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图低着头走了进来,他伸长了脖子看着床上的黎晚清,为难地说:
“夫人,你为什么要惹先生生气呢?木屋的环境实在太差了,假如你现在道歉……”
“带我去木屋!我不需要一个卑劣、无耻者的施舍。”
黎晚清站了起来,抱起了床上的被子,她要带的只是一条被子而已。
亚图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衣柜了拿了一些换洗的衣服装在了一个皮包里,叹息了起来,夫人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倔强了,估计又要受苦了。
亚图前面走着,黎晚清在他的后面跟随着。
三楼西边的卧室里,穆烨天站在窗口,嘴里叼着一只香烟,狠狠地吸着,看着别墅甬道上黎晚清倔强纤细的背影,他的心莫名地牵动。
已经是下午三点以后了,黎晚清的影子在甬道上拉开了一个长长的阴影。
“夫人,木屋里有蚊子,我给你准备了蚊帐。”亚图细心地说。
“谢谢你亚图……”黎晚清十分感激。
“不用说谢谢,你从来不说谢谢的。”
亚图觉得有些尴尬,他侍候夫人有一个月了,夫人每天都在发呆,无论亚图做了什么,她都视而不见,甚至话都不爱说一句,现在的夫人似乎平易近人了许多。
黎晚清紧走了几步,跟上了亚图,试探地询问着。
“你们家先生,穆烨天,是不是有点心理变态?喜欢做点什么违法的事儿,例如绑架……”
“啊?”
亚图先是傻愣了一下,接着马上摇着手说:“不是啊,先生人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奖惩分明,我们都很佩服和尊敬他,我们这些岛民,不能没有他。”
“他有那么好?”
黎晚清看着亚图手臂的淤青,鄙夷地说:“你的手臂怎么了?想必是那个家伙的杰作吧?”
“这不能怪先生,是我没有照看好夫人,坏了他定得规矩,惩罚是必须,不然其他的佣人怎么管束。”
亚图倒是明白事理,替穆烨天辩解着,一副卑颜奴隶相,真是可怜。
“你真是个忠诚的手下,他该感到庆幸。”
穆烨天的庆幸,就是黎晚清的不幸,亚图这么厚诚,想让他放自己离开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
亚图推开了小木屋的门,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亚图慌忙将黎晚清挡在了门外。
“已经一个月没有人住了,夫人等一下,我叫人收拾干净了您再进去。”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换换气就好了。”
黎晚清不需要其他人帮忙,从小家境一般的她,什么环境都生活过,帮妈妈打扫房间,干活儿已经习惯了,这对于她来说,不是困难。
黎晚清提起了裙子,直接走了进去。
这里的空间虽然比不上别墅,却比黎晚清生活的地方宽敞多了,一张小木床,一个陈旧的沙发,还有原木的桌子,很古朴,很自然。
她走到了窗口,轻轻地推开了窗子,让新鲜空气流通起来,感受扑面而来的海风,长长地松了口气。
亚图有点模糊了,这还是夫人吗?记得刚刚来的时候,夫人看到这样的环境,差点哭出来,然后生了一场大病,哀求穆烨天不要这样对她……
在亚图疑惑的目光中,黎晚清将被子扔在了木床上,掐着腰,看着这间小木屋,算计着从哪里开始下手。
其实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老天让你怎么活着,你就得怎么活着,这副身躯也好,那副面貌也好,都免除不了为了活着而做的那些奋斗。
黎晚清酷爱她的律师职业,所以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弃,她打算从零开始,一步步再次走向曾经的那个辉煌。
当然现在的零,是打扫干净她暂时要居住的地方,这个满是灰尘的小木屋。
“先清理灰尘……”黎晚清给自己鼓了一下瑾儿,拿起了地上的拖布,开始打扫起来。
“夫,夫人……你真打算长期住这里吗?”亚图不确信地问。
“只要不和穆烨天在一个屋檐下,怎么样都可以,我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空间。”
“夫人,我来吧,您若是不放心,就看着。”
亚图抢过了黎晚清手里的拖布,擦拭着地板,主人就是主人,下人就是下人,他怎么敢逾越了这个规矩。
看着亚图诚惶诚恐的样子,黎晚清无奈地摇了摇了头,为了不难为亚图,她放弃了打扫,开始整理自己的被子。
黄昏的时候,木屋终于打扫干净了,收拾干净的木屋看起来清新雅致,有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
黎晚清伸了个懒腰,漫步走出了小木屋,距离木屋大约二百米就是海滩,左面不远处就是穆烨天的别墅,和木屋比较起来,高大坚固,别墅的后面是马厩,举目望去,一个佣人正将一匹白马从马厩中牵了出来。
木屋右面是枫林,里面幽深阴暗,绝非人工造就。
海滩的最右侧是码头,此时停靠着往来运送货物的船只,黎晚清踮起了脚尖儿琢磨着,假如她能混到其中之一的货船里,就可以随着船只离开这里了。
警觉地回头看向了身后,亚图正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的任务很明显,只要跟随着夫人一步不理就可以了。
看来想逃走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静下心来,海浪拍打岸滩的声音,也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黎晚清穿着那套墨绿的长裙,双脚踩着细腻的沙滩,夕阳的余晖下,她好像踩着闪亮的金子,扬起了面颊,深深地呼吸,淡淡的咸腥扑鼻而来,入骨舒畅。
突然面颊上一片冰凉,溅起的浪花儿似乎飞溅在了她的脸上。
黎晚清猛然地睁开了眼睛,惊愕地后退了一步,不知道什么时候穆烨天骑着那匹白马站在了她的面前,马的四蹄踢着海水,他的目光嘲弄戏谑。
“不要自哀自怜,你还有反悔的机会,入夜八点之前回到别墅,那个舒适、奢华的房间还是你的,否则……你以后休想再回到舒适的大床上。”
他扬起了皮鞭,没有给黎晚清任何说话的机会,白马再次溅起了海水,向远处奔跑而去。
自哀自怜,她刚刚举动有那么悲哀吗?八点之前,他对黎晚清太了解了,就知道那个女人不会坚持一个夜晚。
黎晚清看着远处的白马背影,讥讽地笑了一下,现在她是黎晚清,就算一身都是娇嫩的魅肉,她也能忍受木屋的生活。
“真是个狂妄的家伙。”
黎晚清抹了一下面颊上的海水,转过了身,亚图站在不远处等待着她。
走到了亚图的身边,她看向了码头。
“这里天天有货船在这个时候卸货吗?”
“这是给蓝湾岛送日常生活物资的专用货船。”
“哦,怎么好像停在这里,不走了?”黎晚清继续问。
“一般隔两天就会出海一次,带着货物回来,明天和后天应该休息,夫人怎么问起这个?”
“没事,只是觉得奇怪,这个时候靠岸。”
黎晚清将目光收了回来,不想引起亚图的怀疑。
“蓝湾岛只出产名茶,少量的土特产,有些物资需要在外面采购,这个时候正好回来。”亚图确实没有怀疑,憨厚地笑着。
黎晚清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满怀心事地返回了木屋,晚餐是亚图送到木屋的,吃得较为清淡,黎晚清梳洗之后,躺在了木床上,门外,亚图轻轻地将房门锁上了。
倾听着门外钥匙的转动声,黎晚清抬起头看着房门,想不到夜里竟然要将这里的房门锁上,她好像真的成了囚犯,这就是她的囚笼。
虽然很累了,却怎么也睡不着,黎晚清在想着白天发生过的事情,脑海里转来转去的都是欧亚琛的影子。
怎么没看出来呢?她是不是在爱情方面少根筋啊。
黎晚清确定自己有点爱情迟钝,一直视事业为生命,在过往的人群中匆匆碌碌,无暇顾及感情,甚至忽略所有周边的暗示,这就是活该她活到二十八岁,仍旧单身的原因。
“欧亚琛真是个好男人……”
黎晚清吧嗒着嘴巴,馋,却吃不到的感觉,越吧嗒嘴儿越觉得委屈,老天是不是和她作对啊,人都死了,才知道这些,连肠子都悔青了的机会也没有了,因为她会很快腐烂,没有肠子了。
“哎……”
她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烦恼地坐了起来,突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床有问题,还是她真是娇嫩小姐的命,怎么觉得心烦意乱,疼痛难忍,安静不下来呢?
跳下了床,拉起了床单,才发现这床是简单的床板搭成的,和她小时候家里的一样,应该不会睡不惯啊?
心里作用,她确信她有了更高的追求,那就是欧亚琛,此时是害了花痴病了。
“我该怎么办啊?”
她用力地踹了一下床腿儿,无奈地转过身,刚要走到床口,突然听见身后哗啦一声,什么东西倒下了。
回头一看,黎晚清有些泄气了,她的木床关键支撑部位在那轻轻一踹之后,木床失去了平衡,坚持了一分钟之后,变成了一堆散落的板子,床单被子都落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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