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图怎么会忘记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辛苦了一天,刚从茶园回来,就得到临时通知,穆烨天先生叫他过去。
当他走进先生的别墅进入客厅时,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女人,女人的头发很长,一直拖曳在沙发的下面,穿着雪白的婚纱。
第一眼,亚图就知道,这不是海岛上的女人,她的肌肤经过了精心的呵护和保养,雪白犹如凝脂,而海岛上的女人,风吹日晒,都是黝黑粗糙的。
女人的双眼紧闭着,精致的五官是亚图这辈子也没有见过的,初看之后,便怦然心动,只是女人好像昏迷了,双臂低垂着,先生似乎是将这个女人冒雨带回来,两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
先生只说这个女人是夫人,以后让他叫夫人就可以了,因为淋了大雨,身子弱,所以生病了。
亚图帮助先生煮了姜茶,几乎一晚上那个女人都在发高烧,呓语不停,两天之后才苏醒过来,醒来后女人就一直哭,不说话,眼神畏惧怯懦。
之后发生了很多事,亚图一直在怀疑先生和夫人的关系,因为先生从来没有留在夫人的房里过夜,但是作为一个忠诚的下人,他和海岛的其他人一样,爱戴和尊敬穆烨天先生,只要先生说的就是对的,先生吩咐的就该照做。
如何被夫人突然问及,亚图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黎晚清看着发呆的亚图,继续追问:“关于发生的一切,我一点记忆也没有,我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海岛……”
“亚图,亚图也不知道。”亚图试图回避。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什么都知道,放心,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我不说,谁知道你告诉过我,何况,这些原本我是了解的,不是吗?”
亚图越是吞吞吐吐,黎晚清就越觉得其中问题严重,今天无论如何,她要撬开亚图的嘴,知道真相。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一个月前,一个风雨的夜晚,先生突然将夫人带回了海岛,当时夫人是昏迷的,发高烧,亚图煮了姜水给夫人驱寒,夫人几天后才清醒过来。”
“夜晚被穆烨天带回来的?”黎晚清紧锁了眉头。
“是的,还穿着婚纱……想必是在快艇上淋雨了,先生也是,只不过夫人体质差,生病了。”
“我醒来后呢?”黎晚清继续询问。
“醒来后……不知道为什么,夫人一直在哭,也不说话,好像很怕先生,我只是个下人,不方便问及,只是……好像您很不想留在海岛上,先生叫我们看着您……就这样,您在海岛上一直生活到现在,其他的,亚图真的不知道了。”
风雨的夜晚,昏迷着被带回海岛,那是什么意思?穿着婚纱,她不该快快乐乐的吗?因为这是新婚,怎么听起来像是绑架。
“没有婚礼?”黎晚清第一个疑问。
“亚图没有看到,也许在海外举行过,先生的事儿,没有人敢过问……哦,您当时的那套婚纱很好看,好像装嵌了钻石……”
“钻石?”黎晚清眨动了一下大眼睛,能在婚纱上镶嵌砖石,一定是一个奢华的婚礼,不过以穆烨天的实力,很容易实现,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还有花冠,耀眼极了,不过先生给扔到大海里了。”亚图的声音再次低了下来,似乎很惋惜的样子,想必那花冠上也镶嵌了钻石之类价值不菲的饰品。
“一个月,我没有离开过海岛?”
“没有,先生不允许,夫人这是第一次出海,但是先生吩咐…参加了葬礼就要回来,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亚图闭嘴不再说话了,黎晚清皱着眉头,百思不解。
一个乱乱的谜团,黎晚清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个突然出现在海岛上的夫人,娇柔无骨,看看这双手,就知道,曾经的这个女人,什么重活儿也没有做过,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姐。
不知为何,她的心有点小小的颤抖,这让她想到了她曾经遭受的绑架,那种惊恐和无助再次袭来。
黎晚清用力地甩了一下头,怎么可能,穆烨天可是堂堂的豪门总裁,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无耻龌龊的小人勾当。
带着满心的疑问,黎晚清向前望去,快艇继续在大海上飞驰着,不断溅起的浪花高高扬起,又向后落去。
快艇很快靠岸了,亚图将黎晚清拉上了码头,乘坐一辆出租车向市里开去,目的地到达后,车门被打开了,她出现在了自己的葬礼上。
进入了墓地,她觉得浑身不自在,难以想象,今后她就要躺在这块冰冷的土地上,与青松冷风相伴。
来参加她葬礼的人很多,每个人看上去都情绪低落,黑色成了这里最压抑的颜色。
也许她的死对那些朋友来说除了感叹,没有那么特别重要的意义,顶多连续几天的悲伤和哭泣,很快的,她就会在人们的记忆中消失,她的这辈子就这么被打发掉了。
她会溃烂,变成白骨……还不如火化了,化作一片白色的烟尘,滋润大地母亲,可惜爸爸和妈妈的传统观念不会允许那么做。
那块墓地是当年,家里买给爸爸和妈妈百年之后用的,现在由她抢先占用了。
出席自己葬礼的人越来越多,她看到了爸爸、妈妈,还有上司欧亚琛,以及她的同事、同学、朋友,每个人都很悲伤。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无奈,同龄人接近死亡的畏惧,幼小对生死的不解,都在她的眼前上演着。
在一片攒动的黑色之中,她的这身绿色和葬礼的黑色格格不入,很不搭调,这不算对自己的不敬,因为她没有死。
参加葬礼的人都处于悲伤之中,只有偶尔几个人注意到了这个绿意风姿女人的存在。
难以想象,竟然有这样的一天,能亲自参加自己的葬礼,举步向前,她看向了自己的脸。
只是那一眼,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差点晕厥过去。
虽然经过了理容师的精心整理,仍旧能看出她曾经遭遇的凄惨,她的额头已经塌陷了,头发脱落了很多,在一些缺损严重的部位洒上了花瓣儿,剧烈的撞击,让她自离魄散。
黎晚清鼻腔是酸涩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真的死了,这个世界将不再有一个叫苏蓝衣的出色女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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