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晋出事了!”
“什么?姑姑出事了!”易烟只觉得眼前一黑,姑姑这个时候能出什么事?天呐!想到那有可能发生的可怕的事情,她忙朝哲哲寝殿飞奔。
“格格,您小心脚下,别摔着!”苏麻拉姑担忧地在她身后叫着。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早就把哲哲当成了自己的亲姑姑。也或者可以说,她早已把自己当成了大玉儿。
刚到姑姑寝殿,就见地上跪着黑压压的一片。
“侧福晋您可来了,福晋不知怎么的就——”姑姑的贴身丫鬟莺儿忙对着气喘吁吁的易烟哭诉。
“太医怎么说?”冷静,冷静!她攥紧双拳,在心底默念。
“太医说福晋小产了!”
小产!果然被自己猜中了。像姑姑这么贤淑温婉的人儿,怎么还遭人嫉妒?
“玉儿。”哲哲微微睁开眼,挣扎着坐起身。
“姑姑,玉儿来看您了。”易烟忙坐到哲哲身旁,让哲哲刚好能靠在她的肩膀上,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滚了下来。
哲哲忙伸手去给易烟擦泪,“玉儿,别哭。我身子无碍,只是可惜了我的孩子——”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泪跟着流了下来。
哲哲此刻的苦,易烟是深有体会的。前世,她也曾这样绝望无助地哭过。大抵对于任何一个时代的女人而言,不情愿地失去自己的骨肉,都是一件伤心欲绝的事情。
“姑姑,您不要过于伤心了。”
“玉儿,这也是姑姑福薄,怨不得别人。”不知不觉地,哲哲的眼圈又红了。
见姑姑这般虚弱,易烟忙急切地冲地上的人问道,“太医开的药给福晋喝了吗?”
丫鬟莺儿有些伤感地回道,“福晋不肯喝。”
张易烟心里咯噔一下子,想必姑姑也是伤心的没有心情喝药吧。
张易烟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一号人,正颜厉色地说道,“福晋累了,需要静养。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人皆退去。
“姑姑,您之前是不是吃了什么人送的东西?”张易烟悄声问道。
哲哲微蹙双眉,略略思量了一下,“我没有吃什么啊,这两天胃口一直不好,没吃什么东西啊。”
“没有吃什么东西,那是怎么回事啊?”易烟疑惑地思索着。
“哦,清早的时候,喝了一些莲子羹。”哲哲轻描淡写地说道。
“莲子羹?”张易烟又惊又喜地叫道。喜的是,这事情有线索可循。惊的是,这王公贵族的深宅大院内,还真如电视剧上演绎的那般勾心斗角、险象环生。看来以后自己怀上孩子后,绝对不能喝什么莲子羹啊、燕窝粥之类的东西。
哲哲继续悄声说道,“是莺儿亲自去厨房端来的。有问题吗?
“姑姑,这莺儿会不会是被人收买了?”前世,她看过太多的宫斗了。这些看起来似乎并不起眼的丫鬟们,往往对某些大事件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很多阴谋诡计实施的第一步,都是靠她们才得以成功的。
哲哲面色微改,“我自问待莺儿不薄,她应该不会傻到来害我的孩子。再者,她十一岁就被我从科尔沁带来了,我们名义上是主仆,实则亲如母女啊。”
原来这个莺儿也是科尔沁草原上的,张易烟心里的戒备稍稍松了一下。不行,也许别人就是觉得姑姑和她都极度信任莺儿,才会从莺儿处下手。凝望着虚弱的姑姑,张易烟暗暗下了决心,此事一定要查,不过要悄悄地查。
易烟击了三下手掌,只见莺儿等人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了。
“格格,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莺儿恭恭敬敬地说道。
猛地听到莺儿叫自己格格,易烟倒有些不习惯。在盛京,除了苏嘛拉姑这般称呼她之外,别人一概都是称她为侧福晋。不过这声格格,一下子就让易烟面色柔和了许多。易烟悄悄地打量她的神色,若无其事地笑言,“莺儿,你可知罪?”
“奴婢不知。”莺儿怯懦地说道。
“福晋早晨喝的莲子羹,可是你端来的?”
“是奴婢端来的。”莺儿已经浑身发抖。
易烟突然间神色大变,一言不发。哲哲也只静静地坐着,面无表情。
莺儿见此叩头如捣蒜,疾呼:“福晋,您相信奴婢啊!”
哲哲重重叹了一口气,“莺儿,你真是寒了我的心啊!”
张易烟淡淡地说道,“苏麻,赐死莺儿!以后谁要是还敢在我博尔济吉特面前耍手段,一概如此!”
话一出口,哲哲大吃一惊,忙道,“玉儿,这也太过了些吧?”
易烟莞尔一笑,一脸的无所谓,“姑姑,汉人常说‘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莺儿敢下毒害死您未出世的孩子,玉儿又何苦怜惜她的性命?一命偿一命,公道得很!”
莺儿泪如断珠,声音都嘶哑了,依旧在那儿哭着叫,“福晋,格格,奴婢没有下毒啊。”
苏麻不解地问道,“格格,怎么赐死?”
易烟眉梢微扬,淡淡地说道,“前日范大人不是给我送了些鹤顶红?”
鹤顶红?不记得格格曾说范大人带过什么鹤顶红啊?前日,范大人送来的是桂花露啊。苏麻仔细抬眼望了望易烟,明白了些什么。便跑回去取“鹤顶红”,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的莺儿已经不再言语,满眼绝望地盯着自己的指甲。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压抑感和恐怖感,易烟却丝毫不在意地淡淡说道,“有谁敢去给福晋炖碗鸡汤啊?”
众人相视一眼,终于有个小丫头站了出来,“奴婢去。”
易烟欣赏地望了她一眼,“好,明日去我那领五两赏银!”又朝着其他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这侧福晋看起来娇小可人,怎么这么心狠手辣?”
“哎,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也不能怪侧福晋生气,大福晋和她是姑侄,发生这种荒谬之事,唤作谁谁能不生气?”
......
易烟附到哲哲耳旁悄声说道,“姑姑,您放心。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哲哲不解地望着易烟,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转向地上跪着的莺儿道,“莺儿啊,好歹你也服侍了我一场,有什么没有实现的愿望就说出来吧?”
莺儿又开始抽泣,“福晋,莺儿只希望您能一生平安。”
易烟和哲哲听此均轻叹了一口气。
门轻轻被推开了,苏麻手里攥着一个白纹定窑小瓶子走了进来。
易烟见此站起了身,款款而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都进来帮忙!”
几个人又纷纷进来了。
“你们帮我扶住莺儿。”苏麻命令着。
几个人忙按住了莺儿的手、脚,那莺儿见自己难逃一死,倒也不挣扎。苏麻忙把毒药灌进了莺儿嘴里。
定稿:2011年5月22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