不曾见过了。”
董贤妃微微一笑,欠身回礼道:“妾身也多年不曾见过这般热闹了,记得上次如此的时候还是给太子殿下择妃那年。”
沈皇后却是不赞同的摇头:“董妹妹怎么就记得这些小儿的事儿?本宫想到的可不是这茬儿。”说完拾起旁边一朵金黄色的菊花,抿唇一笑,脸颊露出两个酒窝,隐约可见少女时代的美丽:“本宫记起了还是年少的时候和白妹妹、董妹妹一起参加这品菊宴的场景,那会儿先皇也来了呢。”
董贤妃面露怀念之色:“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那年我与娘娘都还如同眼前的孩子一般大。”说完,慈爱的看向坐在旁边的一众秀女,目光中竟有了些水意。谢紫韵以前从没参加过宫中的聚会,这会儿不懂规矩的劣势完全显示出来,想这两位贵人这唱的是出什么戏呢?怎么越看越糊涂?目光垂下,偷偷朝两旁看去,见稍远一点的李盈盈竟然也轻轻拿起了罗帕按了按眼角,谢紫韵则偏过头去,脸色有些凄悲,看了一圈,除了一脸疑惑的谢紫茗就只有刚才那冷美人儿同自己一样目光低垂,似深思似……冷笑?沈皇后合掌轻笑:“好一个‘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董妹妹好才情。”董贤妃微微一羞:“娘娘误会了,这并是不妾身所出,乃是偶然听得。”沈皇后与众人自然将这话看成是才女的自谦,笑着接过。
一旁的太子站起来,长长作揖,苦笑道:“母后、贤妃娘娘,今日可是值得高兴的日子,可别让众位才子佳人久等了,平白耽搁了这大好时光。”
沈皇后从善如流:“太子殿下说得是,可别让我们这些老婆子坏了兴致。”
太子凤眼微微眯起,似笑似讽的告罪。众人却也习惯了般,无视这对母子的暗潮涌动,在沈皇后微微抬手,做了请便的姿势后,大殿中乐曲肆起,欢歌笑语不断。
谢紫韵有些诧异,显然多年对世家贵族之间早已知晓的秘密并不知情,也不知道这太子和沈皇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对母子看起来如此的古怪。
旁边的谢紫茗的注意力显然又移到了别处,对付起桌子上宫女们奉上的宫点,一边有些大胆羞怯的朝睿郡王方向看去。谢紫韵只觉得胸中有一只小猫在挠痒,恨不得替它抓上一把,免得这样坐立不安,眼光看到谢紫茗身旁的冷美人时,露出一个笑容来。
于是,谢紫韵对小朋友谢紫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后,冷美人顺利的往上挪动了一个位子。谢紫韵也不管自己刚才是如何冷落这美人儿,舔着脸开口道:“这位小姐,恕我唐突,可否告知刚才皇后娘娘对太子怎么如此……”
冷美人闻言,脸上又出现了一丝冷艳的笑容来:“三小姐多年不参加这些聚会,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宫中忌讳。”谢紫韵也不在乎她话中微微露出的讽刺,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品尝刚才不理人家姑娘的恶果,继续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道:“是我鄙陋了,因今后要在这宫中活动,怕犯了娘娘们的忌讳。还望姑娘忘了刚才的不快,不吝赐教。”
冷美人一顿,似乎在思考是否该说,转而道:“罢了,以后你总会知晓的,现在这个好人我算是做成了,还望三小姐今后在宫中多多照拂。”
谢紫韵不敢托大,忙好言好语的答应着,这才哄得冷美人开了口,却是外话:“小女姓吴,名奇珍。虚长你一岁,今后托大叫你一声韵妹妹如何?”谢紫韵心里腹诽着,这美人果然不怎么可爱,面上笑着:“原来是吴尚书的千金,失礼失礼。”吴奇珍总算是正眼看了谢紫韵,心里想着这京城中声名狼藉的小姐到还是有几分记性,且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礼部尚书,毕竟对方的身份在那里,自己家里也并不是如谢家一般是百年士族,也不好一直冷着个脸。
心里一叹,面上也客气起来:“三小姐有所不知,太子爷与皇后娘娘早有间隙,这在士族之间早已不是秘密。早年太子成婚时,沈家还剩的有一位小姐,不过身子弱了些,皇后娘娘逼得太子娶其为妃。太子殿下无法,只有屈就了这段婚事,不料这沈家小姐福薄,就在成婚当夜,居然就这么病死在洞房花烛夜中,更让太子殿下恼火的是这事情非但没有包住,反儿在京城中传开。太子殿下当时年轻,哪里经过这般事情,将一股怒气撒在皇后娘娘身上,听闻当夜穿着大红喜服就去了凤栖殿和娘娘大吵一架。”
吴奇珍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不自觉抬首望了太子和沈皇后一眼,微微压低了声音:“吵一架也罢了,皇后娘娘也不知受了太子什么刺激,竟是亲自去请圣上,跪在圣上跟前,哭求着圣上将这不孝的太子废了。”
谢紫韵没想到那看似中规中矩的沈皇后竟然做过如此古往今来第一人的事,心头诧异,追问着:“那圣上是怎么处理的?”吴奇珍道:“圣上当然不会作出这等糊涂事来,将胡说的皇后斥责了一顿,又安抚了太子,最后更是将当时最有盛名的昭文馆大学士之女封为太子妃于当月成婚,后来这太子便同皇后娘娘有了诸多的分歧,长年累月下来,终于只剩了这么一张薄薄的纸皮。只是碍于礼法,都心照不宣罢了。”
听完,谢紫韵半响没有言语,唤来吴奇珍了然一笑,想来初次听这种皇家秘闻的人都是这般反应,这么看来,这三小姐又是凡人一个。哪里知道谢紫韵只是想到了另一些事情……比如太子大婚的年份,“吴小姐可知道太子是哪一年大婚的?”吴奇珍一怔,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苦思冥想了一阵子:“大概承启十八年的样子,家母告诉我的时候说我当时不过刚会说话……想来是没错的。”
承启十八年?谢紫韵微微一笑,在心中重重记下这个年份。转而将话题转向别处:“吴小姐刚才可看见了睿郡王?”
提起这般俊美的人物,饶是冰山美人儿也化成了绕指柔,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飞霞,凭添了一丝美艳,美眸不自觉的飘向那一直在悄无声息间折磨着众人感官的身形,却不敢看实了。半响也没有吭声。谢紫韵知道自己成功的转移了这女人的注意力,让她不再盘问自己如何问了这么古怪的一个问题,而注意到了关于自己终生大事的问题上。不得不说,无论从哪一个方面上看,睿郡王都是京都首屈一指的人选。怕是还要在天下找出这么一个夫君来,只有倒退回几十年,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拉出来比一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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